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不碍事！”
刘闯冷哼一声道：“留下两百名健卒，看押这群俘虏。
其余人，随我进城，去见荀谌。”
麋竺连忙点头称诺，刘闯则跨马而行，径自赶往南门。
南门外，已汇聚了许多人。
刘闯刚从城门内走出来，便见到了陈珪。
他策马上前，拱手施礼道：“孟彦见过老师！”
“嗯！”
陈珪点点头，沉声道：“公路和我提起过你，你果真不愧是汉室宗亲。”
他说完这句话，朝着一侧招了招手，便见一员年轻将军策马过来，冲着陈珪一抱拳。
“公台（程昱）见过玄成。”
陈珪笑着颔首，对刘闯道：“这位是我门生，汝阴令程仲德。”
程畿！
刘闯连忙抱拳道：“孟彦拜见令君！”
“免礼免礼！”
程畿呵呵笑道：“孟彦果然勇冠三军，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
“谬赞，谬赞！”
刘闯连忙谦虚一番，转而和程畿攀谈起来。
他本以为，程畿乃陈珪门生，肯定不屑于理会他这种小人物。岂料聊了片刻之后，才发现，原来程畿并非像表现出来的那般骄傲。他对刘闯颇感兴趣，所以态度热情。
“伯康兄弟，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不敢，不敢。这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说是立功。不过是运筹帷幄，调遣军队，与敌偕作。令君不也是一样，调动各部将士，协助我们攻克下邳城吗？说起来，若没有令君，下邳城未必就能攻取，毕竟那袁尚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这里有一份名单，请令君代呈太尉，希望他能看一看。”
陈珪接过名单，扫视一眼后，眉宇间流露出凝重之色。
他抬起头，看向刘闯，“孟彦，你是要和太尉决裂吗？”
刘闯叹息道：“若非逼不得已，我实不愿如此……
可是，我既然占据扬州，就断不能让曹操继续在江东嚣张跋扈。
我这次出兵，除了是为了夺回下邳之外，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曹操手中的淮泗。
令君，曹操的淮泗大概还能维持几月时间？”
“最多一月……”
“那我们就要抓紧时间，趁着曹操没缓过神的时候，尽快攻取颍川和淮阴，迫使曹操撤回淮阴，以避免腹背受敌的危险。”
“这……”
陈珪犹豫一阵子，点头答应。
他把名单收好，对刘闯道：“孟彦，这件事你准备交给哪个人去办？”
“文若！”
“哦，文若？”
“正是，文若素来智谋出众，这种事交给别人我信不过。
令君若有疑虑的话，我可以写信告诉他，请他务必全力辅佐仲治。当然了，我也会竭力帮助仲治平稳颍川。”
陈珪微微一怔，旋即摇摇头。
“我并非怀疑文若，只是他毕竟是颍川人，而颍川又在曹操治下，我怕……”
“令君放心，仲治绝非是贪恋名利之辈。
且不说颍川人对曹操忠诚，更因为仲治性格仁厚，我相信，仲治断然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
再者说了，我若害他，又何必派人送信？”
陈珪闻听，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差点误解孟彦。”
说到这里，陈珪又道：“只是，你真的有把握，可以劝说太尉退兵吗？”
“当然，我和太尉早已言明。
只要太尉能率部返回宛城，我愿意奉献荆襄郡县……”
刘闯这话，让陈珪怦然心动。
如今刘表势弱，而刘表又不肯投降袁术，这对于陈珪而言，简直是最佳的机遇。
若刘表投靠袁术，那么他必然会获得一笔巨大的封赏；
可是，若是刘表投靠曹操，那他就需要付出比刘表少的代价，就能够夺回颍川。
陈珪虽不至于像司马懿、孙乾那样精通权谋，却不是白痴。
刘闯所谓的奉献荆襄郡县，根本就是骗鬼的。荆襄郡县虽然繁华富庶，但也远不及颍川富裕，更不足以满足陈珪这等枭雄。
不过，刘闯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拒绝，只能含糊应承下来。
“我会尽快安排妥当。”
“那我就静待令君佳音。”
