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绻多少也猜到是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才会让一向对她避之不及的温陵来到这里,还当了她学校同年级的老师。
温绻喝完了一晚,舔了舔嘴唇,喝了口水,然后才抬头问道:“温老师你为什么不吃?是自知做的不好吃吗。”
温陵闻言喉咙一哽。
温绻恍若没看到他隐隐发青的脸色,继续道:“虽然是有在粥里加调味料的,但那也是喝清粥,你不是给我弄了才没,花菜已经有味道了,原本配稀饭就是淡淡的,你竟然还发了一丢丢糖,嗯......不愧是温老师,口味如此的独特。”
温陵的面容已经趋向于狞笑。
温绻觉得脑门很凉,疑惑的笑着抬头:“温老师你不会不高兴了吧,其实我说笑的呢,你又没有尝过怎么知道味道不好吃呢。”
这下温陵是听明白了,她在这儿等着自己。
温绻走到厨房,盛了一小碗出来:“喝吧,趁着还没凉。”又坐到沙发上,把书包拉链拉开。
从里面拿出许多的书,如果是同学在这儿一定很惊讶,因为她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在学校都是用什么拿什么,写什么拿什么,就是为了专注,也是为了不碍事。
但是现在温绻将各个科目的书和作业都拿出来,摞在一起。
从最上面的开始写起,地理她写的很快,但偶尔也会装作不太能完全理解,借此来询问温陵,免得他都要睡着了。
她想了想,把灯光调亮一点,然后问:“要开空调吗。”
十月份的温度还是热的。
“不用,你身体还没好,别又加重了,我敞开一点窗户,你冷的时候说一声再关上,或者多穿一件。”
温绻撅了噘嘴:“可是多穿一件不方便坐着写作业,太紧了。”
略微撒娇的语气让温陵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她说的自然而然也没有刻意,所以没觉得哪里不自在。
唯一别扭的就是她的语气太柔,娇俏的感觉和往日大为不同,温陵搬了张小凳子坐下:“这道题哪儿不太明白。”
“温老师,我觉得这道题有些模棱两可,这样出的问题有两种思路解答,但得出的答案是不同的,是不是题出错了?”
温陵看了一眼说:“你想的太复杂了,有些不必要的词可以忽略。”
“真的吗?但我觉得这个词放在里面就是有不同的解读,如果在语文里,这就是复合句,可以组成两种意思但是正确意思的词,不过温老师这样说了,我就把它当无意义的干扰词吧。”
温绻说的时候噘着嘴很纳闷不理解,声调变化多端,像个小女孩,最后无奈的声音陡然低落,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认了,老师都这样说了,学生有什么资格去质疑?难道你比老师懂得还多?
温陵看着偃旗息鼓闷闷不乐的温绻:“......”
话里有话到多的不能再多,明里暗里都在表达另一层意思。
温陵愁的眉头就没舒展过:“你对其他老师也这么......”
一时半会儿他还找不到合适的词来。
苛刻也不对,咄咄逼人也不太符合现在的感觉。
执意追问?不完全理解不罢休,一定要问个清楚?
但这作为学生是再正常不过的,孜孜不倦总比不懂装懂的要好。
但太过纠结,反而会让一些老师感到厌烦。
温绻看着他皱眉的样子,笑着说:“温老师你还这么年轻,天天皱眉会有皱纹的,好啦我不问了,我知道适可而止。”
她付之一笑,继续写作业。
等她换了数学的时候,温陵拿过她的地理练习册,翻到这道题仔仔细细阅读了一遍,若有所思,与其说是干扰......似乎是出题不严谨。
数学题着重公式计算,数据比较庞大,所以要花很长时间,在她埋头认真写的时候,温陵也没闲着,把政治卷子和练习册拿了过来,然后翻找书上对应的答案,这种硬性回答可以在书上找的,他都给温绻做了个记号在哪一页,政治历史,主要是记忆,考试和中考不同,是闭卷,所以内容抄写记忆很重要,而不是记书在第几页。
温绻在做作业的时候,真的是丝毫都不分心,虽然眼神时而游移虚晃,像是困了,但她很快就能坚定囧囧有神起来,控制力很强,但也侧面反映她对自己太严厉。
这和姐姐的教育脱不了干系,姐姐本身就是很严厉的人,对自己严厉,对家人更严厉。
甚至到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步。
“休息会儿吧。”他都看不过去,温绻昏昏欲睡的,眼皮子都黑了。
她平时一定是很早就睡了,中途再醒来,那像现在她睡的晚呢?就能一次性睡到天亮?
