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曾弄而下,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这曾家五虎,并史文恭、苏定这两位教师,都被绑缚了扔在庄前,他们身后,便是曾头市所有庄民,足有一万五千余,不论大小老幼都四马攒蹄的绑了,一并扔在庄前。武威军那三千人就站在他们身畔,但有挣扎怒骂者,必定赶上去一顿臭揍。运气好的,再也张不开嘴来骂人,运气差的,便登时了账!
武威军的狠辣,看得那二百扈从直咋舌!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自身与武威军的真实差距,与这百战之师比起来,自己等只是个雏儿……。平时还看不出来,一轮到真正的杀伐上,武威军上下那眼睛都不眨的狠辣模样,让这二百扈从小肚子直发软。
对于曾头市之人,武威军自是没有半点怜悯。之前为他们做工,此地就连孩童都将他们视如猪狗,每次来交托马匹之时,都会遭到庄上孩童拿石子追打,边打还边用女真话骂他们,后来武威军中才知道,那孩童们骂的是:“宋狗!”
为首绑缚的八人,曾弄闭目不语,史文恭怔怔的看着天出神,苏定忿怒中带着惊惶也闭口不言。只有那曾家五虎,此时仍凶性不减,不但对着身边的武威军破口大骂,更是频频的冲击看守之人,鼓动被绑缚的族人闹事。
武威军烦不胜烦,却因没有得到刘震岳的命令,没有对这五个狼崽子下手。
一旁的刘震岳看着状若疯癫的曾家五虎,对身边刘喜、裴烈、黄振几人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女真人,悍不畏死、野蛮嗜血,这五人看起来如此癫狂,其实在女真族中,这五人充其量也就如凶一点的孩童。真正的生于白山黑水间的女真人,那都是生裂虎豹、徒手搏熊的猛人。”
几人现在早已经对刘震岳的话深信不疑,闻言,不由问道:“金人虽凶悍,却仍在辽人治下,还不堪与我大宋为敌吧。”
看了一样问出此言的黄振,他出身禁军,自是对金辽的势力对比很清楚,只是他不能预见未来,不会知道户步达岗之战,更不会知道金人对辽人的灭国之战!刘震岳此时也不想让人以为自己危言耸听,但是却有必要让自己手下之人对金人重视起来,于是指着吵闹不休的曾家五虎说道:“辽人朝廷日益腐败,比之我朝更甚。女真人精悍擅战,只要有明主统领,掀翻腐朽的辽国,摧枯拉朽尔。近年来我便听闻女真中出了一位不世英豪完颜阿骨打,在他的带领下,女真人已经成功抵抗了几次辽国的欺压,现在阿骨打已经成功整合了西河女真、黄龙府女真并那奚人、羌人,已经成了辽国心腹之患。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不久的将来,女真即可灭此辽国。”
“嘶”黄振是深知辽国实力的,比这大宋是还要强上一丝,若金人击辽都如摧枯拉朽,那攻打大宋岂不更是易如反掌?当下便表示了心中的担忧。
刘震岳哈哈一笑,拍着黄振的肩膀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费尽心思建造白马寨城,又不惜代价的招兵买马吗?”见其面上迷茫,便对面前三人说道:“我大宋承平百年,又重文轻武,早已没有了抵抗强寇入侵的实力,与辽国、西夏交战勉强维持个平手,也不过是因为这两国朝堂之上同样乌烟瘴气、国力每况愈下,这样才与我们这逐渐崩摧的大宋保持个同进退,这三者只是在比谁烂的更慢而已!女真刚自崛起,辽国便已现败相,只需几年的发展,冉冉升起的女真便会成为足以横扫天下的力量!届时,天下生灵皆涂炭。而我,只是想保得一方平安,为我大宋黎民拼一丝生机出来而已。而你等,便是我手中的刀,身前的盾。为我、为这个国家、为大宋黎民百姓去拼杀、去守卫!”
这是刘震岳第一次彻底的与身边人说出心中所愿,一时间黄振、裴烈、刘喜几人都听得痴了。身为武人的黄振、裴烈更是周身热血沸腾、难以自已!
