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江齐还因为看考场人太多而被堵在路上，爸妈也没回来，江景语进去自己的房间，看着从窗台漏进屋子里的阳光，看着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最上面一排是自己喜欢看的言情小说，下面全是复习资料。
她坐在书桌前，觉得心里出奇地平静。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妈妈还在念叨着说明天考试的注意事项，江齐考场太远就由爸爸亲自接送，一切安全第一。遇到不会的题也不要慌，先挑会的写。
跟往常一样的气氛。
江景语没有把白天遇见徐瑶的事跟家人说，即使他们都有知情权。
一是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
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年少时长达数月的昏暗与阴影，让一家人为她胆战心惊四处奔波的那件事，在学业水平考试前一天彻底翻篇了。
二是明天就是学考，她没有那个精力再去想这些不成熟的烦心事。
洗完澡就回了房，她穿着睡衣准备最后复习一次薄弱学科。
房门被敲响，江齐推门而入。
“在看什么？物化生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差不多了。”
“把笔记还给你。”他递过来前些日子从她这里借走的政治笔记。
“背完了吗？”他说要考前突击来着，“后天才考文综啊。”
“就那样吧，该记的都记了。”江齐就在江景语的床上坐下。
“哦。”江景语转过头，继续看自己的资料，也不管身后的江齐。
过了好一会，她感觉到身后哥哥起身靠近，他把手放在她发顶，揉了揉。
“有哥在呢。”他轻飘飘来了一句。
她刚洗过头发，被他压着的那块头发顺着他的力道陷下去，她还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很舒服。
“嗯。”她轻声答应。
温存不过三秒，他加大力度，在她头上乱揉，把她刚刚才梳顺的头发揉得一团糟。
“江齐！”在她跳起来去打他的前一秒，他跑了出去。
江景语瞪着江齐的背影，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把我门关好！”
江齐又折回来，挑衅地看她一眼，然后把她房门轻轻带上。
江齐回到对面自己的房间，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敲了几个字。
“没事，好着呢！”
那头沈白收到消息，安心放下手机，继续看书。
江齐等了半天估摸着沈白不会回复了，才慢慢翻看自己跟沈白的聊天记录。
江景语是真的能耐了，居然还敢做出那样的动作，自己拿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拍了拍？听起来很霸气的样子。
要不是沈白不放心，跟他说了，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在高二的尾巴上，自己的亲妹妹遇到了从初二就开始的噩梦的罪魁祸首。
但还好，她已经有能力去自己解决了。
江齐伸了个懒腰，顺手把扔在一边的政治书拿起来，一目十行继续看了起来。
夜里雨渐渐下来了，江景语把窗台上的花收回来，擦干净滴到地板上的水，又坐回去。
前几年的真题，她抽空又都做了一遍，认真对比了化学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发现解题套路是一样的，又找到没写完的资料，翻到相应的知识点，挑了几个相同题型的认真做了一遍，直到一眼就能看出解题步骤，才甘心放下笔，抖了抖草稿纸，关掉灯去睡觉。
根本睡不着。
雨淅淅沥沥的，打在阳台的一块铁板上，一会“叮”一声一会“叮”一声，扰得她心烦意乱。
她最怕考试的时候下雨，天阴沉沉的不说，滴答滴答的雨声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辗转反侧，想起去年老头子语气严肃地说“不要小看会考”，又思绪一转，想到前几天全部复习完了之后他又说“会考其实简单的很”，再想到这半年来自己犯过的错，突然有些心慌。
会的不难，难的不会，万一会考不过关，她没有资格参加高考怎么办？
想到这她更加心慌起来。
原来一切都是高考。
这十二年，都是为了高考。
在学考的前一夜，平淡如常的深夜里，离高考还有一年的这个深夜里，江景语嗅到了高考的味道。
一步错则步步错，学考看似事小，却也是高考升级打怪路上不可缺少必须通关的一步。
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早上，被妈妈喊起床，手忙脚乱地吃完早饭，手忙脚乱地去学校，幸亏她是在本校考，要是跟江齐一样在一中，提前半小时就要出发，因为害怕堵车。
走出家门听见妈妈在身后提醒说不要忘记带伞，雨还在下。
遇见沈白，一起等在考场楼底下，没到时间是不会开门的，所以平时没什么人的广场上现在站满了人，沈白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还是跟往常一样轻松，江景语也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面上还在谈笑风生。
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考场门开了，学生们一个一个争先恐后进去，找到各自的考场，各考场有两位监考老师，一男一女，一长一少。
年纪大的就站在讲台上等待发卷，年纪小的就站在门口，手持金属探测仪，一个一个扫描进场的学生。
江景语把雨伞挂到窗台上，平展双手，由着那位女老师把自己从头扫到脚。
没有异常，她走进考场，找到自己靠窗的座位坐下，抬眼偷瞄了一眼站在讲台上挺直脊梁的男老师，年龄很大了，估计有五十多岁，面无表情，严肃地让人害怕。
江景语又开始紧张起来，莫名的心慌压都压不住。
正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听见门口金属探测仪发出“嘀嘀嘀”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里尤为明显。
女老师的说话声也传到耳朵里。
“衣服掀开看看。”没有一丝感情。
江景语把文具摆好，才跟着考场其他人一起转头向外看。
正在接受检测的是一个男生，很瘦，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表情很酷，听见老师的话不耐烦地把口袋里的笔和准考证身份证拿出来，扔到地上，然后再次摊开手。
女老师又测了一次，还是响。
“衣服掀开。”
男生没办法，只好掀开衣服，什么都没有。
老师再测了一次，依然响。
来回扫描几次之后，发现探测仪只会在男生腰那块响，老师把探测仪关掉，语气认真地说，“把腰带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