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沈一大早就觉得心绪不宁,今日果然祸事临门,在房中转悠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些情绪不耐地走出了房门,只见外边已经围上了一群人,大家七嘴八舌絮絮叨叨,眼神有些像看贼一样地看着他,当下心中更觉得烦闷。
一个吟浪阁弟子匆匆忙忙地跑到了他的身前,小声道:“阁主,外面那两个姑娘死活不肯走,还一口咬掉了是您偷了.偷了她们的曲谱,现在阁中的许多宾客也被她们给蛊惑了,纷纷让您出面给她们一个解释。”
高沈怒气上涌道:“胡闹!我怎么可能会和两个小姑娘缠闹不休,你快快把她们给赶走,免得耽误了一会的武会进程。”
吟浪阁弟子苦着脸,有些惭愧地说道:“那两个姑娘本事大得很,压根没出手就把我们兄弟十几人都给打翻了。”
高沈双拳紧握地转过身去,沉思了片刻之后道:“孟盟主在哪?”
吟浪阁弟子答道:“他也在阁门前,如今门口汇聚的人越来越多了,要是再不把那两个姑娘给打发走,恐怕对您的声名有损.”
高沈神情显得极为的不耐,当下脚步朝着左侧一踏,地面上的青石砖都瞬间崩碎了几块。
吟浪阁弟子只道自家阁主向来斯文有礼,没想到此刻也会发火,当即低头闭口不言,是不是抬起眼来偷瞄一下,查看他的神色。
高沈左右踱步了一阵,忽然又走进了房门之中,将门重重地拍上,过了大约一刻钟后,又从房门中走了出来,左右两手中此刻多了一琴和一道卷轴,他的神色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平静,似乎是强行按捺住了心头的怒火,故作平静地道:“前面带路。”
那吟浪阁弟子慌忙点了点头道:“是是。”然后一溜烟地朝着前方走去,心中怦怦乱跳个不停,生怕自家阁主什么时候又突然变脸。
等高沈来到了正门时,围观的人已经人山人海了,青白两个女子容貌淑丽非常,自然惹得不少游手好闲之徒前来观看,至于其他人则是赶去武会路途之中撞见了此事,便停下来凑个热闹。
孟蘅也成为了这众多凑热闹的人之一,他左侧站着小荛,右侧立着萧屏儿,身后还有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狐狸,成为了人群之中颇为亮丽的风景线,一群人在一轮高沈之时也忍不住向他投出了羡艳的目光,毕竟这种“齐人之福”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享受到的。
“各位。。我们高阁主来了,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啊!”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高喝,原本哄闹的人群陡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只见高沈一身儒衫披身,头戴青布冠,手中还携着一把琴,倒颇有几分隐士风韵,他冲众人摆了摆手,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道:“高某人有些琐事要处理,武会照常进行,大家还请各自散去,以免耽误了正事。”
“高阁主急于将众位英雄驱散,是不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颜面,免得丢人现眼了。”一道银铃般的小声从人群中传来,原本拥挤成一团的人群忽然分散开来,从中走出了两道俏丽的身影,她们目光正紧盯着青布儒衫之人,嘴角冷笑不止。
高沈见了两人的装扮,又看到她们手中拿着的乐器,当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依旧和缓地道:“两位姑娘造访吟浪阁,高某人本应该殷勤招待才是,只不过眼下南海武会诸事繁琐,两位若有事情,不如在阁中小住,等武会事了我们再商议也不迟。”
白衣少女向前一步,摇了摇头道:“高阁主此言差矣,所谓世事皆须公论,你当下做的丑事,如今要让天下英雄评理才是。”
高沈闻言勃然大怒道:“我一再好言相劝,姑娘你句句恶语相向,当真是以为吟浪阁好欺负不成?”
白衣少女丝毫不肯相让地道:“若想让我们姐妹走也行,第一,从此之后吟浪阁阁主易位,让我姐姐来坐这个位置。第二,交出《玄音古谱》,我们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放我一条生路?”高沈怒极而笑道:“你们玄音洞天一向如此盛气凌人不成?”
白衣少女手中的玉箫轻轻一按,凑到嘴前轻吹了一口气,碧绿色的波光如同闪电一般飞射而出。
高沈将手中的古琴一转,指尖飞速波动这琴弦,七缕流光带着幽幽风声,与碧绿色的波光对撞到了一起,一阵气浪涟漪激荡开来,两人的身躯皆是朝着后方退了一步。
“血怅琴.”青衫女子见到了他手中的血色长琴,心头猛地一颤,惊叫出声道。
白衣女子咬牙切齿地道:“你背叛了师门,还夺走了我们玄音洞天的至宝血怅琴,其罪真是百死难辞!”