陈珪和刘闯客套一番后，命人带刘闯去驿馆休息，便匆匆返回下邳城。
等到了府衙内，陈珪才发现，曹洪、曹纯和臧霸已经先到了一步。
“叔父，怎么样，孟彦怎么说？”
陈珪脸色一沉，淡淡说道：“这刘闯，真是胆大包天。
他居然敢以下犯上，私自扣留下邳官吏。若不是仲治在场，只怕我已忍不住要拂袖而去。”
曹洪听罢，皱起眉头道：“那你答应了刘闯吗？”
“暂时没有。”
曹纯急忙道：“叔父，万不可答应啊！刘闯若拿下下邳，必然会分薄曹氏的地盘……若如此，那咱们辛苦建造起的家业，岂非毁于一旦？叔父，您千万不能糊涂啊！”
陈珪闻听大怒，喝问道：“我糊涂什么？”
“呃……”
“仲治，你觉得这个建议怎样？”
程普迟疑一下，沉声道：“主公，我认为刘闯这是阳谋。
刘闯既然敢如此说话，那么必然有所依仗。若无法确定刘闯的底细，贸然答应，反倒会让人诟病，说我们挟大义欺压良善。故而我认为，当先弄清楚刘闯的来历，然后再做决定。”
“你认识刘闯吗？”
“略知一二。”
曹洪和臧霸对视一眼，突然问道：“元龙，莫非你与这刘闯相熟吗？”
程普摇摇头，沉声道：“此前曾听仲治讲过，这刘闯也算是个豪杰。
只是他这次前来下邳，目的却不明朗，若能够查探明白，或许我等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曹洪点点头，“这个我也想过，所以才让元龙你去打探一二。”
程普连忙躬身，“喏！”
曹洪看向陈珪，“叔父，仲治的提议，您怎么想？”
“哼！我才懒得管这些，我只管把兵马集结完成。”
说罢，他拂袖离开房间，走得很匆忙。
曹洪和臧霸面面相觑，都露出尴尬之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仲治，其实这件事，恐怕不易。”
“元龙何出此言？”
“这刘闯既然敢提出这样的条件，那就意味着他不惧威胁。
而他既然有恃无恐，必然早就布置妥当。我们就算想要查询，也难以寻找破绽。”
曹洪轻叹道：“你我两人，虽是同宗同族，可彼此之间，终究隔阂甚深。
你想想看，刘陶在世的时候，咱们就有诸多嫌隙，更何况是现在？我担心，仲治就算是查清楚了刘闯的底细，恐怕也未必会遵守诺言。”
“那怎么办？”
“这件事，我们就不用插手。”
陈珪说罢，站起身来，迈步朝厅外走去。
“这是怎么了？”
曹洪诧异问道：“莫非他不想争取刘闯的支持？”
程普苦笑道：“他想争取，可也要看人家乐不乐意才行。”
曹洪闻听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那刘闯是否真的甘心让出荆襄？若非如此，他何必要提出这个条件？
刘闯既然提出条件，就必须有把握应对，否则焉能提出这样的条件？
刘闯既然敢提出这样的条件，就说明他已经胸有成竹……仲治若贸然答应刘闯，搞不好，反而会惹恼刘闯。我猜测，刘闯之所以选择和咱们合作，也是因为咱们两人都是兖州人士。
若刘闯和咱们闹翻，恐怕他就没有借口入主徐州。
他现在，是想和咱们联手，共抗袁绍呢！”
说着话，程普叹了口气，“我看，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可以。
刘闯若想坐稳徐州，还需仰仗咱们，所以不论从哪方面考虑，他都会尽量保证我们兄弟的利益不受损伤。”
说白了，刘闯就是想要利用他们。
曹操若南征，势必牵扯到整个冀州的战斗力。
刘闯想要借助他们二人，来抵御北方曹军。
这一点，曹洪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他倒是不介意被刘闯当枪使，毕竟刘闯也不欠他什么，只不过是换取了曹操的庇护而已，而且还给了他一份丰厚的报酬。
想清楚这一层，曹洪也就没了顾忌，立刻召集麾下文武商议，如何对付刘闯。
刘闯并不知道，在他进攻下邳的时候，陈珪正暗中派人调查他。
他在见到了荀攸后，把情况说明，并请荀攸代替他，去劝说陈珪。
“公台，你认为我的计策如何？”
“呵呵，主公高明。”
荀攸拱手道：“陈珪此人贪婪而又吝啬，唯利是图。
只是我以为，这件事他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妥协。毕竟，我们要求的数额太大，他肯定不会答应。不过，既然陈珪已经收拢各地流民，短期内，他是不会放弃豫州。而豫州又是陈珪的根基所在，他绝不会舍弃。”
