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此时施展出的战法,确实便是传说中的桓候矛法。乃是方腊年少之时偶逢奇遇所得。习成一来,一共施展过两次,一次便是在波斯主教中来人之时,方腊一杆蛇矛退波斯四圣。再一次,便是此时遇这豹子头林冲。
摩尼教阴阳双圣,传自波斯。昔日波斯来人,欲要将方腊手中的摩尼教收归波斯主教名下,要方腊对波斯主教之令言听计从。方腊一方霸主,又是天朝上国之民,自是不从,双方约定以武力定胜负。胜者为主!
激斗之下,方腊使出桓候矛法,连败波斯四圣,这才将摩尼教正统争回中土。然而当日之战,方腊也只将桓候矛法使了半套,便将四圣击败。然而此时只斗林冲一人,便已将八八六十四式的桓候矛法使了三四十招,且虽然林冲已然岌岌可危,却仍有一战一力。林冲之勇,不由方腊不惊。
此时的林冲心中也如油煎火烫!只是却不是因着自己即将落败,林冲此时的心神,全在方腊手中那杆蛇矛之上。在方腊刚刚使出这套矛法之时,林冲便早认出这旷古绝技乃是桓候战法!
林冲被亲近之人称为小张飞,除却他豹头环眼擅使蛇矛之外,便是林冲对张飞这一千古猛将极为推崇之故!如今见了张飞绝技,自然欣喜欲狂!是以虽身处险恶境地,林冲却并不惊惧,反而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
手中招数,已然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林冲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一招一式的矛法之上。心有所想,手上便有了动作。林冲不知不觉中,竟然使出了几式似是而非的桓候矛法!
只是因为林冲学得只是神似,并未得桓候矛法的精髓,方腊又是熟知这一矛法的。是以林冲几招一出,形势便更是危急!林冲很费了一番手脚,才重新稳住岌岌可危的局势。
方腊心中巨震!时间竟有如此灵巧之人?只看过一遍,竟然便能使出对手的招数来应敌?若是在拖延下去,自家这不传之秘岂不是都被他学了去?定要速速结束这番打斗!
方腊心中焦急,手中矛法便更是疯狂使出,桓候矛法之中的几记杀招,也再不保留的使将出来,林冲猝不及防之下,阵脚大乱!方腊窥中一个破绽,蛇矛自肋下穿出,忽突间直奔林冲小腹而去!
这一矛来得迅疾如电,角度又刁钻至极!中门大露的林冲再无力全身而退,只来得及将腰身一拧,手中蛇矛奋力一拨,便听“当”的一声震响之后,又是“刺啦”一声裂帛声响起。林冲身上战袍的下摆,被方腊一矛挂裂。
受了这一矛之力,林冲脚下噔噔噔连退数步,竟一脚踏空翻下高台!方腊正欲追击之时,镇远镖局老镖头早已高声宣布了此场比武的胜负。方腊只得收矛站住,不甘的看着台下慢慢起身的林冲。
韩世忠将手中几次欲要射出的弓箭收起,刘震岳早已跑下看台,直奔林冲落地处而去。
及至刘震岳跑至林冲身前,林冲早已翻身站起。上下查看了一下,发现林冲只是战袍撕裂,腿侧的钢丝嵌绵软甲上裂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其他便再无伤痕,刘震岳这才放下心来。继而开口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哥哥切莫对此时耿耿于怀,能桓候矛法之下功守百招,哥哥已然足以自傲!”
此时林冲怔怔不语,对刘震岳安慰也置若罔闻,脑海中只有那一招招一式式桓候矛法。刘震岳恐其思虑不开,便要牵着他手再说些安慰之言,却被一旁的萧嘉穗止住。“主公莫要惊扰林教头,此乃他天大的福缘!”
“啊?”刘震岳闻言收回手来,却不明其意,回头望向萧嘉穗。
萧嘉穗便解释道:“常闻林教头善于博采众家之长,没想到竟心思灵巧到如此程度,此时他正在揣摩适才习得的桓候矛法。若是能得其中精髓,林教头日后难保不会重现桓候昔日风采!”
刘震岳又回头看了看身边众将一眼,见众人也都恍然点头,才信了世间竟然还有此奇事,便吩咐裴烈、鲍旭在林冲身前守卫,有看了一阵,直到台上老镖头再次催促白马军上场,这才带着白马军众将重回看台。
回到看台上各自坐定,刘震岳便皱眉道:“如今那方腊已然将我林冲哥哥败了,我白马军中还有何人能胜这厮?”
白马众将闻言自是无法回答,一来确实无必胜那方腊的信心,再者若是自家此时接口,岂不是便如同承认自家武艺还在林冲哥哥之上?是以众人一时竟喃喃无语。
刘震岳却未察觉到自家话语中的不妥,只认为众人是被那方腊震慑住了,不由更是愁苦。没想到,只这方腊一人,竟有如此武力!
好在萧嘉穗是个心思玲珑的,微微闭目沉思一番,便献计道:“那方腊虽勇,却也只是血肉之躯。我等使出车轮战法,遣几员猛将上场,几番恶斗下来,累了累死了他!只要方腊一去,摩尼教中余人再无可惧。”
刘震岳闻言眼中一亮,只是还有所担心,便又问道:“此计虽好,却遣谁去为好?前去之人既要能耗得方腊气力,又要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小弟不愿见任何一位兄弟伤损!”
刘震岳此言一出,丘岳、周昂、蕲春便齐齐请战!适才三人只因碍着林冲的脸面,才未争此一阵。如今被萧嘉穗将这层疑虑尽去,自然再不肯退缩。
刘震岳深知三人之能,与自家林冲哥哥皆不相上下,却正是执行此计的最好人选,便也不再迟疑,只再次祝福道:“三位哥哥此去定要万分小心,若抵敌不住时,尽管开口认输便是。须知性命为重!”
三人自然点头答应,蕲春更是打趣道:“主公无需挂怀,即便我等不慎遇险,不还有韩将军的神箭在侧?”
“哈哈!”刘震岳闻言也是大笑,继而压低声音与韩世忠道:“若是方腊那厮敢出手伤我几位哥哥,兄长只管射他娘的!”
刘震岳此时的惫懒,又惹得众将大笑不已!方腊那非人的悍勇所带来的阴霾,便在这大笑声中渐渐散去。
三教头自行商议了一番,便商定由武艺最是精熟的丘岳,应下这第一阵!
丘岳手提金龙偃月刀,大步迈上高台,高声喝道:“方腊听真,我乃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丘岳,此来领教你那桓候矛法!某怜你适才斗得辛苦,容你再歇息一番,再来比过!”
丘岳却是坏,见方腊拄着蛇矛重重喘息,便故意拿话来激他。想那方腊此时专为提振摩尼教士气而来,自然不能在此事上计较,闻言只得恨声道:“方某岂是怕车轮战之人?管你什么都教头,方某都让你变输教头!”
方腊出身于微末,斗口自是还有一番功力,丘岳闻言也是忿怒,便不再多言,一挺手中偃月刀,迈步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