绿帽子,绿头巾,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过去娼寮里龟公才戴的东西。
苏夏至这么一说就是摆明了在骂柳四姐是个娼妇而周存孝是个龟公,两个人在一起正好是男盗女娼的一路货色,全不是人玩意儿!
“你是谁?”柳四姐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做了几年的暗娼,脸皮也是奇厚!
她被苏夏至骂的也只是心里别扭了一下,倒是周存孝面上挂不住了,他一撸袖子眼珠子一瞪就往前跨出一步作势要对内弟的娘子动手!
他周存孝怕闵岚笙可不怕女人!任何站在眼前的女人他都不怕,而且还都敢打!
气哼哼地周家老大现在觉得自己挺有气势。
“我说这个女人怎么不在家好好做饭呢,原是跑到这里替别人出头。”伏在屋顶上看热闹的白衣妖孽随口轻声说道:“影,我就见不得打女人的混账嚣张……”
一阵清风拂过,妖孽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人家可是要打你了,看你怎么办!”
“你是想打我么?”眼瞅着周存孝撸胳膊挽袖子地走近自己,苏夏至不退反进,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握了一柄明晃晃的刀子,她眉眼带笑,出口如冰:“你敢用哪只爪子碰老子,老子就剁掉你哪只!”
“有意思!”要不是为了隐藏身形姜温都想坐起来了。他记得好像把她身上藏的刀子给毁了啊,什么时候她又弄了一把?
“你这个悍妇!”周存孝没想到苏家的傻丫头出门居然还带着刀子,他马上就往后倒退了几步,转头对着大步走过来的闵岚笙喊道:“岚笙,难道你家妇人在此撒野你都不管教一番吗!”
“啪!”闵岚笙一走近周存孝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给了他一记耳光,抽的自己手都麻木了!
“我,早就想打你了!”闵岚笙因为用了大力气,所以说说话有些气息不稳。
闵岚笙一介书生,性格沉稳的过了份,几次动怒都是因为娘子。他的眼里是看不得娘子在外人面前受一点欺负的!
而此时周存孝竟敢作势要打他的女人?秀才白着一张脸就动了手。
随后他扭头对娘子温声说道:“娘子不要打他,留神脏了手。”
“嗯。”苏夏至忙乖巧的点了头:“相公教训的是。”
“……”一对儿身形单薄的夫妻周身皆带着煞气,唯独他二人说话的时候偏偏还俱都一团和气,夫慈妻贤,看得挨了一个嘴巴的周存孝差点气死!
“相公,你怎么样了?”柳四姐见周存孝挨了打,心里一阵高兴,她就盼着闵青兰的娘家来闹呢,闹得越凶越好!
等到了最后无法收拾的时候,她便可以乘乱给自己正了身份!
所以虽然柳四姐身后还站了娘家族里的几个兄弟,她也暗暗的使了眼色,不许他们帮着周存孝出头。
两拨人,几种心思,每个人脑子里都在扒拉着自己的小算盘,周存孝感到了有点被孤立了!
最近他惹的这几档子事儿都不漂亮,老二两口子一直收敛着在父亲跟前做好人,母亲也骂了他几次,若不是看在小柳儿有了孩子,而且还请神婆算过,这胎一定是男丁的份上,也不会轻易地就帮着他打压了闵氏。
原来周家对闵青兰还是高看一等的,皆因为她的弟弟是平县里读书最好的秀才!
可闵秀才时运不济,竟在该赶考的时候摔坏了腿,眼瞅着秋试生生地给误了,周家在替自己惋惜没了一个做官的亲戚的同时,便也不自觉的拿闵青兰不当回事儿了。
周家不过是乡下一个富裕的农户,籍着周家祖上几代的才智才积下了如今的这些田产和丰厚的家底,再加上周里正与周里正的父亲两代里正做下来才成了乡绅,可毕竟眼界有限,他们以为闵岚笙失了这次进京赶考的机会那是天意,以后就是再去应试也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闵青兰在周家的地位急转直下,再加上她外强中干的个性,上面受婆婆的气,身边又抓不住丈夫的心,连生了两个女儿之后,她这个正房长媳的位置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周存孝从她有孕到现在孩子几个月都宿在客房,这是周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儿,因此连新来的下人都有些不把大少奶奶当回事。
外面闹得这么厉害,一直待在儿媳妇房里的周徐氏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如今她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里团团转,二儿媳妇托着腰立在门口,已经是随时准备着只要外面那个拿刀的女子进来,她就赶紧出去躲出去,这里有什么事还是让婆婆去顶着吧!
