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脊背都被冷汗浸湿的娘子,闵岚笙简直不知如何安慰!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在座的任何人都没有准备,只能看着一一被万皇贵妃带着。
可身边还站着简玉以及跟过来的娇娇和乐乐,闵岚笙只能强自镇定了:“既然简夫子和国舅大人都说没事,那娘子就别太担心了……”
这话连闵岚笙自己都觉得没滋没味的,一一被劫走,他与娘子的心情是一样的,如此喜欢女儿的他,对现在的这个结果也是无可奈何!
万皇贵妃的一身功夫别说在大梁,便是放眼天下怕是都没了对手,并且他还掌管着重兵,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解决之道。
更何况……闵岚笙一阵苦笑,自己与娘子绑在一起也算不上是他的对手呢……
双方力量悬殊,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根本没得比!
闵岚笙望向简玉,一直以来他都不太赞成简夫子这种避世的态度。
在闵岚笙看来,生为男儿便要做男儿该做的事情!
有了能力而不造福一方百姓,不造福一国黎民,那真不如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回家去种地。
可如今,在面对失去女儿,而他这个只能被深深的无力感去煎熬的父亲,终于有些明白简玉的想法了。
纵然,你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终抵不过皇权武力!
榜眼与探花头一次目不转睛的对视着,而后同时露出一抹苦笑!
男人的悲哀啊……
就在闵岚笙与简玉眼神错开的时候,窗外红霞拂过,万皇贵妃抱着一一已经站在了香案前,他从摆着六礼束修的托盘里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个应该是丫头的……”
于是他腾出一只手来,在盘子里抓了一把揣入怀里,连那棵芹菜也撅了半棵插在一一的怀里,他笑着转身,浑不在意地说目瞪口呆的几个人说道:“我这一身医术还没有传人,虽然教了相思一些,可他啊不是那块料……”
“小丫头咱们两个人教,所以这束脩也有我一份!”
“娘娘!别带走我的一一!”苏夏至不管不顾的猛扑上去,可不能她的手还未碰到万皇贵妃的红色纱衣,他便又不见了踪影……
“闵岚笙,看好你的娘子,一一跟我有缘,你们别不识好歹!”
万皇贵妃的声音不急不缓,气息绵长,才入了众人的耳朵,他的人便又不见了踪影……
只是他的身影才刚隐没,姜温便飘进了窗户,只扫了一眼屋里的众人,就朝着万皇贵妃出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窗外远远地传来两个人话语,断断续续的,有些听不清:“阿温……你是要跟姑姑过不去吗……”
“姑姑,你把一一还给夏夏……将来,我生了女儿给你好不好……”
“你先找了娘子再说吧……”
声音越去越远,直到没了一点儿消息。
站在楼梯口的韩陆青吃惊的看着大厅里发生的情况,有些不明不白:“东家,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
“陆青,把这里收拾一下,正常做生意吧。”脸色难看以极的苏夏至整了整衣裙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韩陆青不敢多问,点了头下去招呼伙计上来摆放桌椅。
“简先生,既然拜师礼已成,以后您就是小女的老师了。”苏夏至敛衣行礼:“我想谢谢您肯答应收下她们!”
“明日,就照您说的,正常授课吧。”
“嗯,明日先将她们送到我那处院子吧……”
人家亲生的女儿丢了,哪里还有心情给自己煮饭?再说老万也是自己领去的,简玉不好再说别的,只能与闵岚笙拱拱手告了辞。
“小武,先送简先生回去再来接我们。”苏夏至不忘吩咐道。
坐在马车上,闵岚笙一直紧张地看着苏夏至。
出人意料的,她除了脸色难看之外,倒是没有任何不安的神情。
“娘!”娇娇手里拿着帕子,轻轻地为苏夏至擦拭着额上的冷汗,心疼的说道:“今天您忙了一天了,若是再这样闷在心里会病的,您若想哭就哭吧……”
苏夏至扭脸望向已经是个半大孩子的娇娇,想笑笑,费尽了力气也只是扯了扯唇角,
她伸手接了娇娇手里的帕子,在腿上摊开看了看,见上面绣着的却是一串盛开的紫藤花。
“你绣的?”
“嗯。”娇娇咬着唇点点头:“绣的不好。”
“娘看着挺好。”苏夏至用那方帕子擦了擦额头,然后拉着娇娇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明儿,我让小武送你和乐乐到简夫子那里去,要用心学……”
“我知道!”娇娇低了头,使劲忍住眼里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先生讲的我一定会好好学,一字不落的记下!等妹妹过几天回来了,我好把她没听的讲给她听。”
“好闺女!”苏夏至心里一阵欣慰,这孩子三四岁起就跟在自己身边,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没有白费了她的一番心思!
“娘,我也会好好听的!”娇娇也凑过来,蹲在苏夏至脚边,轻声说道:“只是我笨,学什么都慢的要死……不过娘放心,再怎样我也不会给您和爹爹丢人的!”
“乐乐也是好闺女!”苏夏至伸手抚向孩子汗津津的额头,眼中一片湿润。
身边还有这两个孩子呢,她还是母亲。
而在这个时候,只有母亲是不能乱的……
……
一夕之间,帝都大儒简玉收了三个女学生的事情尽人皆知。
而万皇贵妃劫了一一的事情却只有几个人知晓!
