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争吵声更大了。
小姑娘急忙走出柜台,谭飞也跟着出去。
两人来到屋外,见刚才跟着那位帅哥的妇人正在和老汉理论。
“老哥,你看看,跟着咱们章公子有什么不好,是吃的不好,还是穿的不好!”
妇人摇着花扇,围着老汉转了一圈,随后又指着穿金戴玉章公子说了一句,谭飞这才发现,感情是这哥们跑来求亲的。
定睛一看,章帅哥腰间确实挂了一个拳头大的玉葫芦。
老汉有些嘴笨,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好碰见谭飞与小姑年走出门来,就对着小姑娘说:“杏儿,你瞧瞧你大娘说的是人话吗?”
杏儿左瞧瞧,右瞧瞧,看着被拱卫在中间的章公子,又瞧了瞧在门口站着的谭飞。
唰的一下,俏脸煞红一片。
“羞死人了”
轻声啐了一口,长袖一捂脸,转头跑进酒家。
见杏儿跑进酒家,章公子搓了搓手,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泰山大人...”
搓了搓手,继续向前走了两步。
“谁是你的泰山大人?”
话音一落,一巴掌呼到章公子脸上,章公子还未反应过来,人已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从地上坐起,脸上出现一个显眼的巴掌印。
这老汉,虽然说话不怎么利落,出手倒是很快。
两小厮见到章公子被打,急忙走上前,一左一右,想要修理老汉。
刚一出拳,老汉两手同时探出,抓住两只拳头,就是往回一推,两个小厮立马腾空而起,之后完美落地,与章公子组成了完美的三人行。
这老汉倒是有几下子。
打倒了三人,老汉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三人刚相互搀扶站了起来,看见老汉逼近,顿时觉得两股战战。
章公子看着老汉走上前来,眼中惊恐万分,急切对着谭飞喊道:“兄弟,你不是湘山高徒吗?快快出手啊!”
说完,还着急的在地上跺了两脚,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恩?”
谭飞正捧着葫芦在看热闹,没料想,这小子居然会说这么一句!
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刚才这老汉确实看到自己与他们一起过来。
想到这里,谭飞有些无奈的准备措辞。
得赶紧想个办法,可不能让人当枪使了。
章公子一行见老汉转身朝着谭飞走去,立马拉上媒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虽说你大女儿在星耀学府,但是我大哥也在漠城督军府,这也算门当户对了,何不给个机会...!”
声音越来越小,独留老汉和谭飞隔空对峙。
老汉走上前来,正欲出手。
“主谋都跑了,还不去追?”
谭飞镇静的一指章公子离去那个方向。
老汉转过身去,哪里还有章公子几人影子,没想到这几人这么没骨气,这就溜了?回头一看,那小伙子也无影无踪!
“算你们跑得快!”
“湘山高徒是吧?”
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撂下一句狠话,老汉转身走回店里。
一溜烟的穿过街道,越过人群,谭飞一会儿跑到了上山那条路上。
可真险啊!
自己真没看清老汉怎么出招的。
这要打在自己身上,可不是白受了吗!
这混蛋可真有两把刷子,那种情况下,还能想到祸水东引!
想到这个章公子,谭飞就来气,差点被忽悠瘸了。
还好打满酒了,摇了摇酒壶满满登登,谭飞心满意足的准备上山。
一刻钟的时间,谭飞就来到了白云层下。
“这次上山的时间明显快上许多。”
谭飞也感到了自己脚力的变化。
穿过白云来到三千长梯之下,谭飞目光顺着长梯看了上去,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恩...,哼...!”
悠长的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谭飞这才一步步踏了上去。
说来也是奇怪,当谭飞步伐快的时候,感觉这长梯不仅长,而且十分的沉重,走的缓慢,反而轻松,还有些近在咫尺的感觉。
不过,扭头看看,阳光已斜,半边夕阳已经掉到山下,还是误了些时辰。
紧了紧腰间的葫芦,继续向上爬去。
眼睛盯着长梯,嘴里不停的数着。
“八百八十八、八百八十九...”
嘴里数着,脚下也不含糊。
饶是谭飞嘴脚不停,可那遮天的阳光还是满满没了身影,那光芒已经越过谭飞头顶,刚好将谭飞与长梯分开。
站在阴影里,抬头看着面前的余光,只好在努力一点。
跨开了步子,抬腿便上,一步步,交相错过。
可是无论快慢,那一抹余晖还是在谭飞头顶,没有走远,也没被谭飞撇下。
一步步向前走着,感觉怎么也撇不开阴影。
“一千三百二十五,一千三百二十六...”
