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
李家,李弘和沉声开口。
不到10秒,屋里就剩他和李钦。
“父亲。”李钦双眼布满血丝,腮帮子因用力而高高鼓起,“杀了陆舟!我要他死!!!”
“我要他死!!!!!!”李钦咆哮,从嘴里流出的血水将被子染成红色。
“钦儿,你冷静点。”李弘和皱着眉,眼里有思索之色。
“父亲,我的眼睛被窦瑛戳瞎了,好不了了,你要我怎么冷静!”李钦冲李弘和吼,整个人如发狂的野兽。
李弘和眸子幽深,并没有安抚李钦。
他心疼儿子,但李家的存亡,远比李钦重要。
“陆舟是不是知道你给刘昂下了毒”李弘和凝声开口。
“不可能!”李钦立马否定,“我做的极其隐秘,除父亲外,绝无他人知晓。”
“陆舟若不知,怎会这般欺辱你,逼着刘昂弃了李家。”
“今晚之前,李家和刘昂在一个阵营,他出事,侯爷再疑心,也不会疑心李家。”
李弘和越说面色越沉,“但现在,只怕头一个怀疑我们。”
李钦没被包住的左眼张了张,刘昂离开怀陵前,会跟陆舟告别,这几乎不用猜,但李钦没想到的是,陆舟强拉他去。
他不惜服药,就是避免生出波折。
谁知道陆舟会带窦瑛来,两人将他的脸面踩在地上碾压,气急攻心下,自己没能隐忍住。
现在这局面,就是他说不记恨刘昂,也没人信。
李钦后槽牙咬的咯咯响。
“父亲,侯爷会如何对我们”李钦幽幽出声。
“局势未定,侯爷不会动李家的根本,他还要我们为他的皇位出力。”
虽是这么说,但李宏和眼里难掩忧虑。
“父亲,若陆舟有证据,你会把儿子推出去”李钦低低问道。
李宏和没答,他微侧身,看向烛火,“你下的毒,确定不致命”
李钦垂下眼睑,“不致命,但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钦儿,你自小由我教导,一言一行,挑不出一丝错,是我最满意的儿子。”李宏和说着,面色柔了柔。
“李家不能因你覆灭,若查到你身上,为父只能用你的命平熄侯爷的怒火。”
李钦低低笑了,无论是哪一边,他都是被舍弃的。
“父亲。”李钦抬起头,看着李宏和,缓缓问道:“儿子这一条命,真的能平息侯爷的怒火”
李宏和腮帮子紧绷,为武勋侯效力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武勋侯的品性,大业未成,武勋侯不会追究到底。
可要坐上了那把椅子,他绝不会再放过李家。
李宏和能想到李家的下场,通敌叛国,满门被屠。
“平息不了,但有喘息之机。”
“父亲,你漏了陆舟。”李钦手揪紧被子,恨意翻涌,“他对李家的敌意很大,不会满足儿子一条性命。”
“刘昂类父,侯爷他、要更薄情,清河郡主的助力和李家,这个选择,实在不难做。”
李宏和瞳孔微震。
“父亲,陆舟必须死!”
“他死了,李家的危机就不存在了,没有他从中作梗,侯爷即便怀疑,也查不到李家。”
“跟侯爷敌对的势力不少,对刘昂下手,再正常不过。”
“父亲,儿子很清醒,杀了陆舟,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李钦一字一句。
李宏和看了看他,手揉向眉心,“陆舟身边的护卫,皆是精锐,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此时动手,无疑加大了暴露的风险。”
“父亲,你到底在犹豫什么,陆舟若一早知道刘昂的毒是我下的,李家再小心也没用。”
“你不动手,他们也会灭了李家,倒不如全力一搏。”李钦眼神狠厉。
“父亲,武勋侯只是一方枭雄,并非天下霸主,他可以舍弃我们,我们也能舍弃他。”
“父亲,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屠戮李家”
“父亲,别再犹豫了,做决定吧!”
现在这情况,不是他们换一个公子支持就行的。
李家再追随武勋侯府,得到的将不是富贵,而是死路。
“父亲,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听,是左武卫的脚步声,他们提着刀来了!”
“父亲,我们逃得掉吗”血水在李钦嘴角汇聚,摇晃的烛灯下,他如同恶鬼。
“屠刀已在脖颈!”
“父亲!杀陆舟!!!”李钦低吼。
“轰!”
天空惊雷炸响,李宏和嘴角紧紧抿着,静默了好一会,听着雨打窗台的声音,他开口了:“此事要细细谋划。”
……
“将军!”
杨束马压了过去。
“别瞧了,给钱。”杨束轻敲桌子。
窦瑛眼睛盯着棋盘,不情不愿的打开钱袋。
“给你赚钱的机会,你不中用啊。”杨束吹了吹银锭子,懒洋洋道。
窦瑛撇嘴,杨束是给她赚钱的机会分明是为了赚她的钱!
不应该说赚,是强抢!
她就没答应赌钱!
“轰!”
窗外雷声一声高过一声。
杨束笑容淡去了,“你说会宁此刻,是不是也在打雷”
窦瑛摆好棋,抬头看杨束,“两地相距远,气候有差异,打雷的可能性,应是不大。”
“公子想家了”
杨束端起茶水抿了口,侧头看向夜幕,低低道:“妻儿柔弱,雷声这般大,若吓着了……”
窦瑛睫毛下扫,与帝王分坐龙椅、手握实权的皇后,会被雷声吓到
柔弱
陆韫多大不足双十,在杨束离开的情况下,她还能把朝堂稳住,哪个柔弱的女子是这样的。
杨束城府深沉,难以捉摸,竟也有柔情。
“想什么呢,魂都飞了。”杨束收拾好心情,见对面的棋迟迟不动,不由瞥去一眼。
窦瑛无意识启唇,“公子,天下一统,你会厌弃夫人”
多疑、凉薄几乎是帝王的通病。
眼下陆韫年轻貌美,用得着,哪天要腻了,用不着了,杨束是不是就怪她插手朝政,野心过大
话出口,窦瑛脸就白了,她立马起身跪下。
杨束很生气,心狠手辣他认,但始乱终弃,他哪里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道歉!”
“严肃认真的道歉!”
“你这是质疑我的人品你这是质疑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真心!”
“今日的话,要传到夫人耳朵里,她若因此误会我,你负的起这个责吗!”
“写千字认错书,我会替你向夫人求情。”杨束扫着窦瑛,轻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