高沈手握长琴,全身的灵息都灌注其中,只见七道琴弦化作血色流光闪动,隐隐间传出了让人胆战心惊的威慑力。
青衫女子也将手中的古琴给取出,横立在膝前,纤纤十指朝着琴弦轻轻拨动,一层淡蓝色的波光从琴弦上划开,整张琴骤然泛起了阵阵寒光,就像是一块闪烁着璀璨光芒冰块。
“这是.月幽琴?”在一旁静静观看的孟蘅看到蓝色古琴之后,心中也是禁不住猛然一跳,月幽琴与血怅琴本属于一对,通常只传给心意相通,忽生灵悉的男女二人,而高沈与青衫女子看起来并不相识,这一对古琴流落入两人手中,其中必定有着极大的缘由。
高沈看着青衫女子手中的琴,身躯忽然僵住了,喃喃自语地道:“月幽,她为什么把月幽传给你了,颜宜她究竟怎么了.”
青衫女子面露出一抹不悦的神色道:“师傅她老人家在十年之前就已经病逝了,你现在唤她的名字是不是晚了一点。”
“死了?”高沈闻言身躯猛地一颤,整个人都险些站立不稳了,他目光涣散,口中不住地呢喃道:“死了。。颜宜他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多等我一会。”
眼泪在眶中打转,他忽然昂起了头来,有些声嘶地咽下了一口气,望向了两人道:“是她让你们来找我寻仇的?”
白衣女子当即点了点头道:“不错,师傅临终之前让我们找你这个负心汉取回《玄音古谱》和血怅琴,你若是念及旧情的话,就不要让我们亲自动手了。”
高沈摇了摇头,惨然一笑道:“不动手,你们既然是她的徒弟,我又怎么会和你们动手,《玄音古谱》在我这里已经保存有数十年之久了,若这是她的遗愿,我交给你们就是了。”
他无力地垂了垂眼睛,整个人在瞬息间似乎变得无比的疲惫与苍老,紧握住手中的卷轴,就要递过去的时候,青衫女子忽然声音提高了几度道:“高阁主,师傅并没有要我们向你讨回《玄音古谱》,也没有要取走血怅琴,既然是你的东西,你就自行好好保管吧。”
白衣女子面色一愣,有些惊讶地道:“姐姐,你胡说些什么。”
青衫女子将月幽琴握在手中,苦笑一声道:“师傅在临终之前心中一直惦记着的都是他,我们作为后辈的,又怎么能让她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可是.”白衣女子似乎心有不甘,还想说些什么,青衫女子走到她的身旁,小声道:“从高沈刚刚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其实并非对师傅无情,不然也不会一听到师傅的死讯,就迫不及待要将《玄音古谱》交给我们。”
高沈神色黯淡,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一般,当下望着眼前的两个女子,低声说道:“不知你们怎么称呼?”
白衣女子转过身去,并不想要回答他,而青衫女子则显得大度许多,说道:“我叫灵瑶,这是我的妹妹,叫做灵悠。”
“灵瑶.灵悠。”高沈有些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道:“好,你们随我来,我有些事情要交待给你们。”
青衫女子面色微微一凝,白衣女子则是有些不情不愿,众人看着场上的局面陡然反转,一时都懵了,心想这究竟唱得是哪一出。
孟蘅与小荛对视了一眼,心中各有心领神会的异色涌动。
“夫君,你听到了么?高阁主的手中竟然有《玄音古谱》,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烛龙无术可制,但世叔曾经告诉过我,只要找到一个能够弹奏《玄音古谱》的人以音韵操控它的灵智,说不定能够有机会取到龙灵。”
孟蘅面露难色道:“高沈可是楚孤神族的人,如今琴谱在他的手中,会愿意出手相助我们么?”
小荛意味深长地道:“高沈虽然不一定会愿意,但是今日前来的两位姑娘都是玄音洞天的人,她们一旦得到了《玄音古谱》,我们倒是可以趁机接近她们。”
“那两个姑娘?”孟蘅愣了愣道:“我怎么觉得她们比高沈更难下手.”
小荛轻轻地摇了摇两截手指道:“不然不然,夫君出手,一定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