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军展露出来的实力,为外邦所认可,大辽、西夏、吐蕃、回鹘、大理五国使臣都以王侯之礼献上贺礼,只金国派王帐使臣亲来,以帝王之礼献上贺礼!
刘震岳立在堂前,闻听金国公然僭越,不由与兄长相视一笑。这金国确有高人,送个礼,也不忘挑拨刘震岳与宋廷的关系。只是远在白山黑水的完颜阿骨打却不知道,此时朝廷与白马军早已势成水火!
大宋两百座军州,送来贺仪的有一百四十余。除却辽境的燕云十六州,与白马军此时占据的十余处州城,未到者只三十五座军州。
此三十五州之名,都被写在了高悬于白马庄城门的一面白幡之上。
天下军州到了九成之多,虽然主官都未亲至,贺礼却是一个赛一个的厚!白马军三战之威,无人敢轻视之。
吉时已到,高堂上坐下刘海川夫妇、玉龙先生,裴烈沾了长兄为父的便宜,也侧坐在旁。
两对新人身着喜服,在司仪的宣礼声中,拜了天地、高堂,行了夫妻之礼,在三姑六婆的带领下,又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所有繁文缛节应承完毕。玉钿秀本就体弱,一番辛苦之下累得腿脚都软了,才总算听到那声送入洞房。
两位新娘子回了房,外面酒宴便开始了!
白马庄上的菜式,绝对称得上冠绝当下!在座的,又多数都是大肚汉,酒宴一开始就进入了高潮。吃喝喧闹之声,喧天而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突然奔出一文士装扮的半百老人。这老者七尺上下身高,三缕长髯、面容青俊,此时已然喝得半醉。
老者提着一壶酒直往主桌而来,却被刘喜拦下,那老者便瞪着惺忪醉眼,喝道:“老朽堂堂大宋七品知县,屈尊前来与白马逆贼贺喜,如今欲找贼首刘震岳喝杯喜酒,你这厮拦我作甚?”
老者身量不大,声音却是不小,一嗓子下去,小半个喜堂中的人都听了个真切!此时众人都带了酒意,一听老者之言,那些厮杀汉子怎忍得了?
“老儿无力!”“何人再此放屁?”“刚来搅扰主公大喜,某碎剐了你!”
声声爆喝,却未让老者面上神色稍变,见刘震岳此时也正望过来,便伸出手来,指着刘震岳道:“天下不靖,以致出了你这等逆臣贼子,然你不思蛰伏,竟做下胁迫天下的丑事!真觉得这大宋,便无敢死之人了吗?”
老者之言,让主桌上的三省六部官员都面有惭色,有认识老者的,便都出言相劝:“宗老何故如此编排刘节度?节度大人刚刚剿灭了大寇王庆,为朝廷除却了心头大患,乃是大大的忠臣也!”
“王庆小儿,乃疥癣之疾!此子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可笑朝中衮衮诸公有眼如盲,竟放任此子做大,如今以淫威要挟天下,尔等竟然还如蝇逐臭的争相前来,真是大宋之耻!”老者慷慨激昂,把众人都给骂了。
刘震岳一看自己老父,面上已喜色尽去,正阴沉着脸闭目而坐。不由心中怒起,高声道:“可是宗泽老先生当面?”
老者冷哼一声,默认了刘震岳猜想,却似乎不屑于刘震岳搭话。
刘震岳见状,哈哈一笑,走进了宗老身边,问道:“宗老适才所言,震岳无不认同!我白马军确实是宋廷大患,只是你那端坐金殿的官家不知,也或是他知道,却不愿去相信。至于他们……”
刘震岳回手一指主桌上的官员,“他们皆是蝇营狗苟之辈,一生读那几本酸书,只未了换取一官半职。入得官场,又整日里忙着敛财、党争,对上献媚、对下施威。只要能保得他们高官得做、骏马得骑,那个会管宋廷的兴亡?”
宗老闻言脸涨得通红,愤然道:“我大宋,并非皆是此辈,多得是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小儿休要胡言!”
“宗老何必自欺欺人?”刘思贤闻言起身,辩驳道:“我大宋子民,受圣人教化,怎能无忧国忧民之辈?然赵氏昏庸,国之重器已然落于奸臣之手十数载!如今便如宗老如此忠臣又如何?为官三十载,尽是任得偏远小县的县主之职。一腔抱负可施展半点?”
宗泽还欲再辩,刘思贤早在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来,大步来到宗老身前,将酒壶拿过,把书册塞在了宗老手中。“宗老若是还有话说,便看看此账册,账册之上,乃是小子花费数年精力考证而出的大宋官员操守、德行!前半部未军中将领,后半部未这半年来补齐的各地文官。宗老不妨观之,看小子可有偏颇疏漏之处?”
接过书册,宗泽之看了两页,便喟然长叹!连叹三声,竟自扬长而去!
经此一番变故,席上的大小官员皆无面目继续吃喝,纷纷起身告辞而去。刘喜都着人礼送出庄,另又厚厚备上一份回礼。拿了那沉甸甸的钱财,这些官儿的面上,才算有了些颜色,都在心中安慰自己,“世人皆醉,为何偏要我等醒来?荣华富贵当前,其他皆是浮云矣。”
兄长内心的转变,让刘震岳欣喜。连兄长这等被忠君思想教育了一生的人,都开始弃了宋廷,刘震岳便有信心说服任何人,与自己一道,做这覆反宋廷的逆贼!
宗泽即去,碍眼的朝廷官员也走了个干净,都剩了自家人,更是不再拘礼,一个个都过来找刘震岳、刘思贤闹酒。直到把二人灌得烂醉,这才开始自相残杀。
好在宋时的酒度数都不太高,二人被搭到后堂休息了一个时辰,就慢慢清醒了些,否则这洞房花烛夜便就糟蹋了。
喝了醒酒茶,换了身喜服,好歹把身上的酒气去了些。这才各自溜回了各自新房之中。
夜已然黑了,白马庄上供暖做得不错,屋里没有丝毫炭火,却依旧温暖如春。刘震岳踉跄着脚步,推门而入。却见裴幼娘早盖着红盖头,乖巧的坐在床头。
道一声:“娘子,我来了!”幼娘便忸怩的动了动身子,只是婆子说了,未掀开盖头时,不能开口说话,这才没有出声。
刘震岳趁着醉意,一溜歪斜走到放着金秤杆的桌旁,伸手抄起小巧的金秤杆,在烛火下,挑开了幼娘的盖头。
便见幼娘凤冠霞帔,满头珠玉的坐在那里。幼娘本就美极,此时面带娇羞的端坐灯下,羞答答不敢看来人。
这番俏模样,又是在灯下瞧来,却不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刘震岳登时便再把不住春心!草草的喝了合欢酒、软言温存了几句,便急道:“天色不早了,娘子,你我便早些休息吧……”
见幼娘娇羞的点头应了,刘震岳便一扑而上!
是夜,銮铃轻响、被翻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