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报价,刘建国并没有说些什么。
说真的,刘建国对于这一类的东西,还真没怎么研究过。
虽然按理来说,刘建国他娘是方家人,出身富贵,应该对这方面有了解。
连带着,刘建国应该也耳濡目染一些。
但是问题就出在,刘建国他娘是以进步女青年的身份跟着队伍。
到后面两人在一起,虽然打了电报,可架不住刘建国他舅舅,也就是方老二这个坏东西使坏。
导致方家根本不认刘家。
自打那之后,刘家也就没怎么跟方家联系过。
就算是落户四九城,刘建国他娘也没跟刘建国说过方家的事。
直到后来在北面牺牲之后,也不知道谁给支的损招,让不知道刚攀附上哪一家的方家,把主意打到了刘家的功勋上面。
这才利用亲情威逼了一把刘建国他娘。
所以,对于古董字画这方面的涵养,刘建国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就算刘建国懂行,在这个场面下刘建国也不会多说话。
无论怎么说,刘建国这会算是被阎埠贵引荐入行当。
阎埠贵没开口反驳之前,刘建国还是不好贸然插嘴。
当然,这是建立在价格相差不太大的情况下。
要是价格相差太大,摆明了坑人的时候。
嘿,他刘建国又不傻。
见着刘建国这边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就是脸上带着沉稳的笑容,一句话都不说。
被阎埠贵称呼为那老哥的老头子,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
“得,算是老抠你的运道好。
这后生却是不错。沉得住气,还懂规矩,是的会来事的人。
但凡刚才他开口说一句话,你这三十六个当一,我还就真给你算成当一。
现在,五十五,开票,就这么多,爱要不要。”
听到这话,刘建国暂且不说,阎埠贵这边已经是乐开了花。
脸上笑的跟朵牡丹花似的,拱手唱诺:
“嘿,那今儿还真要谢谢那老哥抬手了!成就五十五,开票吧!”
阎埠贵冲着那老哥敲定了这场交易之后,这才有空转过身来给刘建国说这里面的门道:
“建国啊,今儿算我引你进这行当,以后在弄到什么好东西,就直接来这就行了。
那老哥,嚯,不对,对你来说应该是那三爷,你喊三爷,或者那老爷子都行。
不过以后,三大爷我可就不陪着你来了。到时候无论价格高低,亏赚,你可就不能找我头上了。”
听到这话,刘建国哪里还能不知道今天是承了阎埠贵的情分。
多的不说,能在这行当里面混出来一个名号那也是了不得的。
就算老抠这个名号不好听,那也比没名号强出来不少。
当即,刘建国也是连连点头应下:
“今儿还多谢三大爷了,多的不说,咱们都街坊,以后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日久见人心,咱们不急一时。”
被刘建国这么一说,阎埠贵也是笑了出来,就冲这话的意思,是两家准备长久的打交道了。
就看着阎埠贵笑着抬手推了推眼镜。
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开口:
“我跟你说建国,你可别看今儿换的钱不高。但是实际上啊,你今天可是赚大了。”
看着阎埠贵这么神秘,说话又是这么隐晦,刘建国当然要一次问个清楚。
要不然,万一下一次的工资还是这样发,到这来换钱吃了闷亏咋办:
“嗯?怎么说?难不成这里面还有门路?三大爷你给我说道说道?”
然而阎埠贵这边还没继续开口装神秘。
就被柜台里写条子的那三爷给打断了:
“嘁~老抠就是老抠,一点消息都摆的那么神秘。
不就是开票不开票的问题嘛。
今儿我心情好,就来给你这后生说到一下这里面的事。”
见着那三爷主动开口,刘建国也没拒绝,拱了一手,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尊敬:
“哦?愿闻其详。”
“这信托商店,虽然什么都收,可是也什么都不收!
有东西证明来路清白的,那自然是收。无论敲定还是寄卖。
都会开票,证明你这收入来源合法。
要是没证明来路清白的,锅碗瓢盆什么都还好说,随便给点钱打发了就算了。
要是像古董字画,自行车,皮草等大件。说不得咱们得先去局子里走一趟。
证明合法之后才能寄托。
要是在小件一点的。像是这种来路不明的,一看就知道是挖出来,偶然捡到的。
都是不开票据。只是单方面的我在这里入个帐。压价就不说,这是必然的。
就单说这没票,钱到你们手里,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那自然是说不清。
就算你们到时候带人来查,嘿,我们这行当里的人还真就记不得那天来的是谁了。
这帐我们认,可是这人是不是你们,那就不知道了。
所以,有票和没票,嘿,那是两码事。”
这话简单粗暴。
刘建国一听就明白。
有证合法,无证不合法。
被那三爷这么一说,刘建国当即也是拱手:
“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今儿后生晚辈,受教了!”