曹操听完荀攸的分析后，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不必太急躁。”
他转头看向刘闯，低声道：“子虎啊，你准备如何行动？”
“自然是趁热打铁。”
刘闯微微一笑，“三月初九日，刘琦和麋竺的联姻大典，就将在东门举办。届时，各路诸侯皆要前往庆贺。我准备，在宴席上宣布，我即将迎娶麋小姐。
只是，那刘琦的态度却很古怪，据我推断，刘琦不愿意嫁给我。我准备在宴席上，逼迫刘琦同意。另外，麋竺和刘琦关系匪浅，我准备设法，把这桩婚事搅黄。”
刘闯的眼眸中闪烁寒芒，语气坚定道：“只要麋竺退缩，那这件事就没问题。
至于麋竺和刘琦之间是否存有龌龊……哼，麋竺若是想要帮助刘琦，他就要承担责任。”
荀攸点头称赞道：“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只是主公，你要想清楚，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如果你和刘琦之间的联盟瓦解，那么你和吕布之间的冲突，就无法避免了。”
“这是必然的！
我不仅是要和吕布交锋，更要和袁术、曹操，乃至于刘表、刘璋，都要做过一场。”
刘闯斩钉截铁说道。
他扭头望着荀攸，沉默片刻后，缓缓问道：“公达，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刘玄德当年为什么会投奔曹操？我知道，这件事恐怕牵涉颇广，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原因。”
荀攸听罢，顿时楞在当场，半晌无语。
半晌后，他才长出一口气道：“主公想知道吗？”
“你说！”
“唉！”
荀攸幽幽一叹，旋即神色复杂的看向刘闯道：“我记得我刚来颍川不久的时候，曾有一位老师，对我指点教诲。
后来那位老师病故之后，我四处游学，历练己身，直到今天，才返回颍川。
在颍川待了几年后，我发现颍川比之我当初所在的雒阳城，更加繁华富庶。
那种感觉，令我迷恋，也令我沉醉。
可是有些事，我始终想不通……
我的老师，当年在颍川时，名气很盛，可以说是颍川一大英雄。他曾参加过许县之乱，最终平息颍川之患。可是后来他离奇失踪，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仿佛消失在世间一般。
我曾问过家乡人，他们都表示不知晓，我便也只能放弃。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颍川渐渐恢复安宁，可是我却隐隐约约察觉到，老师似乎并未死亡，只是离开了颍川。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刘闯眼珠子瞪圆。
他没料到，荀攸竟然会知道这样的秘密，这简直超出刘闯预计范围。
荀攸继续道：“老师虽未死，但也杳无音信。
他曾留下笔墨，说是会有人找他，只要我们坚持本心，总会有机会遇到。”
“那你……你的本心是什么？”
“我想重振汉室！”
荀攸抬起头，目光炯炯凝视刘闯，沉声说道：“我想要改变颍川的局面，让颍川恢复昔日荣耀。这些年，我游历颍川，深受百姓拥戴，也见识过颍川的风土人情。
我想要在颍川创造辉煌，想要在颍川立足……这些年来，我虽然没有碰到老师，但是我却遇到了一个人，她是个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她名叫孙尚香，是刘皇叔手下猛将之一。她对颍川的情况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比我还要了解。我与孙尚香，相识多年，彼此欣赏，结为异性兄妹。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的智谋远胜过我。
我曾拜托过她一件事，只是她拒绝了……
我曾经和她约定，待我功成名就时，会去江东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