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岳领军赶上时,縻貹与鲁智深早已斗了五十余合。将中军列于縻貹山寨左侧,让朱武守住中军,刘震岳自己则带着裴烈、周昂、蕲春三将来到右军阵前。
见武松正在阵前与鲁智深观敌掠阵,便上前问道:“与咱家提辖哥哥对阵的,可是那縻貹?”
武松面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回道:“却不正是縻貹?想不到竟勇猛如斯!若是在马上斗时我便不是他的对手,恐怕我白马军中,只有提辖哥哥能与之相较!”
武松话音刚落,却惹得刘震岳身后二将不服!
裴烈撇着大嘴抢先道:“武松哥哥却不是小瞧我白马军上下?不就是个使斧的粗汉?此时我便去擒他!”
裴烈不服武松断言,竟然拍马出阵,与阵中鲁智深大喊道:“鲁达哥哥稍歇,让裴烈斗他一斗!”
周昂开口晚了,气哼哼将鬼头蘸金斧往地上一顿,拿眼去瞪武松。武松之前未曾见这两个莽汉过来,此时自己知道是自家无意之言,惹得二人不喜。便与周昂赔了笑,周昂这才欢喜了,目光看向阵前。
鲁智深听得身后呼喊,便知是裴烈到了。因知裴烈这莽汉不是自己能劝回的,又不愿与裴烈双斗縻貹,便不甘的大吼一声,架开縻貹大斧,勒马说道:“这一番打斗甚是畅快!却只能到此处了,此时赶来的乃是我军中神力第一的裴将军,你好好应对了,莫要被他打死!”
縻貹将手中大斧一抬,与鲁智深施了一礼,言道:“多谢提辖提醒,我自省得。”
此时赶上来的裴烈,正好将两人之言听了个满耳,不由嗔怪道:“提辖哥哥怎可与敌私通?泄露俺的底细?”
鲁智深斜了他一眼,没有理这憨货,拨转马头回阵去了,裴烈却不以为意,嘿嘿一笑,才与縻貹道:“那紫脸儿的,俺家武松哥哥说俺打你不过,所以俺才来跟你都上一场,俺也不占你便宜,容你休息一时半刻,再来打过!”
“承蒙打虎英雄看重,只是却不用等什么一时半刻,裴将军尽管来战便是!”縻貹虽然与鲁智深大战七十余回合,此时却汗不大出,气不长喘,是以不愿领裴烈之情
裴烈闻言也开心,将手中双锤一撞,便哈哈怪笑着舞锤来攻,口中喝道:“这紫脸儿的,你却是个懂事的,只是莫要不禁打!”
“哼!打过便知!”
二人阵前相遇,皆奋起神力厮杀。第一招,裴烈一锤拦腰砸到,縻貹横斧往外格挡,“咣!”的一声爆响,两人的坐骑齐齐往后连撤三步!
裴烈大喜,急急稳住马匹,双锤一振又再次攻上!
縻貹则深吸一口气,双手虎口上虽然传来阵阵火辣,却也激起他胸中豪气!大喝一声,又挥斧而上,依旧是硬拼硬架。
一时间,两军阵上,“咣咣”之声不绝,裴烈便如疯铁匠,挥着两柄大锤,将縻貹当做了铁砧,一锤锤不住砸下;縻貹也似开山人,抡开一柄大斧,将裴烈当做了山石,一斧斧直欲斩碎了他!
两人这番厮杀,比适才又更加凶险!适才縻貹与鲁智深相斗,最起码还有招式。而现在的两人,却只是单纯的比拼蛮力!
锤来斧架、斧去锤迎,就简单的劈砍抡砸,两件兵器不离两人头顶方寸之间,一个不慎就是脑浆迸裂死于非命的下场。
只是打着打着,裴烈却皱起眉头。寻了縻貹一个破绽,使双锤夹住縻貹大斧,闷声道:“你这汉子,力气尽是有些的,却比不过俺,如今只在这里跟俺拼力气,却不是傻了?”
縻貹此时面色酡红,仿佛喝醉了酒一般,便是血气运行道极点的表现。原本縻貹见自家兵刃被裴烈锁拿了,还想要拼力抽回,此时听到裴烈之言,便如醍醐灌顶一般,豁然省悟过来。
双手搭在开山斧上,縻貹猛吸一口气,将胸中翻腾的血气极力压下,才猛地抽回大斧,口中说了声:“多谢!”便重整旗鼓,再次攻来!
这次縻貹攻来,却完全一改之前硬托硬架的做派,虽然也不时仍有雷霆之击,却多了许多辗转腾挪的招式。
一柄大斧使出卸、带、粘、推、御,这五字巧力诀窍,将裴烈重锤之上的力道尽数引偏、化解,甚至是借力打力还将回去。无有机会之时,再不与裴烈盲目对拼,但只要抓住机会,便施展雷霆一击!
縻貹这一便了打法,裴烈便觉压力陡增!自家的两只大锤,仿佛陷入急流之中,每每挥砸而出,总有一股迟滞之感。且每每縻貹大斧开天裂地般的砍来,时机和角度都让裴烈很是难受,接得几斧,竟然让裴烈身上也见了汗。
深陷困局,裴烈却不怒反喜,咬牙又接了縻貹一斧之后,陡然大喝一声:“好好好!”一连说了三声好,裴烈也将手中锤法一变。
双锤再也不大开大合,反而垂在自家身侧,不离周身三尺之外!那縻貹若是虚招来攻,裴烈便只封住门户不予理睬;若是那縻貹实招砍来,裴烈的两柄铁锤,便简简单单只是崩、架、挡、压,见招拆招之下,并无一招半式反击之举。
两人这番打斗,从适才的天雷勾动地火,到现在的一攻一守一板一眼,竟然越打越沉闷。
两军阵上,白马军这边,刘震岳虽然对裴烈信心满满,但是见他此时只守不攻,不由也有些担心。
便与身边的周昂问道:“周教头,我那铁匠不会抵敌不住了吧?”
身旁周昂此时心情却不甚美丽,闻言懒懒回道:“主公不需忧心,现在阵上二人虽然是那縻貹占了九成攻势,然而现在落入下风的却是他!若是十合之内,那縻貹不能找到破解之道,则必败无疑!”
周昂虽然粗鲁,但是毕竟是教头出身,是以眼力还是很独到的。刘震岳便放下心来,细细观摩起场中打斗。
今日刘震岳也有了习练武艺之心,是以对打斗很是感兴趣,又因身旁有了三位禁军教头相随,理论知识已然被灌输了不少,刚刚又得了周昂的点拨,是以顺着周昂之言去看,此时场中打斗也能看出几分道理来。
反观縻貹军中,此时只有两员偏将掠阵,便是贺吉、郭矸二人。此二人却没有周昂的眼力,见自家主将占了上风,立刻在阵中鼓噪喧闹起来!
闻听身后传来的阵阵欢呼,縻貹却有苦自知。甫一交手之时,因钻了牛角尖,与眼前这神力汉子拼了半日力气,初时还无甚感觉,此时双臂却早已如灌铅一般。
且此时虽然自家占着九成攻势,却是被裴烈生生逼出来的!裴烈此时的锤法虽然不温不火,却是返璞归真之法,暗含雷霆于后。
此时裴烈没有攻来,乃是因为自家斧法依然严整,没有给他留下破绽。只要自家斧法慢上一慢,让那裴烈攻进来,便是自己落败之时!
此时裴烈抱元守一,縻貹却频频进招,此消彼长之下,縻貹气力大大消耗,人力毕竟有穷尽之时,待得縻貹力竭,便是他落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