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陵静静地听她说完,缓缓问道:“究竟哪一种才是你真正的想法。”
温绻很擅长用笑着玩笑的话去掩盖另一层含义,又或者都无所谓的轻松的语气说一遍,一笑置之,温陵知道了她通常会把很多选择都说出来,她不会隐藏,而是主动都说出来让他知道,其实她都想过,但她不强行逼迫他做选择,光明正大的把几条路摆在他的面前,笑容满面的,悠然自若的等着他的回答。
“哪一种都是。”温绻眼里清波流转,就像能将所有的想法都透过眼睛传达给他。
回去时,温绻提议散会儿步,晚上还是凉快。
“其实,我要纠正之前的说法。”
温陵看她:“什么。”
“你和我若是在一起,她会选择哪边。”
温陵淡定:“你认为她会选择你?”没有疑问讽刺,只是平淡的询问。
温绻轻笑了一下摇头:“并非,如果我们在一起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她根本不在乎,但相反,影响到了她要做的事,她会不折手段,对我,对你都是一样,在她心里,你真的以为有人的感情?我也不怕你生气,她啊,早就失去了为人的善良,内心早就扭曲了,你以后可以不插手,但请你不要再站在她那边来说服我,就算是你......”
温陵眼睛一闪:“就算是我,你会如何。”
“哼哼,想让我放弃你啊,才没可能呢。”温绻背着手,笑着往前小跑了两步,转过身看着温陵,背着慢慢走。
温陵蹙了下眉:“小心别摔倒了。”
温绻笑着抬头看夜空:“以前我经常做一个梦,夜晚的梦,明明该恨宁静,可却很焦躁不安,一个人看着夜空,其实夜色真的很漂亮,我特别喜欢,就是有那么一些些空寂,但是看到你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想起你。”
她笑容犹如绚烂烟霞:“这样的我,这样的心情,温先生你要全部否定吗。”
温陵听了久久都没有说话,她的话,挑动了一整片大海,荡起的是一圈圈波纹涟漪,连绵不绝。
......
温绻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画,为了防止损坏,她专门请人裱了个框。
她越看越喜欢,看了下时间,温绻淡淡一笑,拉开门,准备去叫温陵,没想到一打开门他就在。
温绻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眨眼:“温先生,你也主动起来了,不错。”
她微微扬起笑容,给了他门票:“走吧,带你去看滑冰比赛。”
“你就这么喜欢秋梧深?”温陵好奇,他查了一下,并没多少特殊,若是说努力,比她努力辛苦的人多得是。
“嗯......其实我也没想通,可能就第一印象吧,觉得她和我有那么一丢丢像,温先生,你说是你学设计专业,那一会儿你画一幅她的表演图,会设计的画画也不错对吧。”
温陵瞥了眼她的包,眯着眼睛似笑非笑:“你每天就在想怎么使役我?”
“喏,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温绻偏头看着温陵,看着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温陵面不改色的让她看,还有两年的时间,将来会怎么样,他现在不去想,顺其自然。
这也是温绻想要的答案。
粉嫩的唇漾开:“走吧。”
......
因为不是总决赛,所以看得人不是很多,外面虽然热,一走进来寒气扑面而来。
比起凉快,对本身体质寒的温绻而言,还是冷的,猛地打了个喷嚏。
温陵脱下西装给她披上:“你没提前查过温度?”
温绻揉了揉鼻子摇头,无辜咕哝:“我怎么知道这里这么冷,看她们和没穿一样。”
温陵忍住捂脸的冲动,无奈道:“她们比赛要运动,热还来不及,而且穿多了不好运动。”
温绻听着这话有丝怪怪的感觉,啧了啧嘴,算了,免得又把温陵给气着了,她偷笑一下,找了个第三排,第一排都是评委,她不想离得太近,而且还会被他们的头挡住。
温绻揉了揉眼睛,温陵想了想,问道:“你近视了?”
