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的台阶,似是设了重重阻碍,云舒跨出一步,便趔趄不稳的往前栽,她双膝跪地,整个人都趴在了水潭里。
雨势,肆虐侵袭。
云舒半眯着眼抬头,顺着路灯透进雨帘的光线,她看到上官夜停下了脚步,那道英毅挺拔的背影就站在几米开外。
吴梦霜穿着一字肩的连衣裙,浑身被淋的湿透,她冷的哆嗦,只想尽快离开,“阿夜?”
上官夜无动于衷,张狂的雨势不停跳跃于男人跋扈冷峻的眉宇间,他微眯着狭长的凤眼,落入裤兜的左手悄然收紧,骨骼握的咯吱脆响,手背一道道青筋暴凸而起,趋近狰狞!
那种忍,濒临极限!
“姐——”
云沫撑着把伞,找了好半天才找来这,她疯也似的冲过来,泣不成声,“姐!”
肩头,突然裹上一件温暖的外套,云舒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谁抱了起来,她伸手擦拭眼睛,待看仔细时,才发现是裴彦。
云沫将伞高高举过两人头顶,“姐,我们回家。”
云舒屏息凝神,头疼的几欲炸开,她就势靠着裴彦的胸膛,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已经连说话的力都使不上来了。
裴彦神色阴森,一双茶色的眸子透过雨幕,冷冷望着前面两人,“上官夜,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上官夜闻言,折过身,哪怕淋着雨,气场上照例不输于人,男人薄唇勾起一条不知喜怒的线弧,面部表情在纯黑色西装的映衬下,尽显阴鸷,“裴彦,你这么喜欢吃别人留下的残羹剩饭吗?”
“你不用拿话激我。”裴彦看了眼怀里昏昏欲睡的女人,目露心疼,云舒何曾有过这样的狼狈?“上官夜,凡事皆有两面性,你虽然人渣,不过细细想来,我反倒要谢谢你的不懂珍惜,不然,我又怎么会有机会?”
“就是。”云沫站在身侧,目光尖利的睨着上官夜,嘴里的话却是对着裴彦再说,“裴彦哥,我以前就觉得只有你对我姐最好,当初你们分手后我还可惜了好一阵,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你最适合做我的姐夫。”
上官夜面色一沉,不由拉起冷笑,“云沫,是不是谁只要对你姐好点,都能做你的姐夫?”
云沫小脸儿轻扬,视线从吴梦霜脸上一带而过,越发感到恶心,“反正谁都可以,就你不行。”
云舒睡的不太安稳,一条手臂下意识攀住裴彦的脖子,好像这样就能找到些安全感,上官夜目光一凝,只觉分外刺眼。
“裴彦,我只给一次警告,就算云舒是我丢掉不要的,我也绝不允许有任何男人再来碰她,你若敢,就是找死!”
裴彦站在伞下,雨珠牵成线,顺着伞沿噼里啪啦溅在脚下,他的裤腿和鞋尖都已打湿,“倘若她真要跟我,你阻止不了。”
“是吗?”上官夜背光而立,发尖上滴着水,边上的吴梦霜紧紧抱住怀里的购物袋取暖,犹自哆嗦。
男人眉角冷冽,不屑一顾的睇向裴彦,“就凭你个要死不活的病秧子,还想鸡蛋碰石头?裴彦,只要我想,你就休想在京城立足。”?
“那又如何?世界之大,总有容身之所,只要心爱的人在身边,去哪里都一样。”裴彦嘴角勾动,不卑不亢的望着上官夜,眼里的神色被雨帘遮盖的愈发深邃,“你不是自诩能一手遮天吗?天涯海角,你也能找到?”
上官夜拉开凉薄好看的唇瓣,扬起的笑容已见肆意,“你有本事走出京城再说。”
如此笃定的口吻,透露出胜券在握的倨傲。
裴彦切齿,“你这样伤她,还想她再回头吗?”
上官夜站在原地,似被雨夜簇拥于中央的王,周身都席卷着无人能及的矜贵,可眼角眯起的戾气,却又泄露了男人此刻的恼羞成怒。
云沫伞沿倾斜,全部遮在云舒脸上,她的半边肩膀都被淋湿,却也顾不得其他,“裴彦哥,我们走吧,我姐好像很难受。”
裴彦点点头,片刻不敢再耽误,旋即迈开长腿离开。
上官夜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一幕,吴梦霜侧过脸,眼睛睨向男人桀骜危险的俊颜,上官夜唇角不知凝着什么,堪比这阴骇恐怖的天气,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停车位,男人三步并作两步钻入顶级的跑车,剪裁适中的手工西装经过雨水的浸泡早已狼狈不堪,真皮座椅上全都沾了污渍。
吴梦霜也没好到哪里去,车室内暖气充足,她总算缓了口气,“阿夜?”
上官夜烦躁的松扯掉脖子上的领带,“下去。”
吴梦霜面露吃惊,“阿夜?”
“滚!”男人一拳砸至方向盘,喇叭声拖沓出惊悚渗人的尖锐,吴梦霜吓地双肩微颤,慌不择路的推门下车。
上官夜一脚油门,跑车擦过她的身子飞驰出去,吴梦霜差点被那阵狂肆的风力给带摔在地。
酒红色的法拉利,张扬着高调招摇的气焰,线条流畅完美的车身,极快的劈开雨幕,上官夜将油门踩到底,汽车尾部的双排声浪带着绝无仅有的冷酷,硬生生响彻天际!
云舒发了烧,被送进了人民医院。
云沫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脖子上还挂着条银色项链,云沫刚一触碰,云舒惊蛰般抬起手,一把握住吊坠。
她双目紧闭,只是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动作。
云沫鼻翼发酸,“姐?”
裴彦守在病房外,等到护士挂完盐水出来,他才疾步往里走。
云沫见他来到床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裴彦哥……”
“你姐怎么样?”
云沫抹着眼泪,“身体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能治吗?”
裴彦深吸口气,高大的影子投射在云舒苍白的脸上,她的眉头始终皱着,嘴里似有呢喃,裴彦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他以为她是幸福的,纵然有再多的不舍,只要云舒能觉得幸福,他便放手,没想到这个错误的决定,却将她推入一个更深的深渊,裴彦甚至后悔,他当初就该同上官夜拼个你死我活,哪怕真如他所说是在以卵击石,也该去搏一搏!
东苑。
上官夜回来的时候,刘妈正坐在大厅焦急等候,“三少。”
男人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车里的暖气烘干,眉宇间却藏不住那股狼狈,“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