就在刘建国道谢的时候,就听到柜台后面传来两声。
“哈~”
“啪~”
甭说,这一准是哈气盖章的声音。
等到刘建国道完谢,那三爷从柜台里数出五十五块钱,又推过来一张盖了章的手工票。
“成了,五十五块钱,一张票,拿着赶紧走。
看着这老抠就不爽利。”
被人这么一说,阎埠贵也不生气,只是拉着收好钱和票的刘建国,笑着出了信托商店的门。
等到出了信托商店之后,阎埠贵这才问了刘建国一嘴:
“怎么着?是不是开了眼?
我跟你说,那三爷是旗人,祖上在里面盘过库。
建国后,就给人安排到这里,帮上面回收古董字画什么的。
他那人,就这脾气,好面。
有时候说错话了,他也不认,但是你买东西卖东西的时候,他都会主动让一步。
这到手的实惠,总比口头上的强,犯不着跟他置气。”
一开始的时候刘建国还没有听明白阎埠贵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到他说完,刘建国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是阎埠贵感觉自己委屈了,开口安慰几句?
可是刘建国寻摸回忆了半天,也没觉得哪里自己受委屈了啊。
不过左右都是好意,刘建国也就没拒绝:
“嗐,看您说的,今儿啊还得多谢三大爷你引路。
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之前钱没换出来,我也就没说话。
但是现在钱换出来,我就把我想法说一下。
是这样的三大爷,这陶罐子呢,虽然说是我发现的。
但是要是真的一分不给您,我心里过不去。
实话跟您说,当时咱们数完这钱之后,我心里价位是四十块三毛。
现在咱们这有五十五。
多出来的十四块七毛,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你看成不?”
怎么说呢,听到刘建国说这话,阎埠贵的眼睛立马就有些支愣了。
十四块七毛。
平等分的话,一人就是七块三毛五。
这钱可是已经不少了。
诚然,开始的时候他阎埠贵也没有想过刘建国会不给分润。
可是他没有想到刘建国会分这么多给他。
要知道,这罐子是刘建国一个人发现的。
按照钓鱼的规矩,谁上钩的就是谁的,就算是帮忙捞鱼拉杆什么的,那也是没份的。
可这到底不是鱼,再加上阎埠贵还有引荐的功劳在。
原本在阎埠贵的心里,刘建国应该会分润个五毛,一块的样子。
可是谁能想,刘建国竟然会分给他七块三毛五。
街边上。
刘建国的自行车边。
就看着阎埠贵抱着个盖着小马扎的桶,支支吾吾了半天,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建国......这......这......这不合适啊!有道无功不受禄......你这......你这给的也太多了。
收回去,收回去一点。”
被阎埠贵这么一推诿,反倒是刘建国开口给他找退路起来。
就看着刘建国背着身子,不让外人看到从哪里拿钱,然后当着阎埠贵的面数出来七块三毛五。
光明正大的塞到阎埠贵的手里:
“嗐,看三大爷你说说的。要我说,给您这么一点,您别嫌弃就好。
虽说罐子是我发现的,但是这地儿可是您带我去的。
就算今天我没有发现,说不准赶明儿的时候就被您给发现了呢。
您别怪我占了您便宜就好。甭管多少,超出我心里价位的,咱们俩对半分。
这钱是您应得的,您收好。
您啊,就别发愣了,这钱见了光,小心被佛爷给盯上喽。”
被刘建国这么一说,然后又点出来佛爷一吓唬。
阎埠贵当场就把这钱给踹到怀里,然后紧紧的抱着桶给挡着。
不给别人一丝一毫窥探的机会。
收好这钱之后,阎埠贵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着了刘建国的道:
“嘿,我说建国你小子,埋汰我呢不是?还明儿?我都在那钓鱼钓多久了,也没见到这罐子。
怎么就那么好你一去就赶上了?
要我说,你捡到了,那就是你的。
该你的就是你的,三大爷我虽然酸,但是不会眼红。
不过怎么说,这钱进了我的口袋,再让我掏出来,我肯定不舍得。
那什么,今儿算我占你一个便宜,咱们两家啊,以后慢慢处。”
说这话的时候,阎埠贵还四面张望着,生怕有佛爷盯上自己的钱。
被阎埠贵这么一说,刘建国也是笑了出来:
“你看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就跟三大爷你说的一样,咱们两家相处的机会长着呢。
不着急这一时。成了,上车,咱们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