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跳楼自杀事件是多人目睹,警方人员甚至就在楼顶,所以当时的调查只是追查了一下自杀的可能原因,再排除掉谋杀的可能性。
如果这个案件曝光到大众的眼前,八成立刻就会被说成调查不力,警方无能。
这些人仿佛一方面认为国泰民安,警察这种摆设好不容易才有用武之地,另一方面又认为高层政策是一张巨大的黑网。
他们在黑网下侥幸地活着,必须高声控诉才不会沉默致死。
可其实……车祸每天都在发生,人和人的摩擦矛盾每天都在上演,意外事故,人为破坏,每一桩都需要投入力量去处理。
多得是大众不知道的,他们每天要办理的案子,更还有为了国土边界的牺牲,为了预防毒品流入的争斗。
世界并不安康,只是有些人侥幸活在一个稍显富强的国家,文明发达的城市。
光与暗相伴相生,秩序永远都站在混乱的对立面。
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家庭,都会有千奇百怪的矛盾存在。
孙婧告诉他们,说当时的案件调查很快就明朗了,因为发生在学校附近,所以案件调查结束之后,学校也有一些疏导,她才知道安琪确实是自杀。
而陈安琪的父母似乎也没有对这个结果表示异议,至少没有传闻说他们来学校闹过。
可能是因为他们看到了陈安琪生前的日记本,意识到女儿的选择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据孙婧所知,陈安琪的妈妈似乎很崩溃,她听到哭声的那天,陈母应该是想要上去她女儿跳的那座楼。
但安保人员不让,怕又出事情,之后不知怎么,她是被救护车拉走的,后来的事情,孙婧也不知道了。
而这件事办案的许警官也不知道,因为已经发生在结案之后了。
他也说陈安琪的父母没有再去警察局追求新的调查。
林煜伸了个懒腰,看着孙婧离开咖啡厅走远的背影叹道:“还是得去找陈安琪的父母一趟啊……
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找到可能替陈安琪出头的人,但那段录音又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怎么这么难呢?如果是好姐妹,怎么会没有人看到过呢?文锡……你觉得孙婧有什么不对劲儿吗?我觉得没有……你在找什么呢?”
林煜转回头,发现邵文锡举着他刚刚给孙婧看的照片在查手机,然后将手机立到了林煜面前。
“孙婧刚刚说的傅先生应该是他。”
林煜把脑袋和他挤到一起看了看,这人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老板,别的没什么特殊,年龄却让林煜多看了一眼。
再翻找一番便看到,这人和侯宇是老同学,他并不在学校发布的邀请名单人里。
林煜先前没注意,还以为没名字那就是学校的某个领导,但实际上,这是一位“不请自来”的嘉宾。
不请自来,提供实习机会……林煜挑起眉毛,一边考虑着一边接起了毛莉打来的电话。
“队长,你让我和小何一块儿去找在费易那儿摄影过的客户,还有附近的中小学里可能去过梁森的书店,和费易可能有过接触的学生。
我俩这问了一大圈儿了,没有小孩儿表示受到了欺负,都说那个叔叔人不错,说话很和气很温柔。
说如果他们需要做生日或节日的摄影,他就在附近的摄影店,也就是打广告吧……然后家长大人那边,也没什么说有问题的。”
小何插话说:“莉姐这个说法比较客观,但软问题还是有一些的,比如有两个小孩子表示他在书店打广告有些过分热情,自来熟,让人不舒服。
还有家长说,如果拍摄顺利,他会让小朋友亲亲脸颊什么的,让家长会有些不喜欢,毕竟是陌生人吧。
总之,就是听起来可以有问题,但又不太有问题的这种。还要继续这么问下去吗?”
林煜揉着太阳穴说:“唔……今天先到这儿吧,你俩可以下班了。”
“好,那……队长明天见?”
明天是周六了,林煜想了一下说:“明天小何报到就行,毛莉待定,和男朋友别去远处玩儿啊,可能还得薅你回来呢。”
小何悲恸道:“队长,你这是对单身狗赤裸裸的歧视!”
林煜笑道:“怎么的呢?明天我能陪着你呀。”
小何说:“你?周六邵顾问学校休息不上课,他不会跟着您吗?那就更是对我这种单身狗的近距离折磨和伤害了。”
林煜故意看着邵文锡说:“怎么办?小何说咱们两个伤害他。”
小何:“……”
电话果断的被挂了,林煜忍不住乐,邵文锡无奈地看着他说:“你平时都是这么欺负你的队员的?”
