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酒是在后院的灶上热了的,拍开上面的封口,一阵带着辛辣气味的酒香马上就飘了出来,酒还未下肚,只闻着酒香人的身子都觉着暖和!
苏夏至又炸了一大碗红亮亮的辣椒油断了出来:“能吃辣的的,自己来加作料!”
男人面前的各色临时充当了酒杯的瓷碗都已经被倒上了烧酒,他们端着酒杯,眼睛望着闵岚笙,等着他发话。
作为这场杀猪宴的主人,秀才双手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环视了一下再坐的众人朗声说道:“愿来年五谷丰登,和顺平安!”
“好!干了!”高仲武带头站了起来,于是围着主桌坐的一圈男人便都跟着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一扬脖,咕嘟咕嘟地大口的将一碗酒都灌了下去。
苏夏至看得只撇嘴,只觉得那酒的味道比马尿还难闻,不知道咋就那么多人喜欢喝!
闵岚笙是第一个端起的酒杯,在众人都举杯痛饮的时候,苏夏至分明觉得他家秀才隔着几桌人用宽大的衣袖遮着面颊,媚眼如丝地瞟了她一眼,那飘忽的眼神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还有道不尽的欢喜……
她心中一柔,似乎觉得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只这么看着都让她觉得脑子里已经点起了小火苗,大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苏夏至竟忽然想跑过去,抱住那个当着这么多人还敢与她眉目传情的公妖精,然后非常禽兽地将他按到炕上……
“吃!吃!吃!”身边的女人一阵聒噪,吓得苏夏至白毛汗都出来啦!
我艹!不是连老子心里想什么她们都看出来了吧?难不成我脸上还挂着淫荡的笑容?
赶紧伸手揉了把脸,苏夏至把眼睛从自家相公的俏脸上移开,低头一看:“嚯!谁给我盛的?”
面前的一只大海碗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满满腾腾冒尖的一大碗都是肉,够她三天的饭量不止!看得苏夏至直眼晕:“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啊?”
“吃!必须吃得吃!”高婶子咬了一大口馒头,又从饭桌子中间的大菜盆里夹起一块猪血放进她自己的倒了辣椒油的碗中蘸了一下,用筷子夹着说道:“你大了肚子,自己不吃孩子还得吃呢!”
“身子跟你说,这孩子在娘肚子里你给他养的足足的,生出来好养活!”筷子上的辣椒血豆腐终于进了嘴里,高婶子辣的直吸凉气,张嘴又咬了一大口馒头:“秀才家的,你是真会吃!弄得这辣椒油真下饭,吃了身上和冒火似的舒坦冒汗呐!”
“你高婶子说的没错,你现在就是得吃,你身子壮了娃娃才能壮!”六婶子也端着一只大碗,脸隔着热气说话,让她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苏夏至笑了笑,不置可否,心里还在暗暗得琢磨:什么时候这俩婶子好成这样了?
主桌上一开动,院子里摆的所有桌子边的街坊邻居便一起大吃特吃起来。
高婶子倒真是和六婶子配合的挺好,瞅着哪桌的菜空了就赶紧给续上,笸箩里的馒头吃光了,就再放上几个热乎的……一时间满院子的人连说带笑,吃的挺热闹。
闵青兰还是不太愿意出来见人,菜一出锅苏夏至叫过她出来一起吃,她吭哧了几句,只说是要在屋里陪着乐乐,等大伙儿走了她再吃。
苏夏至一听就知道她还是放不下面子,也不勉强,亲自给她成了一碗菜拿了连个馒头送进了屋,让她一个人在屋里猫着吃……
“姑姑,您这个是什么做的?辣的真够劲儿!”小胖子把碗放在桌子上,扭身又拖了把椅子过来,把坐在苏夏至身边的高婶子家的大儿媳妇挤到了一边儿,然后嬉皮笑脸的小声说道:“这东西茂昌记铺子里还没有呢……”
“嘿!”苏夏至抬了手,真想拍拍他的大脑袋!
这孩子太聪明了!眼光还独到,居然在自己家蹭顿饭都能看出商机来,苏夏至觉着将来这茂昌记落到他的手里准错不了,还得有发展!
“等开了春,姑姑就准备栽种这个,到秋收的时候就能出几样新鲜调料,那时候姑姑在去找齐掌柜谈。放心,就冲你,我也先做你们茂昌记的生意!”小胖子小声,苏夏至的声音更小,两个人在饭桌子边上嘀嘀咕咕,马上就引来主桌上一道凌厉的目光……
正说着话的苏夏至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于是她抬了头,正看见自家相公正面色平淡眼神冰冷地盯着小胖子!
“真是!”她好气又好笑,知道秀才哪哪儿都挺好,就是有点小心眼儿,见不得自己和男人,哪怕是男孩子亲近也不成!
“快吃吧,杀猪菜凉了不好吃。”为了不让相公肚子里不痛快,苏夏至只好先结束了与小胖子之间‘气氛友好的交谈’,拿了一个馒头递给他:“你带来的那个伙计呢?没饿着吧?”
“哪能啊!”小胖子往高越坐的那桌一指:“就脑袋扎饭碗里那个就是!”