“不拦着了?”苏夏至笑盈盈地看了看一手捂着脸的周存孝,又看了看小鸟依人般靠着他的娼妇后不屑的转身,用刀尖了了帘子才要往里走,周家的二儿媳‘嗷’地一声先窜了出来!
“这都什么毛病!”苏夏至没留神门口还站着人,对方猛的跑出来倒是把她也下了一跳。
一柄刀子,一记耳光,让堵在门口的周存孝失了声再不敢磨叽,苏夏至大大方方的进了屋。
周徐氏现在怕什么来什么,她一见来势不善的苏夏至连平素的装腔作势都忘了,两人一对脸的功夫,周徐氏竟侧着身子给苏夏至行了礼:“您来了……”
“哧!”这不伦不类的见礼让苏夏至马上就躲开了,心道:缺德事儿做多这是,心里有鬼呢!
越过站在身前的周徐氏,苏夏至径直绕过门口立着的屏风往里走,闵青兰两眼紧闭面色灰白的睡在墙上,额头上缠着厚厚的几圈白布上殷红了一大片!
靠在窗前立着一个眼生的妇人,双手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周家二小姐不停的摇晃着,她怀里的孩子弱弱的哭着,上气不接下气……
“孩子是饿了么?”看着床上的闵青兰一时半刻还醒不了,苏夏至先走向了抱着孩子的妇人,用手一扒挡住孩子脸的小被子,便愣在了那里……
从这孩子出了满月见过她一次之后,匆匆有隔了有一个多月了,这期间闵家一直忙着翻盖院子,苏夏至便没有再来探望过闵青兰母女,这次一见她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瘦小的分不出男女的婴儿薄薄的皮肤是姜黄色的,哭得红肿的水泡眼紧闭着,嘴上一片青紫!
还没有生出牙齿的小嘴大大的张开,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她看不出血色的舌头,孩子不断声的在哭,苏夏至只听了一会儿就已经有了胸闷气短的感觉。
鼻子上,额头上,以及一侧的脸颊上是触目惊心的几大片伤口,而且一看伤口的创面就是才伤到的!
再联想到闵青兰额头上的伤,苏夏至心中一动,她压着怒火问道:“二小姐也是你家大少爷打的?”
孩子的脸上有伤,那不是打的,而是摔出来!苏夏至看不出来了……但她还是想先问清楚再说。
“大少爷没打到二小姐,方才是大少奶奶抱着二小姐的时候,大少爷那一下打到了大少奶奶的脸上,大少奶奶没站稳撞到了墙上,便把二小姐甩了出去……先撞到了墙上再落到了地上……”
这妇人是周家请回来帮着照看孩子和预备着帮二儿媳妇接生的,本行做的是稳婆。
她并不知道闵青兰生孩子的那些事,也没见过苏夏至,所以人家问什么她自然就说什么……
苏夏至手掌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她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床前,先轻轻地把盖在闵青兰身上的被子掀开,撩开她的衣服仔细了看了一遍,并没在她身上发现别的伤势……
又用手探了一下她晚上的脉搏之后,苏夏至把堆在床里的被子为闵青兰盖好,侧头立在床前思索着对策……
“小两口胡闹便没了轻重,秀才家的,你看,老身已经骂了存孝了……”
“打女人的畜生就该死!”苏夏至转过头,冷冷的瞅着对自己陪着笑脸的周徐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好歹你也是个当娘的,养的好畜生!”