慢慢爬着脚步却是没有刚才上梯那股灵动劲,最后变成机械左右脚来回替换。
脚步在逐渐虚浮,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这不是自己的极限!
星光照耀之下,璀璨万物,可没有这么差劲的人。
心头一动,想起了刚上山的时候,那时,任老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也是如这种泰山压顶之感。
重若千斤。
“呼吸”
“对,就是呼吸”
不再迟疑,谭飞当即冷静下来,专心致志,努力回想任老在前面带路的场景。
“呼,哈...”
脚步声被淹没,只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呼吸声在这条山道上。
忘记了计数,忘记了眼前的景色,只余一人缓慢的在长梯上爬行。
春去冬来,寒风大雨,枯叶飘雪,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
手上的紧致的皮肤也慢慢松弛,一缕长眉从上飘落而下,渐渐的盖住浑浊的眼睛。
双腿枯若干柴,身上衣物已经变了颜色。
从上望下去,不见了少年,只有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在慢慢攀登。
一步一步,虽然缓慢,但从未停歇。
日月轮转,夕去朝来。
老者依旧在顺着台阶,拾阶而上。
行程缓慢,征程多艰,却没见老者停留一步!
往上看去,那长梯如通苍穹,看不见头尾!
老者不言不语,或许是早忘记言语,只有左右腿回来倒腾。
坚持而坚定!
“锃”
酒葫芦微微一闪,一股清明击中了老者的心灵,从内而外,自上而下,改变了老者的一切。
旧貌换新衣,白发变黑丝!
谭飞缓缓的抬起了头,向上一看,任老还是一言不发的盘坐在青石之上。
四周景物还是当初那些颜色,只是重阳快要落山而已。
那股苍凉的如度万年的情感渐渐隐了过去,一股重获新生的感觉从心底而发。
一步踏上台阶,径直来到任老面前。
“任老,您的酒。”
声音不卑不亢,又显得恭敬有加。
任老睁开双目,精明的目光之中似有电弧划过。
打开葫芦,深深灌了一口,不知是酒香的醇厚,还是等的有些焦急。
“任兄,此人小小年纪,你又对他如此苛刻,真是不怕这人折在我湘山幻境长梯之上!”
任老刚喝了一口,一股豪爽的笑声凌空而下,接着话音未落,一个中年人便凭空降了下来。
随着中年人的落下,一股淡淡的威压从天而降,不过只是片刻,那威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仔细一看,相貌与曲长风有几分相似,长发背梳,衣着与大师兄同样。
来者正是湘山派上代掌门,曲正明!
曲正明话落,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对着任老就是一礼。
“这等小关若是闯不过,哪能称为一个修行者...”
任老没有回礼,甚至眼皮也没有抬起,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
曲正明有些汗颜,又道:“后山可是湘山禁地,就连山路那朵白云也是我从峰顶摘下,寻常人若是进去必定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得打道回府。”
谭飞一听,被惊出一身冷汗,头皮瞬间发麻。
接着,曲正明又讲到:“当初,若不是我临阵突破,恐怕也要折在这里。”
见曲正明有些没完没了,任老挥手打断,转头说道:“湘山地小物稀,你又偏安一隅,何曾见识过这大世界的风采!”
“这世上千难万险的地方如漫天繁星,这点小关若度不过去,那也应是命该如此。”
听到任老说完,曲正明不再吭声,站在原地,默默的斟酌起来。
“开田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阵法,引天地浩瀚之星力,使寂田变动田。另一种就是你早上看到的,黎明之时仰天而坐,当星光最明亮之时,引星力灌溉,不过这种方式是极慢的,天赋高则几年,低则十几年不等。”
任老看似也不在乎中年人在旁,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中年人背过手去,没有接话,罕见的点了点头。
“曲老弟当年凭借半本星辞,便在此建立一个门派,也算是个天才。”
任老转过头,对着中年人说道。
“任兄谬赞了,若不是任兄提点,恐怕曲某一辈子都要止步于此。”
曲正明没有托大,反而拱手继续向任老施礼。
星辞,乃是开阳城统一对武学辞典的统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