几人还未从心中的壮怀激烈中走出,刘震岳已经再次指着曾家五虎开口了:“你等看着,对付金人最好的方式。我现在便与你等演示一番。”
刘震岳说着,便慢慢自黄振腰间抽出一把腰刀,以手试了试刀刃,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慢悠悠向那挣扎不休的曾家五虎走去。
来到闹的最凶的曾密身前,刘震岳皱着眉头对按压着曾密的三个军士说道:“你们几个可是没有吃饱饭?按个人都按不住?”三人闻言,不由脸面通红,左右两人恼怒的咬着牙,一脚就重重的踢在了曾密的腿弯之上,将曾密踹得双膝一软跪于地下,身后那个军汉,更是干脆,双手使力一掰,咔嚓两声,曾密反绑的双臂就被卸掉了关节,待道他双臂软垂,这军汉伸手揪住曾密的顶发,就将他扯成了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刘震岳不由感叹这个姿势真是太帅了,忍不住,就在曾密那粗壮的脖颈之上,一刀劈下!却不料刘震岳手劲不足,那刀竟然被卡在了曾密的后颈之上!脖子被砍开了大半,那曾密自是已不能活,只是脊椎被被完全砍断,曾密的全身都在神经质的抽动。喉头中更是传来“嗬嗬”之声。
刘震岳尽力将那卡住的腰刀拔出来,一股血雾立刻从伤口中喷了出来,黏黏的糊了刘震岳一脸。刘震岳却似毫无所觉,满脸是血的看了看手中刀,嘟囔了一句:“这刀真是差劲。”便又是一刀砍了上去。这次准头不好,离着上次落刀之处足有两寸。没奈何,刘震岳拔出来又是一刀砍去……如此反复,直剁了七八刀,才堪堪将曾密那颗头砍将下来,而曾密那原本肌肉纠结的粗壮脖颈,此时却像是被蹩脚屠夫宰杀的鸡脖子一般,碎骨混着血肉,一团糟……
伸手抓起地上的头颅,扔到曾弄面前,对着那闭目颤抖的曾弄说道:“让你的族人安静些,再吵到我,就把你剩余那几个孩儿也这般砍了。”刘震岳满是鲜血的脸上,漠然的吓人。
“我女真男儿,死也不会在你这等废物面前讨饶,只是你今日所为,若是被你那朝廷知道了,定然会降罪于你,到时怕是你那身为知府的父亲,都要被你这小畜生所累,死无葬身之地!”曾弄睁开的双眼中满是恶毒,刘震岳见状只摇了摇头,嘟囔了句:“说不通啊,那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抬脚来到了曾家第三子曾索面前,军汉们早就让曾索摆好了造型,刘震岳便又笨拙的挥起刀来。这次只用了四刀,就砍下了曾索那颗六阳魁首,伸脚一踢,滚到曾弄面前。依旧是那句话:“让你的族人安静些。”
极力忍下心中剧痛,曾弄颤抖着嘴唇说道:“今日之事,你若就此罢手,我曾头市便保证不予追究,要马与你马,要钱粮与你钱粮。”见到刘震岳的决绝,曾弄终于低了头。
刘震岳闻言,却不再作答,只是回头打量了一下剩余的三虎,好似挑选一般,便向那第五子曾升走去。
那曾弄见刘震岳动作,哪还不知这魔王是去杀自己那最疼爱的小儿子?再也绷不住那无所谓的模样,惊惶的喊道:“我都依然服软,你还待要如何?”此时刘震岳已经走到曾升身前,举起了那刀。那曾弄心胆俱裂,猛然反应过来嘶声喊道:“对,是了,我依了衙内,我要我的族人都闭了嘴,衙内恁手下留情啊!”
“啊!我的儿!升儿!”曾弄陡然如饿狼般惨嚎起来,却原来,刘震岳对曾弄的话充耳不闻,走到那曾升面前,便毫不迟疑的挥起了腰刀。这次只三刀,便砍下曾升之头。这次却不用刘震岳送去,那曾弄以头抢地,在地下蠕动着身子就来到了小儿子尸身前,一把抱住了曾升的尸身,歇斯底里的喊道:“曾头市上下,全部不得喧闹。曾头市上下,全部不得喧闹……”连喊了五七遍,这曾弄才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对刘震岳道:“衙内恁看,他们都安静了。恁就消了气吧!”
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刘震岳撩起衣襟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才悠悠说道:“早如此,便不就好了?你这三个儿子也便不用死。”曾弄闻言连连点头,口中连声说着知错了,知错了,请求着刘震岳的原谅。
但是,曾弄惊恐的发现,刘震岳抬脚又往四子曾魁处走去!然后,在曾弄无意识的几声叫喊中,曾魁的头,也被刘震岳砍了下来。
轻轻的将那颗头放在曾弄的眼前,也不理这老儿那想要吃了自己的眼神,刘震岳又用衣襟把脸擦了,才说道:“这是让你长记性,我吩咐的事情,不可讨价还价,更不可拖延,因为本衙内耐性不好!”
曾弄木然的看了看曾魁的头颅,又慢慢放下了曾升的尸身,艰难的跪起来,重重的把头低下去,向着刘震岳说道:“遵命!”
撇了那已经砍卷了刃的腰刀,刘震岳脸色苍白的走回到黄振几人身边,虽然胸腹中翻江倒海的吐意,已经快把刘震岳折磨疯了,他却还是以绝大的毅力忍住,紧盯着身边这三个亲近人的双眼说道:“女真皆为豺狼,你若懦弱他便咬你、伤你,你若刚强他便惧你、怕你,而且,你见那曾弄没有,此时心中恨意滔天,却能臣服,一是形势所迫,二是将恨意埋了以图后报。此人等久居汉地,却仍仇恨我等宋人,不是仁义礼智信所能教化的了的。所以,如果不能保证一直用绝对武力压得他们动弹不得,那么就一定要斩草除根!”
几人见刘震岳说得慎重,又被他满身的血气一逼,都单膝跪下行礼道:“末将(小的)记下了!”
曾头市庄前之事,早就惊动了四下村邻。刚开始之时,只是些后生们远远的观望。待得刘震岳砍杀五虎,观望之人渐多,一些老者在后生的搀扶下,更是慢慢靠了过来。
刘震岳清洗了双手、头脸,又把血衣换下,胸中的吐意才缓了下来。平日里杀只鸡都心存不忍,这连连砍杀四人的冲击还是太大了!眼见周围村民犹豫着慢慢靠近,刘震岳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