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谭飞看的神奇,不知是何名堂,又不敢打扰伯父,只得静静立在原地。
微风袭来,阳光拂面。
谭飞的心神都不知被牵引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一汪宁静,如深潭,如静渊,如登高山之巅,如在云彩之上。
一念永恒。
直到一缕微风带来一丝凉意,谭飞这才回过神。
猛的摇了摇头,瞬间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哪有伯父身影,此地只留下他一个人。
再次搭弓射箭。
“咻”
竟然稳中靶子。
欣喜之余,谭飞心中暗暗道谢。
“轻者浮于言表,重者沉浸于心”
这是自己四伯留下的话。
莨菪多年,谭飞的箭法精进,最后也混得一个守城的职位。
如今在看到任老闭关,回想起少小种种。
盘膝坐下,扣上双手,眼观鼻,鼻观心。
自从学会了伯父的静坐,谭飞已经冷静了许多。
至少不像当年那样毛毛躁躁。
不过这招现在好像失灵了,即使谭飞盘膝左下,摈散一切,远处那点雷光,还在有意无意的出现在谭飞的意识里。
忽远忽近,忽明忽暗。
“哼”
一声闷哼响起,任老脸色更加惨白,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紊乱的气息慢慢平复了下。
睁眼一看,远处正盘坐着一个人,那人正面面对着自己,眉头紧锁,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小鬼”
任老运暗暗气,字正腔圆的喊了一声。
谭飞听到之后,立马睁开眼睛,那随之而飞出去的心神,瞬间回到了谭飞的脑袋里。
“前辈”
听到任老呼喊,谭飞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任老面前。
任老拿起葫芦,轻轻的晃了晃,然后抛给谭飞。
谭飞接过葫芦,感觉不出什么重量,心中一动,葫芦内空空如也。
任老不言不语,谭飞也是明事理。
抬脚便向着大门走去。
“这边”
谭飞还未走进大门,任老随手一指,指向了那三千长梯。
谭飞看到,心中一惊。
“山下有家杏花酒家,去打一壶上来。速去速回不要耽搁”
任老说完,开始闭目养神。
谭飞一看这座长梯,倒吸一口凉气。
不情不愿的顺着长梯走了下去。
不觉得有多费劲,甚至越走越轻松。
长梯虽长,一会儿就到底下了。
站在最后一个台阶,轻松往下一跳,这三千长梯便走完了。
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就在谭飞将要踏在地面之时,一股百斤之力瞬间压在谭飞腿上。
刚才有多轻松,现在就有多沉重,这突如其来的沉重,差点将谭飞掀翻在地。
幸好谭飞反应敏捷,一脚重重踏在地上,另一只脚慢慢挪了下来,才不至于摔到。
“怎么回事?”
每走一步,好像身负百斤。
在往前几十步就遇到了上山之时的白云,谭飞愣是走了好久。
左腿右腿,全是慢动作,抬起放下,耗费不少时间。
终于走到白云前,又感觉到双腿传来无比的酸痛。
眼睛一眯,牙齿一咬,谭飞决定坐下歇歇脚。
找了块石头还没坐下,一瞧天空,双日倾斜。
怒骂一声,又得启程。
过日穿云,好在第二次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就到了山下。
下山果然快上不少,只消得几步便走到了一条街道。
街上房屋林立,两旁行人川流不止。
这条街确实热闹,也不算小,想找到任老说的杏花酒家,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事。
谭飞拿着葫芦走走停停,四处看看。
有酒楼,有客栈,可就是没有什么地方招牌杏花酒家。
也想不通,任老要这俗世玩意做什么?
在繁星大陆,修炼与非修炼乃是天壤之别。
修行者能腾云驾雾一日千里,又或者活上千儿八百也非难事,非修行者如井底之蛙,做人做事只是坐井观天,能安享一生都是祖上积福。
两者思想观念,做事方法,行事风格,完全二类。
所以物品,也是泾渭分明。
尘世间的人品尝修炼者之物,如同嚼蜡。
而修行者食用世间凡物也是如饮白水。
两者生于同一个世界,却是永远也无法相交的平行线一般。
回头想想,那诺大一个湘山派,怎么就没点吸收日月之精华,夺天地之造化的灵物。
陈酿作酒,化体为糕。
想了一想,自己还不是修行者,自然是不明白里面的道理。
若是没有这个机会,怕是要与往日那些不得势的叔伯一样,百年日月穿梭,数万风雪雷雨,一动不动,驻守在漠城东门。
“呵”
沉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谭飞大步踏出,还是尽早打完酒,有人等着解渴呢。
向前走了一会儿,行人越来越少。
“就这样走着不知走到什么时候去?”
