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钢琴音，总算是停下来了。
就像是一场漫长的刑罚，终于落下，卫拾的心底，也总归是松了口气。
他拿起叉子，叉了一块被林光霁切成了小块的牛排。
但，他的手仍旧是在颤抖着的。
“卫哥！”
颇为妩媚的一声，响起，唤了卫拾的名字。
卫拾的手，顿时一颤，叉子都没拿稳，连带着叉子上的小块牛排肉，也掉到了桌上。
这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林光霁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那通电话里，那道妩媚的男声。
他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就收了眼，继续吃饭。
“哎呦，卫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柏安南的眼尾微微上翘，“我听述哥说，你经常会来这家餐厅吃饭，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弹奏几曲，一直也没见到你……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你了，好巧哦，卫哥。”
“卫哥，你的脸上好像有脏，我帮你擦掉。”
柏安南拿出了手帕，缓缓靠近了卫拾，卫拾的脑袋，连忙后仰。
“离远点儿，我讨厌别人的触碰。”
这座位本就不大，是单人座，卫拾的头一直往后仰着，直接仰到了林光霁的身上。
有些重。
林光霁的眉尾，微微翘了翘，但他到底没说什么，继续吃着饭。
在这两个人的面前，林光霁想，自己好像更像是个局外人。
看到卫拾的举动，柏安南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嫉妒。
浓郁的嫉妒。
“我算什么别人嘛，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好兄弟吗！”
柏安南故作大咧咧的收起了手帕，说道：“算了算了，卫哥不喜欢，我就不帮你了，卫哥，你自己擦一擦，你的脸上，真的有脏。”
“……”
卫拾偏头观察了林光霁的神色。
林光霁好像没有生气。
也是。
他又有什么资格，能配得上，林光霁为他生气呢？
毕竟，刚才的钢琴曲响了一曲又一曲，因此而受折磨的人，也只有他。
林光霁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吃着饭，丝毫不受影响。
卫拾不想这样，但他也没办法，改变现状。
只能做一个木讷的承受者。
他想，就算是石头，也是可以焐热的。
林光霁的心，也是。
“没事，我就喜欢脏着。”
“卫哥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啊。”
柏安南的嘴角，显然抽了一抽。
他顺着座位，坐到了卫拾的对面。
“哇！卫哥，你怎么知道我饿了？点了这么一桌子菜！好香啊！我刚才在楼下一直弹钢琴，耗费了好多精力……既然卫哥这么体贴，那我就不客气了！！”
柏安南按了按桌边的传唤器，很快，就有服务员走到他们的桌旁。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帮我添一份餐具，谢谢。”
“好的……”
服务员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到了卫拾的声音。
冷冽，不容置疑。
“不添，把他赶走，他……不是我的客人。”
“哇，卫哥，你就知道和我开玩笑！刚才的那些钢琴曲，可都是我为了你弹奏的呢！卫哥，你不能这么狠心吧……”
柏安南的声音，更加妩媚了，眼尾微挑，朝着卫拾的方向抛去了一记媚眼，“卫哥，不要这么残忍嘛~~~”
“令人作呕。”
卫拾放下了餐具，冰凉的眸光，看向了服务员，“我刚才说过了，他不是我的客人，请你们赶走他……如若你们不动手，我不介意，自己动手。”
“这……”
卫拾的压制极强，服务员的额角，都不由得出了一行汗。
“您二位……看起来，像是朋友，我们不敢贸然赶人……”
连带着柏安南，都被卫拾的威胁所恐慌。
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就是林光霁。
林光霁分明感受到了卫拾的怒意迭起，但他的手，仍旧很稳，将卫拾落在桌上的牛排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哎呀，卫哥，你不喜欢，我走就是了。不过……”
柏安南轻笑着起了身，似乎是在给自己找办法解了围，只是，他的眸光，分明落在了林光霁的身上，“卫哥，您可管好您的小玩物，下次，还是别带他来这种高档餐厅吃饭了！掉在桌子上的，还要捡起来吃……啧啧，多埋汰啊！！”
闻声，卫拾转眸看向了林光霁。
林光霁叉着牛排肉，就要往嘴里放。
卫拾伸了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林光霁的眸色淡淡，对其他人是没什么威力的，只是，对卫拾，威力十足。
“怎么了？卫总？您也觉得我埋汰？想赶走我？”
“没有，阿霁。”
卫拾的语气放软了几分，轻轻伸手，抢走了林光霁手里的叉子，“都已经凉掉了，不好吃了。”
放软的温柔，和方才对柏安南的态度，完全不相同。
柏安南眼眸微眯，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卫哥，你看，你关心他，他还这么……不识好歹！我听圈里的不少人说，您管您的小情人可是很有一套的！不少人都想跟你学学呢！！”
柏安南勉强扯出了笑来。
只是，这笑容，分明比哭还要难看。
“卫哥，我这可是有机会看你现场驯养，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到时候，别让圈里的人可都要看不起你才是！”
威胁？
“卫总。”
林光霁似乎有些不悦，面色略显了苍白。
他站起了身，“我吃饱了。”
“阿霁，我还没吃饱，你再陪陪我。”
卫拾挑了眉，将叉子上的牛排肉，放进了嘴里，咀嚼，吞咽。
“是凉了。”
卫拾轻声说道：“阿霁身体不好，不能吃凉的，但阿霁珍惜粮食，不想浪费，那就我来吃掉好了。”
吃掉之后，卫拾的眸光，又落在了柏安南的身上。
“柏安南，掉在桌上的，我吃了，还埋汰吗？”
“别人看不看得起我，不是由我对阿霁的态度决定的，而是由我本人。我还没有废物到，需要掌控阿霁，来满足羞耻恶心的成就感。只要盛世集团还存在一天，就没有人，敢看不起我。”
“之前，看在幼时玩伴一场，不想和你说重话。但，从现在开始，于我而言，你只是一个陌生人，不要作妖，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诋毁阿霁，就是诋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