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中,奚胜、刘敏、龚端也在太守府中商议着军情。
“奚将军、刘军师,如今那白马刘震岳帅兵来攻我西京,已然到了伊阙山中,须臾便可兵临城下,二位可有退敌之策?”龚端虽口中询问,然而面上却并无急迫之情,想他那师父起事以来,从来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顺风顺水之下早已将他们这些追随者娇惯的夜郎自大。
而奚胜与刘敏却是明白人,这半年来多闻白马军的事迹,知道白马军实力不可轻忽,是以此时是真的皱了眉头在苦思退敌之策。
须臾,刘敏先开口道:“为今之计,无非是守卫城池、求取援兵。杜将军的木兰山便在左近,山上有劲卒万人,又有酆泰、卫鹤两位上将辅佐。若是求得他处兵来,与我前后夹击之下,刘震岳必败!”刘敏手捻胡须,献计道。
“此计甚妙!”奚胜出言附和。猛都督杜嶨之勇,王庆军中谁人不知?便是他手下酆泰、卫鹤二将也是难得的猛将,手下上万士卒,皆是三人悉心操练出来的良卒,战力非同小可。
只是那奚胜也是个好胜之人,虽同意派遣信使前去木兰山求援,却不愿紧密城门坚守待援,便又接着说道:“本将闻那白马军,此次也只来了五万余人,与我城中兵卒相差仿佛,如今他立足未稳,正是我等出兵之良机。若是能正面堂堂正正胜得他一阵,挫其锐气,则杜嶨将军来时,白马军当可一鼓而下!”
王庆现在的地盘,都是在一次次冒险的进攻中得来的,所以其手下兵将也多为好战之兵。此时奚胜提出正面迎敌之策,刘敏、龚端都点头称善。
不一会儿,几人便商定了出兵细节。便由奚胜带领城中三万精兵,并战将十员,前去伊阙山前与敌溺战,刘敏帅兵五千于后接应,龚端与偏将寇烕则带领剩余一万五千兵马,谨守城池!
商议已定,奚胜便起点人马,杀奔伊阙山来!一时三刻来到山口前平地之上,奚胜便停了兵马,登山高台,亲自挥舞令旗,指挥兵马布下阵来!
一番兜兜转转,奚胜所率三万人马布成了阵势,奚胜便遣人前去山口叫阵!
此时朱武也已到了伊阙山大营之中,闻听斥候来报,那敌将堵在山口列开阵势,只要与白马军决一死战。
刘震岳问道:“便是何人至此?士卒几何?”
斥候答曰:“旗门处帅旗之上,斗大的奚字,应是敌将奚胜前来,马步二军足有三万之众!”
刘震岳闻听奏报,便问朱武道:“朱武哥哥可有把握破他阵法?”
朱武未曾与这奚胜交过手,是以也不夸大,只回道:“待得末将登到高处观望一番,窥见他阵法端倪,才可知能否破了他那阵。”
刘震岳见朱武一身本事,却仍旧如此慎重稳妥,不由欣然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便与哥哥登高一望,余下众将,皆带领人马于营门听令,届时可观山上令旗为号!”
众将应诺,刘震岳则与朱武骑上马儿,往山口处的矮山上行去。
来到矮山之上,此处早已有军士搭出高台来。朱武登台一观,便与刘震岳说道:“此奚胜却是个高人,竟然能摆下虎踞蛇盘之阵,看来也是此出自名师门下。”
刘震岳闻言皱眉道:“怎么?这奚胜此时布下的,不是甚么六花阵吗?”
朱武诧异的看了刘震岳一眼,说道:“主公竟然还知有六花阵这等奇门阵法?倒是让朱武刮目相看!只是此时奚胜摆下的,却是虎踞蛇盘阵,道家以虎为风,以蛇为云雨,是以此阵乃是主风雨的大阵。”
“呵呵”刘震岳摸着后脑勺,心说这是原着上说的,我还以为这奚胜就会布那一种阵法。自嘲一笑,刘震岳才又问道:“那这虎踞蛇盘阵,朱武哥哥可有奇阵以破之?”