林煜一本正经道:“你都不知道,这帮人有时候不怕我,都敢欺负到我头上来呢。
难得你来了之后他们有一怕,我当然得好好报复一下,让小何知道当人面说坏话的后果了。”
林煜说完了,心情也调整了一些,推开椅子站起来说,“行啦,至少现在,一个袭击者被抓到了,两个受害人被保护性监控着。
明天再继续查吧,我们回家吧,开车回去还得有小一个小时呢。”
邵文锡被他拽着站起来,顺手将林煜的外套展开给他穿上。
林煜一边行云流水地穿了,一边同邵文锡打商量说:“晚上我们还要做饭吗?我有点儿累,不想帮忙打下手欸。
我们在路上买一些,或者去上次很好吃的那家餐厅吃晚餐好不好?”
“都行,”邵文锡很寻常地说道,“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既然不想做饭,我今天带你过去吃吧。”
林煜好奇地问:“在哪儿?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那种喜欢探店找美食的人啊。”
邵文锡眨眨眼睛说;“我喜欢的人是个小馋猫,我当然也要为此做一些改变了,总之,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林煜知道他是成心打哑谜,虽然邵文锡不太能接受惊喜,可林煜还是很喜欢未知和期待的,索性也不问了。
立冬之后,天黑得越来越快,路上灯火通明,林煜和邵文锡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又看着路边林立的建筑。
忽然在哪一刻,林煜反应过来眼熟,左右张望了一下说:“你把我拉到……这是要去我爸妈家吗?”
邵文锡嫌弃地说:“你怎么连这条路也不记得?”
林煜道:“我不是不记得,我几乎没走过这个方向嘛,平时从自己家或者你那里过来,都是东西方向开的,你要给我妈搞偷袭呀?”
这句才说完,林煜就看到邵文锡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是他妈妈发来的,问他们到哪了,是不是快到家了。
“……”
林煜抓过手机翻了翻,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亲妈和邵文锡互通了好几条短信,问周五晚上休不休息,如果下班早就让他们回家吃饭之类的。
林煜无语地用语音回复说:“我说您老人家这些日子怎么很少联系我,原来是找到通情报信的内奸了!”
林母不甘示弱地说:“我联系你个大队长多难呀,忙起来顾不上回消息,忙完了又忘了回消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我当然还是找收水的人比较靠谱啦。”
邵文锡肩膀抖了一下,难得被林煜之外的人给逗笑了。
林煜白他一眼,借着他的手机便跟自己的母亲理论起来,正问到家里准备的饭菜都有什么,手机忽然一闪,弹出了一道通话请求。
邵文锡只瞥了一眼便目视前方道:“你接吧。”
林煜抿唇接通了梁森的来电。
“……喂。”
“……是林队长吧?”梁森一下就听出来不是邵文锡的声音了。
林煜清了下嗓子说:“是。”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文锡在你旁边吗?我需要他来接电话。”
林煜说:“你可以告诉我,他在开车,没戴耳机,不太方便。”
电话里看不到梁森的神色,但林煜听得出他的声音是不太满意的。
嘲讽地在对面说道:“林警官不能仗着文锡对你有无法控制的病理性迷恋,就这么欺负一个受伤的人吧?”
林煜本来就在不爽他不配合破案,听到这个就更是蹙起了眉,沉声反问道:“梁先生找他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不必拐弯抹角,我会代为转达的。”
梁森冷笑一声道:“我原本认为,我可以克服自己,知道是你在听他的电话也可以认为这是很合理的事情,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
麻烦林警官,让文锡空出手的时候自己打过来,我这个人有轻度的脑震荡损伤,近忆的功能还没有完全的恢复。
所以目前已经忘掉要和你说什么内容了。就是这样,再见。”
说完梁森就结束了通话,根本没给林煜任何回应的工夫。
“……这人,受什么刺激了么?”林煜撇了撇嘴,对邵文锡转述道:“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似乎知道你昨天晚上受伤了,对我好大的敌意。
要不要问一问那位程医生和他都说了什么呢?”
邵文锡将车子开进小区,想了想才说:“我晚上自己问吧,我先前跟伯母说你是结束工作能休息了才过来的。
她也知道你之前在处理纵火案的新闻,你现在脸上不要抱着这副疑问的样子比较好,不然她又要担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