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一道白色的身影冲破了云霄,雪白衣袂在他的周身飘扬,银发纷乱飞舞,澄澈如水的双瞳陡然化作了黑色,他手掌轻轻一握,圭易剑陡然浮现,随着手臂挥动,猛地划下。
空气中骤然荡起了一道波纹,金色的光芒划破虚空,朝着远方的一座山峰重重地斩下。
震耳欲聋的声响从山间传出,巨大的山峰顿时被切开成了两段,破开的石面光滑如镜,朝着一旁倾泻坠落。
孟蘅立于半空之中,浑身煞气涌动,脚尖一点虚空,再度朝着远方飞射而去,他的速度在此际已经快到了一个极致,眼下的山川河流渐渐化作了闪烁的虚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飞向何方,大脑之中只是一片空白,呼呼乱风从他的衣袍和耳边掠过,刮得周身猎猎作响,头顶上是星辰日月,脚下是险峻山峰,等他飞身下落,渐渐回过神来之时,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之中。
等到全身的气力逐渐衰竭,孟蘅跌入了尘埃之中,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孰不知从几万丈的高空之中坠落而下,能够保住一条性命就算是不错了。
冰凉从四面八方涌入了他的身体之中,仿佛身躯泡在了一片冰凉的水池之中,寒凉之意涌来,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这是哪.我又是谁?”孟蘅感觉这一次头脑之中的迷惘更加彻底了,一切的一切在短暂的瞬间都消失不见了,包括他所有的回忆,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给硬生生抽空,空荡荡再无一物。
在水中,他不知浸泡了多长时间,终于,身躯慢慢地漂了起来,四周开始有了淡淡的暖意,就像是被暖和的阳光照射着,他用力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却发现僵硬得完全动不了。
“我要死了么?”大脑之中,现在唯有这个简单的念头,在此刻,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丝的惶恐,甚至连身体本能的恐惧都不存在了。
一汪碧波荡漾的湖水之中,散落着几片翠绿色的莲花,四周是绿油油的草甸,还有着几只牛在啃食着草,在不远方,一老一少两个女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两人的手中各自挽着一个竹篮,年迈的是一个长满皱纹,面容慈祥的妇人,而年幼的则是一个青年女子,她皮肤生得有些黝黑,却生了一对明亮的眸子,乍看之下似乎有些不起眼,但是细看却别有几番秀美的感觉。
她们似乎是一对母女,彼此有说有笑地走到了湖水旁,女子蹲下身解开了湖旁一棵树下的纤绳,轻轻将小舟拉了过来,笑盈盈地道:“娘,你先上去。”
妇人笑着点了点头,脚踩在了船的边缘上,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船中,坐稳之后道:“小小,你也上来吧。”
“嗯!”唤作小小的女子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走到了船上,然后将纤绳放回到了船头上,正准备去取船桨之时,忽然发现了不远处有着一道身影漂浮在水中,当下惊叫出声道:“娘,那你是不是有个人!”
妇人也是吃了一惊,顺着女儿所指的方向望了去,发现水中果然漂浮着一个人,当下赶忙道:“我们快去看看。”
小小心中虽然害怕,但是毕竟人命关天,当下赶紧摇动着船桨朝着前方划去,等她们渐渐靠近那道身影,妇人站在船头看了看,慌忙说道:“他的身子似乎还没有被水给泡烂,我们把他给拉上来,看看有没有救。”
小小点了点头,又将船划得靠近了一些,起身去拉扯那人的白色衣袍,她年纪虽小,但是力气却不小,当下竟然凭借着一人的力量将孟蘅从水中给捞了起来。
两人一同将起身躯翻转过来,弄得满船都是水渍,妇人将一块干布擦干了他脸上的水,抹去了几条细长的水草,有些惊奇地道:“他.好像还有呼吸。”
小小仔细看着这个陌生人的脸,也惊讶地道:“娘,这个人好生奇怪,明明是二十来岁的俊秀郎君,怎么偏偏生了一头的白发。”
妇人白了她一眼道:“别顾这些了,先救他的命再说吧。”说完双手按在了他的胸口,猛地用力,一口清水从孟蘅的口中吐出,小小也回过神来,帮着母亲一同给这个白发男子施救,足足在船上折腾了半个时辰,那人才悠悠转醒过来。
孟蘅无力地睁了睁双眼,手掌按在了身下的木板,强行支撑着身体抬起来,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母女,讷讷地道:“你们是谁?”
妇人赶紧搀扶了他一把道:“小伙子,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掉到水里去了,要不是遇到我们,你只怕就得活活淹死了。”
小小从他的衣衫上拧了一把水,轻声道:“大哥哥,你浑身都湿透了,必须赶紧换一身干衣服,不然会生病的。”
妇女也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年轻人虽然身子骨结实,但也得自己好好注意下。”
孟蘅呆呆地望着两人,用力地想了想,却发现自己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当下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忽然双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他不知昏睡了多长时间,当耳畔又开始有细微的声响传开时,他感觉有温热的湿意慢慢在脸颊上抹动,当下下意识地向着身前抓去,只觉得自己握到了一只滑腻的手,然后心中一动,又猛地放开。
再度睁开眼时,头脑之中的剧痛已经减缓了许多,眼前的灯光有些昏暗,灯下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站在他的身边,看到他苏醒时又惊又喜,忙道:“大哥哥,你醒了。”
孟蘅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头,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道:“多谢姑娘这些日子悉心照顾。”
小小慌忙摇了摇头道:“不打紧不打紧,大哥哥你没事就醒了。”说完她大大咧咧地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看起来极为的清爽动人。
孟蘅直起身来,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喃喃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