苏夏至往那边看了一眼,也没多在意,反正别让那孩子饿着就好。
再扭过头望向主桌,那个小心眼儿的东西正一脸正经地听六叔说着什么,并不时的点点头,苏夏至不禁在心里使劲地鄙视了他一把:装!真能装!
一阵狂风暴雨似的狂吃之后,各桌儿上人们肚子已经有了八成饱,吃得也不在那么狼吞虎咽,开始渐渐有了闲聊的兴致,高婶子咽下口中的食物,将头探向苏夏至一方问道:“秀才家的,你不是说咱作坊的人来了就有好处吗,呵呵,婶子问问,到底啥好处啊?”
“你可真成!”六婶子抬手用筷子指着高婶子大声说道:“这还吃着人家的饭食呢,还和秀才家的要好处,真贪心!”
“嗨,你这话说的!这话是作坊放休的那天秀才家的亲口和我们说的,怎么成了我贪心了?”六婶子的话让高婶子心里非常的不痛快,马上就回了一句。
两个女人都是大嗓门,俩人这一吵吵让全院子的人头静了下来,齐刷刷地扭着脑袋望着她们这里。
“是我说的!”苏夏至笑眯眯地起了身,在众人的注视里从饭桌间穿过进了正屋,不大会儿功夫又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只红布袋子。
“原本呢,这只是咱挂面作坊里几个人的事儿,我是想等大伙儿散了再给你们的,但婶子既然问了,我也就不捂着了,就把红包先发给你们几个吧!”
说着,苏夏至把手里的红包先给了高婶子一个:“婶子,我不在的时候,作坊里您一直盯着,幸苦了!”
“这!”红包过了几个人的手递到了高婶子手中,她两只手捧着站了起来,不知所措的说道:“秀才家的,作坊里的工钱你都是按时发了的,还管着我们的饭食,这钱……”
“这钱,您必须拿着!”不等她说完苏夏至接了口,环视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字字清晰的说道:“作坊是靠了大家的力量才办了起来,从它开张的那天开始,我就说过,只要作坊的生意能红火了,年底就多发一个月的工钱!”
“嗡!”院子里立时炸开了锅,大家带着各种表情纷纷议论着,总之是无比的羡慕那些有眼光进了作坊的几个女子。
苏夏至当时说这个话的时候很多人都听见了,但谁也没把她这句话当回事,以为她不过是为了鼓舞大伙的士气随便说说的,没想到,现在她真的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呢!
“真给啊?”卢二妹接过红包也有些发愣,她看着作坊的几个姐妹都拿了,她才敢伸手去接。
“二妹,你来的晚,所以这次也拿的少,只有半个月的工钱。”苏夏至对着她说道。
“不少,不少!”卢二妹连连摇头,“东家就是不给我也是应该的,我才来了几个月啊……”
“成了,就是这事儿,既然说完了,你们也把红包收好了,怎么接着吃!锅里还多着呢,大伙儿比替秀才省着,过了节他就得进京去赶考了,咱们再聚得好几个月呢!”
苏夏至说完又从人群里挤回了桌子边坐下,热情的招呼着左右都赶紧动筷子。
在她反复的客套声中,人们纷纷的拿起了筷子,但眼睛看着那几个女子手里拿着的红通通沉甸甸的布袋子,都有些食不甘味起来……
“呵呵,姑姑这手做的漂亮!”小胖带着兔皮帽子的大脑袋几乎扎到苏夏至的怀里,他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您当着众人一发红包,怕是用不了几天,这村子里的好劳力都得进了您的作坊!”
苏夏至心里一跳,这回是毫不犹豫的给了他的后脑勺字一下子:“这两头还没吃完呢,还买!”
这小东西脑子好使的出乎了她的意料,苏夏至忽然觉得不能把他当个十几岁的孩子看了。想了想,以后要是能和他成了生意上的伙伴,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呢。
“那等您把这些吃完了,一定再去照顾我家的生意啊!”小胖子抬起了头,对上闵秀才的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吐了吐舌头,非常小孩子气的说道:“我向姑姑讨个红包她都不给……”
“哈哈!这小子,还是个小财迷呢!”众人一怔哄笑,嘻嘻哈哈中谁也没注意他们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
一顿杀猪菜,苏夏至不着痕迹地在山下村这个小山村里掀起了波澜,从大家离去时各个若有所思的眼神里她就知道:明天,家里就该热闹了……
然而让苏夏至没想到的是,她家晚上就热闹了起来!
才洗漱干净的她,正坐在炕边上擦拭着头发,沐浴过后的秀才快步跑进了屋,稀里哗啦地将外屋的门闩好,他几步窜进了里屋,身上带着一股子凉气!
“你这是……”望着眼前几下就把自己脱了个溜光的秀才,苏夏至咽了口口水。
“娘子……”赤身走到娘子的身前,闵岚笙俏脸绯红,伸出如玉般白皙的手掌揪着她衣襟上的带子不撒手:“我……小心点……行吗……”
他声音轻颤的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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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就又成了晚上贴文~
嗷呜~
俺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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