喃喃了一句,看前面有个公子哥,随即上前在肩膀上拍了一下。
“这位帅哥,请问杏花酒家怎么走?”
帅哥转过头来,谭飞稍稍有些尴尬,大头圆脸,眼小鼻粗,活活长的就是一个气派。
在加上那五短身材,谭飞可以肯定自己看走眼了。
即便刚想转身就走,这时也不能承认。
憋了一口气,谭飞认真的看着前面那个人。
“你怎么和我们爷说话的,叫爷!”
那位帅哥还没开口,前面两个小厮立马卷着胳膊袖子就走了过来。
谭飞这才发现前面一共四个人,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旁边跟着那位帅哥,在前面就是两位小厮开路。
“嘿,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位小哥活的这么通透。”
两位小厮刚要走上前,那位帅哥便伸手将人拦了下来。
“我今天心情不错,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伸手拦下两个将要冒犯的小厮,帅哥伸了伸粗壮的胳膊,上下比划了下,示意谭飞想问什么尽管说出来。
感情刚才一句话没听进去。
谭飞有些无奈,这公子哥架子怎么比漠城还要大。
“帅哥,我想问下,杏花酒家怎么走?”
有求于人,谭飞昧着良心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瞧瞧,瞧瞧这位小兄弟,多么敞亮,你们两个货听明白了吗?”
说完,就回头继续教育起那两个小厮,说了一阵,就在小厮点头哈腰的动作中,帅哥回过了头。
“小兄弟慧眼识珠,老哥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你的事包在我身上!”
帅哥训斥完两个小厮,转头对着谭飞说道。
谭飞眼睛一眯,脸色有些难看,这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还没想明白,只见前面几人又颠颠的向前走着。
谭飞还未开口,前面就传出了声音:“走吧,哥哥就带你走一趟。”
“害,还以为没听到!”
谭飞有些无语,这么能摆谱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跟在那帅哥后面谭飞也不觉的焦急了,这边瞧瞧那边瞅瞅,恩,早听说湘山脚下一座水绕城,古香古色,韵味十足,现在看看确实不错。
街道楼阁林立,绿树成荫,即使重阳高照,也不会像漠城那种酷热。
三转两转,前面几人就停了下来。
谭飞穿过几人,往前一站,一股花香立马扑入鼻腔。
一颗硕大的杏花树下,有着一座古朴的酒家。
“好醇厚的花香!”
闻见如此花香,谭飞也不自觉的说了一句。
“花香传百里,酒香不醉人。”
听到谭飞说了一句,帅哥又是摇头跟了一句,说着还闭上眼睛,声音之大,好似让街坊四邻都能听到,说完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谭飞有些受不了,直接走上去,准备打酒走人。
刚走进店里,一位老伯立马冲了出去,指着那位帅哥就是一顿训斥。
谭飞见店内客人不多,走上前去,递上葫芦,对着面前的小二说道:“打满!”
小二一抬头,谭飞才看到,原来是小姑娘,小姑娘个子不高,生的唇红齿白,一双眼睛也是颇有一些灵动。
小姑娘一抬头,盯着谭飞瞧了瞧,而后眼神中有些防备,直到谭飞拿着葫芦在她眼前晃晃,才反应过来。
小姑娘一把抓过酒葫芦,脸色微红,脚下一转,立马走到帐后。
一阵酒水入壶的声音完毕,小姑娘拿着葫芦又走了出来。
接过小姑娘递来的酒葫芦,刚准备转身,就听到外面一个妇人和一老汉在争吵。
“章公子,你也看到了,爹爹不同意这门亲事!”
谭飞拿着酒葫芦,还没离开柜台,就听到面前的小姑娘低头说了一句。
小姑娘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只觉得羞的好像将头埋进胸口。
谭飞只想着赶紧买酒离开,就说了一句:“姑娘你是误会了,在下只是买酒的。”
小姑娘猛的抬起头,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了句:“刚才那句诗不是你喊的?”
谭飞有些惊讶,张口说道:“是另有其人!”
小姑娘不依不饶,又问道:“你还托人告诉我,要将我的酒装满你一葫芦?”
谭飞眼珠子一转,看着有些快要发飙的小姑娘,怯生生的一指外面:“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