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不咸不淡,脸上也没有笑意,上官夜只当是他将她关在家里一个月,她还在生闷气。
男人薄唇勾勒,性感的嘴角漾开一抹魅惑迷人的浅弧,“这么好养活的么?”
云舒强勾起笑,不作声。
上官夜俊颜凑近过去,想要吻她,云舒神色如常的别开脸,“快吃饭吧,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佣人拿着一副碗筷上桌,云舒夹了一根青菜送入嘴里轻轻咀嚼,她昨晚哭了太久,眼圈周围有些浮肿,看上去像是没有睡好。
上官夜松开搂着她的那只手,他习惯了用餐的时候喝杯红酒,男人慢条斯理的晃动高脚杯,声音微启,“舒舒。”
云舒目光低垂,眼前的白米饭逐渐模糊,她忍住鼻尖的酸意,极为牵强的嘣出一个音,“嗯?”
“下个月,我带你出海好不好?”
云舒的刘海完全遮住了表情,“出海做什么?”
“你喜欢看海吗?”上官夜呷了口酒,“我陪你的时间太少,到时候我们出去玩几天。”
云舒如鲠在喉,一口呼吸似是卡在胸腔内不上不下,他结婚后,不是陪着自己的老婆度蜜月,反而说要陪她去看海?
云舒顿觉讽刺。
她不知怎的就想到周继,当初,他同李念订婚期间,仍然女人不断,堂而皇之的包养着孙思思,同时游走在两个或多个女人之间,难道他们这样的男人,都觉得背着自己的老婆养情人,是不值一提的家常便饭么?
云舒嘴里包着小口米饭,味同嚼蜡,“你不是说在外人面前,我们要装作不认识么?”
“以后就不一样了。”
闻言,云舒扭过头,一双通红的眼睛定定看向上官夜,当你认清一个人的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会感到刺耳。
她莫名其妙就成了见不得光的第三者,而吴梦霜,被他捧得那么高,算是他唯一公开承认的女友了吧?
既然那么爱,披荆斩棘都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又为什么还要同她纠缠不休?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云舒左手不由地探向小腹,“上官夜,当你知道我有身孕那天,其实我看得出来,你的第一反应并不高兴,怎么后来又打算要这个孩子?”
“舒舒,我没有不高兴。”
“你别骗我了。”
上官夜放下酒杯,食指在杯托上轻敲两下,他目无焦距的盯着杯子里那抹嫣红,却又不是在看它,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我的孩子,我希望能给他足够的温暖,不要像我一样,遭受那些不好的经历,哪怕我刚开始没想过那么早要孩子,可当他来了,就算倾尽所有,我也会留下他。”
云舒背过身,迅速抹了下眼泪。
是不想那么早要孩子,还是不想要除了吴梦霜以外的女人怀孕?
本来他都要满心欢喜的结婚了,她却怀了孕,上官夜的眼里当然是震惊的。
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且留她,不然,早就把话说开让她走了。
云舒心里一阵钝痛,泪水不争气的涌上来,又被她硬生生逼下去,“我吃饱了。”她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先上楼休息会。”?
“舒舒。”
上官夜敏锐的蹙起眉端,桌上的饭菜,她几乎没怎么动过,男人扬起下巴,“你现在是两个人,怎么才吃这么点?”
“不会饿着你的孩子。”云舒捋了下耳发,口气阴阳怪气的,“刘妈熬了燕窝,待会儿还要留着肚子喝。”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上官夜凝着那道肩瘦的背影,云舒的步伐很快,匆匆上了木梯,男人薄唇微抿,整个坚挺的背部朝后轻枕,一来二去,食欲全无。
他修长的指间点了根烟,就那么夹在手中,并没有要抽的意思,袅袅烟雾顺着骨骼分明的手指缓缓而上。
上官夜阖起眸子,鼻翼内闻着那股熟悉的味儿,胸口积郁的窒息这才渐渐散去。
他这么久住在外面,就是怕面对云舒,依着她的性子,平白无故被关在这,肯定要闹情绪。
“三少,菜凉了,要不我拿去热热吧?”佣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上官夜睁开凤目,“撤了吧,不吃了。”
“好。”
男人掐灭烟头,丢入烟灰缸,他优雅倾起身,将挽起来的衬衣袖口捋直,“燕窝熬好了吗?熬好了立马给三少奶奶送去。”
“是。”
上官夜吩咐完,在玄关处换了皮鞋后出了门。
云舒站在露天阳台上,她看着上官夜开着一辆轿跑出去,车子经过庭院拐角的时候踩了下刹车,两盏红色的车尾灯照亮了云舒潭底的破碎。
她知道,他去试穿婚礼上要用的礼服了。
纯白色的燕尾服,上官夜穿在身上一定特别好看,云舒甚至可以想象到那种画面,他身材一流,相貌一流,套上那种颜色的西服,定是光彩夺目,英气逼人。
吴梦霜长得也漂亮,郎才女貌。
灰姑娘与王子,当真是京城里一段佳话。
云舒眼底滚烫,泪水流下来被凉风一吹就变得冰冷无比,淌在脸上,难受的紧绷感跟个刀子刮过似的。
她真怕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痛死。
云舒右手握起来一拳拳捶至心口,恨不得将里面的心挖出来,没有了心,便不会那么在乎,便不会再有痛苦。
叩叩——
届时,门外传来佣人的敲门声,“三少奶奶。”
云舒擦干眼泪,回到房间,佣人端着一碗新鲜的燕窝,走到床头柜前将托盘放下,“三少奶奶,趁热喝吧。”
“你先出去吧,晚点再进来收碗。”
“好。”佣人点头后离开。
云舒怔怔瞅着碗里冒出的热气,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兀自走向储物柜,抱出了里面的医药箱。
这个孩子,她是不会再要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宝宝,纵然许多不舍,却实在无法留他。
云舒做不到故意在地上摔一跤,亦或拿着肚子去撞桌角,她唯一能想到的方式,就是把药箱里那些对孕妇禁用的药倒入燕窝,再用勺子逐一将药丸碾碎。
上官夜的车刚上主干道就被堵住,男人神色不耐的等着红绿灯跳转,他左手的肘部以下慵懒的垂在车窗外,两根手指一上一下轻敲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