“既然末将已然看出他这阵势的底细,自然便有破解之道!主公万勿心急,此时末将便指挥我军排开阵势,破了他这虎踞之阵!”
说罢,朱武抄起令旗左右招展,山下众将见了旗号纷纷走马出山,自奚胜军阵之前,也缓缓排开了阵势!
刘震岳自山顶之上,将两方军阵都尽收眼底。细细品味之下,也看出一些门道。便向朱武问道:“我见那奚胜军中,刀盾兵与弓箭兵人数甚众,且此两个兵种,也互成犄角之势列于军中,不知此二者可是这奚胜大阵的要点?”
朱武闻言一笑,回道:“甚么虎踞蛇盘阵,只是我等学阵之人,胡乱编排出的大话,用来哄骗外行的。世人皆言阵法之妙,可喷烟吐火、招下天雷,其实都是无稽之谈。阵法之精髓,无非便是利用术数布置,来发挥全军或者军中几个强点的威力罢了!”
“哦?那朱武哥哥得与我好好说道一下了,我一直便以为,说书先生口中,那‘大阵一出天地变色’,这种话便是真的……”
朱武哈哈一笑,见己方阵势依然摆开,便于刘震岳细细解释道:“主公看那奚胜的虎踞蛇盘阵,其实只是将弓箭手按照术数布置于军阵之中,为得便是要他军阵之中的箭矢可以随时集中射向任何方向、角落,防止弓箭手受到射程与视线的阻碍,从而将箭矢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又因为如此布置虽然已经尽量将弓箭手分散,但还是避免不了相对的集中,此时便要刀盾兵也嵌入术数之中,为弓箭兵提供保护。为了名字响亮,才有了这甚么虎踞蛇盘阵的叫法,说穿了其实不值一提!”
朱武讲解的细致,刘震岳这才明白古代阵法的真面目,原来就是一堆数学题,几何加上四则运算出来的东西!于后世布置火力点,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说来简单,若是运用到实践中,还是需要多少代人的心血,才能使之于阵前显威!
“那朱武哥哥排下的这座阵势可有名头?”刘震岳看了几眼己方阵营,却是未看出甚么奇特之处,便开口问道。
“此阵换做玄武鹰扬阵,其实说穿了也同样不值一提,便是正面排开我白马军重甲铁骑直冲敌阵,再由轻骑绕其两翼,也已骑射击之,仰仗的无非便是我白马军甲胄之坚!”
朱武说着,手中令旗又是一动,便见山下白马军中,各厢重骑兵都提到了阵前,而一众轻骑则兵分左右。
“如此说来,阵法便是以己之强、攻敌之弱的排兵手段,却并不是甚么仙法?布阵之人,也要考虑双方兵力、器械、士气等等的对比?”刘震岳似乎开了窍。
“然也!哈哈。”朱武一笑,才又谏言道:“只是主公也莫要将阵法只道小觑了!要知道,排兵布阵需要准确判断天时地利人和、士卒战力士气、以及对敌方将领秉性、脾气的利用,能够将敌我双方算计道如此精准的,那便必然是当世神将军!主公来日若遇上时,定要多加小心!”
刘震岳点头应下,继而又自得的一笑:“我却不耐烦算计这些事情,若是与人对敌之时,只要我的绝对实力胜过了他,那便直接掩杀过去便是,管他什么阵势、谋划,皆不能抵挡我手中刀枪之利!
“一力降十会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计策,主公天泽聪颖,阵法之道于主公只是小道尔!”朱武似是想起甚么,语气中似有感慨。
只是片刻这感慨之情便尽去了,双手将一柄金色旗子递过,交于刘震岳手中,笑道:“此时末将这阵,其实也有以力破之的意味包含其中,此时大阵已然完成,主公只需挥下这金字令旗,我大军便可掩杀过去!以我白马军之战力,顷刻间便可踏平那奚胜大军。”
刘震岳手持令旗心中也是激荡,远眺己方千军万马,大喝一声,才将手中金字令旗重重往前一挥!
一时间啼声隆隆,杀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