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困傻了,你知道吗?从老家回来你就没睡好过。”
有了崔波在看着,我心里踏实多了。任明慧那里今天也没有开支的大项目,我跟德吉央宗就回了家。她一直给我读书让我睡觉。结果越读越精神。
“你知道你像谁吗?老公!”
“我是我,还能像谁?”
合上那本《我的娇妻是狐仙》,德吉央宗自己倒是有点困了。
“你像顾城和海子的综合体,心思太细腻,什么事想的都多。”
我把窗帘拉上,不想在躺着的时候仍然能看到那个雪山,让我心里困扰。
“你不要把我跟顾城比,他是纯粹,但是他那点事你不知道啊!”
“嗨吆,一说就急眼,我是说您老人家跟他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的太完美就容易出问题。有些思想家最后不是自我了断吗?就是他们的内心把这世界看的太完美,结果呢?糟心吧,老公!”
这个傻媳妇,在我思想混乱的时候跟我谈哲学。纯粹是想让我学顾城跟海子,让我对自己以前挖山的行为感到羞耻,然后一头撞死在山下面。
“你咋不说话了?老公!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她今天是让我回家休息了还是在摧残我的精神?
“我今天听崔波感慨了一下,心里不是滋味。也许你昨天说的对,我想出来了,对填坑这个事的热忱源于我内心爱你,源于我对这里产生了感情,源于我开始敬畏雪山高原了。在我刚来时,内心是沉浸在失去尹慧的悲痛中,我想通过一个艰苦的环境让自己清醒。让自己能理解生死的事,让我自己对我自己有个了解。现在不是了,从认识你,你让我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一个我的思想从未到达的高度。我知道了什么真的爱,也明白了尹慧会在她还健康时签署器官遗体捐献,她那时候也不会知道后来自己会死,如同我们现在一样。”
“你像我想的一样,成熟了!”
德吉央宗可能也没感觉到她自己的泪竟然落了下来。
“回来说我们的感情,萧晨!我一开始在长沙机场看到你就自己改签了机票。我那时是害怕自己看到你的,我承认我不是胆怯,是我觉得我愧对自己移植医生的这个称呼。我不应该去看望移植器官供体捐献者,更不应该看你们的生死离别。所以我在摘取器官时就感觉到了自己不对劲,我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冷静,因为我见过尹慧,我听到过她的声音,我看见她跟你说话,我能感觉到她爱你。所以手术后见到你第一感觉就是应该躲避你。”
这话她以前跟我说过,伏在床边,德吉央宗拉着我的手。她哭了,哭的很彻底。
“你走后,在长沙我平静了两天,回到了西宁。在西宁嫂子家呆了一天,我想我不会再遇到你,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你了!结果我错了,我们又在那个药店擦肩相遇,你坐在你的车里摆弄你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你在看你的车漆。我自己跟自己赌了一下,觉得我应该问你一下,如果是去木里的话,我就嫁给你!如果不是,我们就真的就此别过。”
在湖南平静了两天的德吉央宗遇到了滞留天峻的我,我们还是相遇了。
“萧晨,关键问题在于我们是同样的人,我们两个的思想和价值观太相近了。我知道你一直在爱我包容我,可是我们应该有分歧和争论,这样才好,如果一直这样好,我觉得有点虚幻,不真实。”
“不管真实与虚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可以。我陪着你,我想好了,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一起守护着这个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