看平常温绻的状态,虽然有活力的笑容,但面部精神眼里的精神还是差一些。
温陵给她煮了西红柿鸡蛋汤,温绻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抿着嘴笑着端过碗慢慢喝,西红柿的酸味很合适。
喝完放到一边继续,中途她手没有停,眼睛也依旧在课本上游走,但开口说道:“温老师,现在快十二点了吧,很晚了......”
温陵这抬起手腕看了时间,似乎有些惊诧,完全没发觉这么晚了,时间过得真是转瞬之间。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再写。”
温绻左手快速抓住他背部的衣角,轻声说:“人的专注力和意志力不是每天都能持续,最好在做一件事就让他做完,不然心里也一直惦念,其他事情也做不好,休息了之后大脑迟钝,原本能做好的都会频频出错,例如眼花看错题,例如手不稳给选错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温陵转身,不赞同的皱眉:“这么多你就算熬一晚上也不可能写完,你才几只手,你的胳膊不疼?”
温绻眼神像看到最喜欢的猎物似的,眼冒精光,温陵感觉就是一只见了鱼的猫......
“我当然疼啊,没看我一直撑着一口气就是想能写多少写多少,你倒好,还一直劝我休息,你是老师又不用写作业......”温绻嘟着嘴撒娇的伸出胳膊,笑容机灵俏皮:“揉一揉?”
温陵无语的看着她,半晌坐了下来,认命的给她按摩。
温绻右手放在桌上,侧面头趴在胳膊上说:“温老师又觉得我是无理取闹故意捉弄吗。”
温陵眼睛一眯,手指用了点力。
“嘶——”温绻痛的吸了口气,温老师报复心真强,和她很配嘿嘿。
“你敢说你没有这种心理?”
温绻吐了吐舌头:“当然有啊呵呵......逗温老师很有意思的,每天生活好无趣,所以温老师出现就是我最大的福星啦。”
温陵都面无表情,淡然道:“当你的调味剂?”
温绻笑眯眯的:“能吃的调味剂最好了。”
胳膊上的酸疼慢慢缓解,温陵的劲力把握的很好,很舒服,又能准确的找到她最酸疼的那一点慢慢揉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了床上,她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温陵不在。
她也没打电话问,看着茶几上收拾整齐的课本作业,她继续坐下来写。
一会儿门钥匙开门的声音,温绻稳坐不动。
温陵一进来就看到还是穿着昨晚睡觉的衣服的温绻,一起来就写作业,脸也没洗也没漱口,看她眼睛睁的很大,睡得很好精神面貌都不一样。
等温绻把大部分的写完了,笑着问:“我还以为温老师回家了。”
温陵回答的理所当然:“你不是想吃豆腐脑吗。”
温绻笑了笑,眼睛里好像有一点在发光,仔细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很平静。
温陵这次也坐了下来吃,晚饭没吃多少,早上是饿的狠了,立马开车去买的,想着温绻会醒的很早,所以带回来再吃。
“作业写完多少了?”