“这……”周徐氏是看着她拿着刀进来的,在看她脸上这神色,周徐氏没敢再说话,心道:苏家这两个孩子都太混了!苏大楞就是抬手打人的主儿,没想到这个傻子也一样……
“秀才。”苏夏至对着门口叫道:“你进来吧,周家的当家主母也在屋里呢。”
闵青兰的事情是到了必须解决的时候了,但这个主苏夏至不能做,闵家的事,得闵岚笙说话才行。
毕竟这是古代,要男子说话才有分量。
苏夏至的话音才落,闵岚笙就挑了帘子进来,紧接着周存孝和柳四姐也先后进了屋,再接着连柳四姐带来的几位族兄弟也开始往里探头探脑,苏夏至不愿意了!
她快步走到门口,眼睛直视着柳四姐沉声说道:“滚出去!”
“相公!”柳四姐往周存孝旁边靠去,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娇娇弱弱地叫了一声。
这回连周徐氏都皱了眉。若不是想着她肚子里的孙子,周徐氏是说什么也不会许她进周家的。
“别再这里喧哗!”她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示意他赶紧把这个*打发走。
“小柳儿听话,先到那屋儿歇着。”周存孝不管不顾地推着柳四姐往门外送去,顺便对她使了眼色,不许她再给自己添乱。
“哼!”见没了瞧热闹的机会,柳四姐心有不甘,她出现在闵青兰的屋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碍人眼的,她就是想拱火,让周家和闵家狠狠的打,直到最后能休了那个废物的正妻!
她才不想只做个妾呢!
只是她盘算的虽好,那个姓苏的女子却不给她一点机会,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仿佛她连猪狗都不如似的……
苏夏至看她还真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不会看不起穷人,也不会看不起那些大字不识的农户,人家凭本事卖力气吃饭,都值得尊重。
可她就是看不起像柳四姐这样的女人!有手有脚的除了躺下卖肉就干不了别的了……
柳四姐被轰了出去,可她并没有听周存孝的话先回屋候着,而是趴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
“这是在干什么!”周里正隐着怒气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刘四姐一哆嗦头都每回就直接走回了自己临时住着的屋子。
看着她们一行人男男女女的一起进了一间房子,周里正眼里一阵厌恶,他扭头往大儿媳居住的正屋看了一眼后,还是又回了前院。
先让周徐氏支应着吧,现在还不到他出面的时候……周里正如是想到:闵家势单力薄,他一个闵岚笙还能闹出大天去?
“周家准备如何处理?”闵岚笙一次看了姐姐又看了小外甥女的伤势直面了周徐氏。
“嗨,婶子也急啊,这不是已经让人套了车去请大夫了么,你们放心,青兰和慕男的病我们一定给治好,绝对不会拖着。”周徐氏顾左右而言其他,专拣好听的说。
“我姐姐和孩子没病,她们是被周存孝打的!”闵岚笙根本就不顺着周徐氏的话说,而知直接指出了是周存孝动的手。
“岚笙,你刚才不是也打了我么……”周存孝捂着红肿的脸颊嗫嚅着说道:“我和青兰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个拌嘴吵架,那还不是闹着玩吗……”
“别扯淡!”秀才说话温文尔雅,苏夏至可不管那一套,她急了什么都干说。
“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家秀才知书达理,什么时候打你了?谁看见了?”她走到周存孝和周徐氏母子身前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只觉得他们两个都不是人!
“倒是你,打了自己的老婆又摔了自己的女儿,你周家可是上上下下不少人看到呢!”
“岚笙打我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周存孝一心认为一巴掌换一巴掌,今天的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姓苏的女子却是瞪着眼都不认账!
他也急了,几步冲出屋去,站在院子里对着客房喊道:“小柳,你们几个都出来!”
客房里的灯亮着,只是他喊了两遍,屋里也没人吱声。
“……”周存孝觉得不可思议了,不可能自己喊得这么大声音屋里的人听不见啊。
他快步走到客房的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傻住了……
客房里竟然一个人没有,只有靠墙摆着的床上放下的窗幔在轻轻地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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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不贴杀人防火的,所以俺截取了一段内容~
少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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