京西尚武庄庄内,一处宽敞的院落里,姜暖从已经睡熟的女儿房间里退了出来,正看见大梁的皇帝陛下正靠在屋檐下的柱子边上若有所思。
“睡了?”听见娘子的脚步声,岑相思回头迎向她:“昨儿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是啊。”姜暖笑着摇摇头:“阿温给我送了消息过来,我没有去。”
“简玉是避着我们夫妻了,我们若是再步步紧逼也没了意思,由他吧!人各有志,咱们的儿子还怕没有老师教么。”
“简玉的事情我并担心,总之朝廷若真是到了用他的时候,我谅他不敢不听召唤。”
“我担心的是阿温……”岑相思牵着妻子的手一起走到屋檐下,直接坐在了木地板上。
“唉……”姜暖长长的叹了口气,靠向岑相思的肩头闭了眼:“阿温啊,是动了心了……可是……”
“要不要,我去帮帮这个连媳妇都讨不到的小舅子?”岑相思轻笑道。
“你别乱插手啊!”姜暖‘蹭’地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的瞪着相公说道:“我家阿温是个死心眼儿的,我们都不要胡乱插手,若真帮了倒忙,那是要害了几个人呢!”
“知道了!知道了!”岑相思忙不迭的点头:“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朕就是怕娘子啊……”
“我说你!”姜暖哭笑不得的伸出手指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点了点:“儿子都要娶媳妇了,你怎么还说话没个正行?”
“娘子的话倒是提醒我了!”岑相思眼睛亮亮的望向姜暖:“太子都十几岁了,要不,我们赶紧给他娶个媳妇,娶了媳妇他就是大人了,我把皇位传给他……”
“把皇位传给了儿子,你年纪轻轻的干嘛去呢?”姜暖身子靠在墙上,瞅着相公头疼!
“我来陪娘子你啊!”岑相思一滩烂泥似的往姜暖身上欺了过去:“这样娘子就不寂寞了……”
“快起来!热死老子了!”皇帝陛下忽然发了春,身子火炭似的压在姜暖的身上,皇后娘娘立马发了彪,伸手往外推着那个赖皮赖脸的东西!
“呵呵!娘子你又说粗话!咱们说好了的,要罚……”
大梁皇帝陛下伸臂抱起娘子一溜烟进了屋。
屋里传来一阵意义不明的声音:“你就不去找找万姑姑吗……呜呜……他抢了人家女儿……嗯……”
“有阿温在……朕……就不用露面了……嗯嗯……娘子……背过来好不好……”
……
拜师礼过去了三天四夜了,苏夏至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她每天照着原来的安排做着自己的事情:按时起来给秀才做早饭,等他上朝后,在回到屋里去睡个回笼觉。
天亮的时候给闺女们收拾好,让小武送小姐俩去简夫子的小院去上课。
然后又是做午饭……做晚饭……连面对闵岚笙的时候都不会提一一的事情……
只是在平静的外表下面,闵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觉出了她的不对劲!
苏夏至在用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憔悴着……
三天的时间,她的人一斤瘦了一圈,原本就娇小的身材现在已经变得形容枯槁!
闵岚笙告了假,这样的娘子他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他破天荒的告了假,这是他为官以来第一次告假。
顾不了那么多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过,闵岚笙清楚的知道:没了娘子,他会活不下去!
“秀才啊,你在家也没用啊……我们还是没有一点法子……”苏夏至瞪着一双大的吓人的眼睛看着他,游魂似的说道。
只是才说完她就爬到闵岚笙的身边,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依在他的怀里:“秀才啊,我说话不好听,你别在意……我就是没着没落的难受……”
无言的痛楚漫无边际的袭了上来,闵岚笙伸臂紧紧地搂住了她:“说吧……想说什么都好……就是别闷在心里……”
“我们来做吧……给一一生个妹妹或者弟弟……”苏夏至微微闭上的眼睛忽然睁开,她伸手拉扯这秀才身上的衣衫,竟是前所未有的急切!
“娘子……”闵岚笙的心都要碎了,他只能收拢手臂不让她乱动:“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啊……”
怀里的女人从躁动到安静只片刻功夫,苏夏至昏睡了过去。
三天四夜,闵岚笙比谁都清楚:她从未合过眼!
门外的天色一点点变暗,屋里也变得闷热。
苏夏至睡得很沉,如死了一样的!
闵岚笙则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没有变过。
手臂和双腿早就麻木的没有知觉,可他就是不愿动一下,唯恐自己动了,娘子便会醒来,然后就又要面对无边的痛苦!
就在闵岚笙一声不响的枯坐的时候,苏夏至忽然毫无征兆的醒来。
她先是两眼警觉地望向门口,随即从闵岚笙身上爬起,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床边上爬去。
“娘子,你干嘛去!”腿上没了那具瘦弱的身子压着,闵岚笙此刻只觉得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双腿,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他的身子僵直不听使唤,眼看着苏夏至赤着足衣衫凌乱地踉跄着往门口跑去。
“一一回来啦!”苏夏至双臂哆嗦着打开两扇房门,往外看去……
天边最后一丝的光亮让空中的云朵如镶了一层金黄色的边儿,在晚霞的余晖里,姜温的身影从院墙外跃了进来!
他的怀里抱着的正是头发散乱的一一!
“夏夏!”姜温一袭白衫早就变了颜色,上面还破了几处,全身灰糊糊的,脏的不像样子:“我把你的心肝宝贝找回来啦,你不要再怨我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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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觉得姜温这样的男子做男配可惜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