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抽了支烟,等到稍微清醒些,便走出医院去买早餐。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天气好不容易才放晴,湿漉漉的地面倒映出来来往往的人群。
病房内,云沫睡得正香,肩膀上却有一道力将她推醒,云沫不悦的皱了皱眉,依稀听见有护士的声音在耳畔询问,“病人去哪儿了?准备输液了。”
“我姐不是在……”
云沫视线不经意望向病床,半虚掩的眸子咻地瞪大,她赶紧跑进洗手间去查看,最后将整层楼都翻了个遍,始终没能找到云舒的影子。
感情上接连的挫败与打击,足够将一颗坚强的心摧垮,云沫站在走廊的通风口,嘤嘤哭出了声。
万一……
不,没有万一!
姐姐怎么会想不开?不可能!她那么惜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跑去做傻事?
裴彦拎着打包来的鸡蛋牛奶往回走,男人颀长的身影穿过斑马线,无意间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拥堵的医院大门口,一名身穿病号服的女子拉开副座,裴彦只觉那抹肩若削成的侧影像极了云舒,他还未来得及细看,出租车已经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
裤兜里,手机铃声来晚了一步,云沫焦急的哭腔透过听筒肆无忌惮传入裴彦耳里,“裴彦哥,我姐不见了,到处都找遍了!”
闻言,男人面色骤变,他握着手机,清冽的目光眺向远处,车水马龙的世界,哪里还有那辆车的影子?
云舒脑袋斜靠着车窗,两眼无神的盯着挡风玻璃外的某处,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拽住从云沫钱包里抽出的一张百元大钞。
这是她第二次穿着病号服狼狈的跑出来,上一次,满心欢喜,只因刘妈的一句上官夜爱她,云舒感觉满世界的花都开了,而这一次,截然不同的心情。
原来天堂和地狱,真的只有一念之差。
闭起眼,云舒藏住眸底那片强压的湿意。
好多事情她都想不明白,宛如重重迷雾笼罩在眼前,就像梦一场。
既然是梦,总会醒。
“美女,到了。”不知过了多久,司机的一句话将她从恍然失神中拉回了现实。
云舒掀开眼睑,她是按照娱乐周刊里的地址找来的,天景别墅的波澜壮阔近在咫尺,精雕细琢的三层小洋房巍峨屹立,无形之中将云舒压的喘不过气。
她执拗的想来看看,看看上官夜是如何的金屋藏娇,这颗心,只有死透了,死绝了,才能浴火重生。
伸手抹了下眼泪,云舒俨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好比裴彦,尽管当年的分别暗藏着说不出的苦衷,可劈腿了就是劈腿了,他同上官瑜的那一段是挥抹不去的事实,云舒接受不了身体出轨,所以,她再不可能去接受裴彦。
对于上官夜,同样的,她不愿做个稀里糊涂的傻子,她只想求证某些事,倘若他真的和吴梦霜上了,就算死,她也绝不原谅,永不再回头!
“师傅,我不下去,你继续打表吧,我在这里呆几分钟就走,等下还要麻烦你把我送回医院。”
司机在这行干了多年,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自然也就见怪不怪。
云舒维持着倚靠车窗的姿势,她刚从医院偷跑出来,身子还很虚弱,朱唇褪去了原来的色泽,只剩一片无尽的苍白。
吴梦霜穿着一件香奈儿高级手工坊的连衣裙下了楼,她很爱打扮,每天都要花个把小时化妆,就为了能让自己随时保持着光鲜亮丽的状态。
“吴小姐,”佣人见到她,嘴角展露殷勤,“门口停了辆出租车,来了好一会儿了,是你的朋友吗?”
吴梦霜顺着佣人的眼角望出去,“谁啊?”
说着,脚步已踱向门外。
出租车停在台阶下方,车头正对大门,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云舒的视线透过挡风玻璃同她笔直对上。
吴梦霜愕然,差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是你?”
云舒纹丝不动,新闻上都说,这是上官夜的一处房产,他圈出了一个金丝笼,在里面养着宠爱的情人,原来,竟都是真的。
云舒眼眶酸胀难忍,不到黄河心不死,大概说的就是她这种人,昨晚上官夜的态度已经摆的足够明显了,她却心存侥幸,想着他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唇角勾起自嘲,云舒失望透顶,“师傅,走吧。”
司机发动引擎,正准备倒车,却被吴梦霜叫住,“等等。”她慢条斯理的走下石阶,眼里盛装着胜利者的姿态,吴梦霜来到云舒跟前,隔着那扇透明的玻璃讥笑,“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阿夜的?”
云舒眼神闪烁,“他在吗?”
吴梦霜抬起左手别了下耳发,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实则在显摆着中指那枚钻戒,昨晚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她也不会被上官夜丢在大雨里,吴梦霜恨意满满,她可不想有这么一块绊脚石挡在面前,“阿夜还在睡,怎么?要我帮你喊他?”
云舒落下车窗,轻浅的微风吹来,吴梦霜身上有股好闻的淡香型茉莉花味,云舒敏感的蹙起眉,眸光露出精深,“你戴的这个戒指,是谁送的?”
“哈哈。”吴梦霜难以抑制的笑出声,“你傻吗?除了阿夜还能有谁?”
云舒若有所思的睨了眼,上官夜买的婚戒,为什么没给吴梦霜?是因为还没选好良辰吉日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吴梦霜瞥了眼云舒身上的病号服,眼角展现出更深刻的鄙夷,“你爱的男人,他现在爱的是我,作为女人,我对你深表同情,看着你把自己搞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啧啧啧…”
“上官夜换女人如换衣服,你又怎么知道,你将来会有多好的下场?”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有我的本事。”
云舒扬起下巴,清湛的翦瞳直逼吴梦霜眼底,“你们真的睡过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
“什么时候的事?”
吴梦霜知道她不死心,上官夜那样的男人,不论家世还是相貌,随便拿出一样都足够女人如痴如狂,吴梦霜勾起唇,偏要云舒伤个彻彻底底,“每周二周三,他都会固定来我这,至于其他的,就不用我再详细讲解了吧?”
吴梦霜没有撒谎,每个星期的那两天,上官夜的确不会回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