他越来越关心她了,温绻抿唇微笑:“有点散光,但坐在这儿还是能看清的,你呢?工作这么忙,眼睛还好吗。”
“要护好眼睛,晚上少开着电视不开灯看。”
温陵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温绻撇了撇嘴,看来酒店隔音不咋样,她噘着嘴说:“家里的电视都是有定时的,开着电视就只是作为催眠的效果。”
温陵:“睡不好?”他在问这话的时候有迟疑,怀疑温绻又会借此拐弯话题,可温绻并没有多想多说:“换了个地方,床什么的都不是最舒服的,反正就这几天,明天我们就去另一个酒店。”
温陵奇怪的问:“去哪儿?还需要换酒店。”
“挺远的,今天晚上就要走,不过你放心,是房车,所以安心睡。”
温陵叹了口气:“你安排的面面俱到,和她倒是很像。”
温绻没接话,两眼直视前方,比赛开始了。
看不懂也能依旧感到震撼,跳跃高度,旋转周数,身体柔韧度,温绻看的津津有味。
温陵一头黑线,周边的人投来困惑打量嫌恶的视线,他皱眉低声喝道:“差不多行了。”
温绻很不明白啊,她哪里说的不对吗,被冤枉了似的很委屈的表情:“我怎么了嘛。”
温陵咬牙:“你不知道你怎么了?你刚都在说什么。”
温绻嗤了一声:“本来我说的也是事实,这个女人胸很圆润,挺好看的,那个腿很直,很细,漂亮是漂亮,但感觉没有光泽,这个前凸后翘,但是太凸出,一抖一抖的我看的都累,还有那个,穿的是红色的内裤,我觉得不合适,你们觉得很正常?”她露出了怀疑的眼神,男人居然喜欢这种颜色的内裤吗,她的表情变得微妙,甚至很认真的思考起来。
温陵沉默了,温绻说话,不要搭话。
温绻果然也就安静下来,直到秋梧深出场,她又开始评论起来:“穿的比之前的要少多了,看来她很重视这次比赛,展开手脚跳。”
在她看来,秋梧深冠军是毋庸置疑的,和网上的评论不同,她虽然不太懂,可也能看出来她的底子很强,一定是在哪儿学习了很长时间才能锻炼出这种实力。
越是这样,越容易招来质疑和敌视。
温绻淡淡的问:“温老师,你知道她滑冰是在哪儿学的吗,往上都查不到。”
温陵扭头问:“你想学?”
“就是问问。”
他正襟危坐的说:“我会让人去打听,知道了答案和你说。”
就在比赛进入尾声的时候,秋梧深一个四周跳,变故突然发生了,她在落下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痛呼声让每个人都听到了,非常惨的痛叫,随即就看到她的身体狠狠的摔了出去,在冰地上滑了好远躺着不能动弹,直接痛晕了过去。
场内轰鸣,被吓得都站起来看发生了什么。
温绻沉着脸:“她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我怀疑是钉子之类的。”
秋梧深被救护车带走,温陵看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眼底里都是愤怒。
问道:“要不要进去查查。”
温绻沉默了半晌摇头。
温陵说:“能进去,你不是在意她是怎么受伤的吗。”
温绻轻声说:“她会没事的,这件事,她会处理,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人不露出狠的一面,所有人都会小看你伤害你,从秋梧深出头的那一刻,温绻就意识到她私下应该不好过,会处处被针对,果然,这么一摔,也不知道她的脚怎么样。
“温先生,帮我留意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吧,其余的就别管了。”
回去的路上,温陵说道:“你太理智了。”
温绻转移话题,问:“你不是说让我见可能有血缘关系的人吗,今天晚上就要走,所以快点哦。”
温陵‘嗯’了一声,拦了一辆出租车,往目的地去。
“DNA你还是没检查。”
“她会察觉,只有这件事她绝不容许。”