“基本快写完了吧,我把数学选择题简答题,简单点的大题写了,留下的是几道稍微难点的大题,语文作文没写,英语全部写完了,历史也写完,政治是大题,”
她想到什么说什么,明确表现了早上大脑紊乱的现象。
心满意足的吃完豆腐脑,温绻整个人笑开了花,身体摇摇晃晃似乎又要睡过去。
她打了个哈欠,站起来眯着眼睛说:“不行了,温老师,我再去睡一会儿。”
说完脚步速度飞快的进房间,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温陵无奈低笑,现在倒是不强撑了。
温绻不是会苦着自己的人,但不代表她不会逼自己,逼自己是为了更好的休息,差不多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睡了一觉,浑身都舒坦了,精气神一下子涌上来,就好像晨曦的太阳温暖耀眼,结果眼睛彻底睁开时......诶?
温绻都忍不住惊讶了:“居然要天黑了,按理说我不该睡这么久啊。”
以她浅眠的能力,顶多再谁两三个小时,奇怪,她纳闷的打开手机,困到闹钟都没听到这种事,还从来没有过。
打开了闹钟,她眨了眨眼,微微扬起嘴唇,原来被人关了。
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疼的肩呷,走到浴室,打开花洒开始洗澡。
全部弄干净舒爽了,她坐到沙发上盘着腿,其实没有太多想做的事,作业什么的也有些累了,不急,再休息会儿再做。
可能是早上吃过了的原因,现在也没感觉到多饿,但是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电视里的声音,温绻弯着身体,下巴放在两条腿直接,有些寂寞呢。
她拿起遥控器,搜了下花样滑冰,没有秋梧深的比赛,她觉得无趣就关了。
放假这种事,对她而言无关紧要,只是这次多了温陵,所以让她的心境有了些许变化。
想着比她大不了几岁的舅舅,呼了口气,继续开始写作业,今天一号,还有时间。
一个人静得下心,也不会去想玩其他的,或者出去散散心,温绻宅了太久,写完作业之后,她打开电脑搜了一下花样滑冰的具体比赛地址,附近还有什么景点有趣,拿了个小本本记下攻略,之后她关了电脑继续睡觉。
......
三号的机票,今天要做什么呢。
天刚蒙蒙亮就睡醒的温绻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她还没有去过温陵的家,去转转,顺便看看他每天在家的时候在做什么。
温绻去他家的路上,坐在车子里思考,可能是看早间新闻,财经新闻之类的。
“叮咚——”
温绻按着门铃,故意往下蹲不让温陵发现,可是按了好几下都没人,哎呀......他不在家?
温绻抓耳挠腮的,那现在去哪儿呢。
她眼珠子一转,狡黠的笑了笑,去周边转了转,她记得有菜市场的,买了一些饺子皮馄饨皮,肉,还有白菜,晃晃悠悠的故意绕圈子从公园穿过去,又看了看假山,愣是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温陵家。
又按了下门铃,还是没人开。
温绻淡淡的垂眸,眼里有些失望,手碰着裤子里的手机,踌躇很久,还是没把手机拿出来,将食材放在门把手上,写上纸条放在袋子里离开。
一路上无声的唉声叹气,他会去哪儿了,温陵已经是毕业生,他有自己的交际圈,他和前女友分手,还会复合吗,如果是女生提出来,他肯定还恋恋不舍。
她懒懒散散的漫无目的的低着头走。
“呵呵......我没醉,我很开心,温陵你知道吗,我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温陵半搂着摇摇晃晃的女人,面上有无奈有不舍还有喜欢的感情。
“我为你感到高兴,泛,你辛苦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回报。”
女人大笑起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呕——”
她脚步踉跄,推开温陵跑到树下,吐了出来,然后背靠着树干休息了一会儿,温陵把纸巾递给她。
女人像是清醒了不少,低下头,有些愧疚:“温陵,其实我很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
温陵看着快要黑暗的天,轻声道:“都过去了泛,我们都不是沉溺于追忆的人,也不是为了对方能放弃现在拥有的人,值得,还是不值得,早就有了定论,不是吗。”
女人苦笑,头更低了,宛若叹息:“是啊——我们都是很执拗的人,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是我自私了,总是想让你陪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