温绻心累的叹气,手撑着脸颊:“我说啊,为什么当时你们不多买几个?或者领养也行啊,就不至于总死盯着我了,我怎么这么惨啊呜呜——”她忽然捂住脸开始低声哭泣起来,光听声音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多难过,然而温陵眼神淡漠的看着她一点都没被打湿的手指,颇有种生无可恋的表情。
温绻假哭了很长时间,连司机都忍不住开口让他劝劝安慰,温陵听着头大,扭头看着窗外,左手抬起,放在她的头顶上,不轻不重的按了下:“不哭了,一切会好的。”
温绻这才高兴的勾起嘴角:“所以说啊,不论什么时候,女人都是要哄得,你就不用受折磨了。”她指了指耳朵,俏皮精怪。
温陵无语凝噎,索性不开口,下车的时候,是在一条水果街,温绻打量了下环境,一般般。
温陵买了一些水果,温绻眼睛一亮:“我喜欢吃草莓,喜欢吃酸甜的水果。”她期待的像条要食物的小狗,就差没摇着尾巴,眼睛亮亮的看着温陵,好想吃。
温陵不为所动:“见完多买点回去慢慢吃。”
温绻跟上他的脚步,踩着他的影子上走,淡淡问道:“你和我说说他们家的事呗。”
“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家境一般,但还过得去。”
“哦。”温绻眼神有些迷蒙,如果真的是,她就要回来吗,她还有所谓的亲情吗。
“叩叩——”温陵敲着门,很快从门内打开。
“你们是......”
温陵温柔说道:“你们在寻找一个丢失的孩子,我将她带来了,你们看看是不是。”
女人吃惊的目光看着温绻,慢慢的眼睛里弥漫出泪花,激动的问:“这,这真的是,我的孩子,我的女儿吗。”
听到声音的男人也走了出来,他要克制的多,但手还是颤抖的。
“你们先进来坐着,我给你们倒点水。”
温陵把水果放在桌上,女人连忙摆手:“这怎么行,还送水果来。”
温绻开口浅浅微笑:“我们是客人,总不能空手来,这岂不显得没有礼貌。”
女人仔细的看着她:“像......又不太像。”看起来生活的还不错,要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她一定会高兴地大哭,但是能让她回来受苦吗。
女人如此想着纠结的皱起眉,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的。
“我们寻找孩子,寻找了十几年,这是我们一生的愿望,能找回来,或者知道还活着就死而无憾了。”女人说着低声哭了起来,想起是如何丢失的孩子,触动颇深,情绪决堤。
温绻抽了几张纸递给她,然后等男人走过来,她也没拖泥带水,直接问:“你们说你们的女儿有胎记?”
两人点头:“是,这个我们不会记错,就在左脚脚踝。”
温绻若有所思,但还是把裤脚挽了起来:“你们看,是这样的吗。”
温绻在家里喜欢穿短裤,所以温陵看见过,他眯起了眼睛,看了温绻一眼,她把原本是花的胎记涂成了黑色。
两人凑近了仔细看,对视一眼,有些失望的摇头:“不是......”
男人叹气说:“我们女儿的是红色的。”
“那这样呢。”温绻用纸沾了点水,把皮肤上的颜色擦去。
可是两个人看了还是没有高兴,悠悠叹气:“不是的,我们家女儿的不是这种花,而且位置要偏脚背,而不是脚踝正中央。”
温绻垂下头,让人看不出她的神情,轻轻的说:“是这样啊......打扰你们了。”
温陵看着她消沉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背:“时间还长,会找到的,别难过。”
温绻微微摇头:“失望肯定是有的,我也没有太在意,也不会后悔来到这儿。”
“那你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嗯?”
温绻看着温陵温润的笑容,勾唇邪笑,温陵觉得头皮发麻,她又要做什么。
“你抱抱我,像以前那样安慰好不好?”
温陵身形一顿,正肃的摇头:“你已经长大了。”
温绻不乐意了,坐在一边不走:“你才说我是个孩子,怎么又说我长大,男人真是善变。”
温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