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顾问办公室跟销售部在同一层，章明曦之前很少来销售部，所以，在公司待了两年的也没怎么见过这位项目顾问，不过听说对方是个工作严谨，作风低调的人。
这么一来，她就放心了。
“苏顾问，你好，我是……”
苏辞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因为下一季珠宝名声大噪的章设计师，恭喜。”他的视线从上一季度的销售总结上移开，落在章明曦脸上，语气平平。
这是恭喜吗？这是挑衅啊。
“过奖了，我就是瞎猫碰上……我是说运气好，全凭运气才能得到领导的青眼，有这个机会。”章明曦暗暗替自己捏了把汗，接下来还要求这位爷办事呢，这一嗓子要是把所有的领导都说成瞎猫，那她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你找我有事？”苏辞几个动作把手边的文件放好，一副‘你说吧，我听着’的模样。
章明曦再次汗颜，销售部各个都是厉害角色，一个项目顾问三言两语也能拿到主动权，是她太菜了吗？
“是这样的，盛远珠宝集团跟公司的订单是由我负责跟进……”
“等等——”苏辞突然正襟危坐，“如果我没记错，盛远珠宝集团跟公司最后订单总额高达九位数字，上面安排的对接人是你？”
尽管章明曦清楚自己的实力并不足以入苏辞的法眼，但是亲耳听到对方对她的质疑，她还是觉得一个天雷滚滚正中她的脑门，把她砸的外焦里嫩。
“是，是啊。”她努力维持平静，“今天我跟盛远珠宝集团对接项目负责人陆助理通过电话，约在明天下午见面，不知道苏顾问有没有时间。”
“你倒是聪明，还知道找个救兵。”苏辞沉思半晌，“就算没时间，也得陪你去一趟，毕竟是上亿的大单，只有你一个人的话……确实不让人放心。”
“你，你这是答应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苏辞原来这么好说话，还以为对方会说没空之类的，“等这单生意顺利签约，我请你吃饭。”
“你的工资还没我高吧，你打算请我吃什么？公司食堂吗？”苏辞好笑的问。
“……”章明曦底气瞬间弱了不少，她的工资……她根本没工资，白干！“那我口头感谢一下吧，或者，如果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会义不容辞。”
这话说的忒心虚，苏辞在设计部的地位绝对只高不低，放在整个公司也够看，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帮苏辞的。
“毕竟是这么大的订单，出了事我也有责任，我就是不放心而已。”话音刚落，又拿起刚才合上的季度总结，“我还有工作要忙，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关门，谢谢。”
“……”陈总最喜欢的这种员工吧？效率多高啊，一秒钟谈话状态，一秒钟工作状态。
紧张时刻总是很快到来。
下午，章明曦越级来总裁办公室，尽管得到了特许，还是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似的，选人少的时候。
“陈总，我有事向你汇报。”
“嗯。”
“……”她总不能说我今晚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才想出来一个委婉说法，“我今晚有约。”
极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乔助理：“……”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总裁和章小姐之间是有奸情吧？这种事还需要汇报吗？需要吗？眼皮狠狠地颤了一下，他这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消息吧？
陈易凛正在签字的手一下子顿住，名字的最后一笔下笔很重，在纸上晕染开一个小小的墨点，不过并不影响签名的整体效果。
抬起头目光冷清的看着她，只是眼底有细微的波动，“你说什么？”
“我今晚有约，可能晚点回去。”章明曦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多晚？”
“归期不定。”
“出去！”
乔阳：“……”
这就谈崩了？
章明曦：“……”
她为公司当牛做马，公司不一定报销这一餐的费用也就算了，陈易凛怎么能这个态度呢？不过话说回来，陈总这是同意了吧？
“陈总，你这是同意的意思吧？”
“我不同意你就不去了？”陈易凛冷眼端视着她，
“那肯定不能。”
“那还问什么？出去！”陈易凛的语气明显比刚才低了几度。
章明曦缩了缩脖子，心道不能再往枪口上撞，“陈总，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跟盛远珠宝集团的见面约在对方公司附近的鸿岳楼，只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大气的地方，对接项目助理陆琳达显然也是这里的常客，菜单都没看就点了几道招牌菜，就因为这个原因，章明曦也没机会看看菜单的价格，只是比较肉疼。
“陆助理，这是我们公司的项目顾问，苏辞，关于这次合作，他能全权代表我们公司的意见，有什么要求您可以尽管说出来，苏顾问可以当场为贵公司解决。”
章明曦眼疾手快的给三个人倒上茶水。
她这话并没有托大，销售部的意见就代表公司的意思，而苏辞淫沁销售部多年，更是深谙这其中的规则，他的意见自然也能代表销售部。
被点名的苏辞点头认同。
陆琳达盯着陈氏集团派来的这一男一女看了几秒，心里很快有了计较，看来，这次吃饭的目的是要拿下这个男人，至于上面点名要的这个女人，似乎并没有那么麻烦。
“我们盛远对这次合作非常重视，首单合作破亿元也是我们能拿来出的诚意，不过，我们对这次合作也是有些期待的。”
陆琳达一转话锋，止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我们给你送了钱，你们就得按我们的意思来，毕竟，九位数的诚意放在整个云城也不是谁都能拿得出的。
“这是自然，贵公司有什么要求不如先说出来，合适的我们一定答应，不合适的，咱们还可以再商量，毕竟都是能替公司拿主意的人。”苏辞一点都不怯场，试图在这次交谈中拿到主动权。
“珠宝行业的利润向来惊人，我们为贵公司带去的利益不言而喻。”陆琳达眼底一片算计的笑意，缓缓开口，“陈氏是综合企业，旗下的珠宝设计团队让我们很惊艳，不知道广告宣传团队如何。”
“陆助理的意思是……”章明曦问。
“如果贵公司能全权负责这次订单的广告宣传部分，并将这些纳入合同条款，我们一定会合作的非常愉快。”
陆琳达嘴角的笑意加深，不着痕迹的打量苏辞脸上的情绪，推算对方答应的可能。
从头至尾，苏辞一直是表情淡淡的，只是中途喝了一口茶水，就没再碰过杯子，“没问题，盛远集团给予我们这么大的信任，我们怎么会让贵公司失望？”
就在章明曦长舒一口气，以为订单能够顺利进行的时候，陆琳达再次出声。
“广告创意由贵公司设计，不过，要求和审核要交给我们盛远，这是唯一条件。”
苏辞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觉得盛远集团有点得寸进尺，良好的素养让他一直保持面部微笑，“陆助理不如先说说要求，万一我们达不到标准，到时候闹到合同上会很难看。”
就算闹到合同上，陈氏的律师团队也能占尽优势，只是麻烦而已。这一季珠宝在宣传期就遇到麻烦，后期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
“贵公司的珠宝代言宣传我们已经看过了，公司商讨后觉得风格过于保守，希望新的广告宣传中能让我们看到新的开放性元素。”
“开放性元素？我不太懂陆助理的意思。”
“就是，贵公司拍的宣传海报没有激情，太墨守成规，我们盛远订单庞大，又要跟多家公司竞争，只是拿出同样的宣传力度，这对我们公司后期销售非常不利。如果贵公司能达到这样的要求，无疑为我们拓宽了销售渠道，有利于下一次合作，这是双赢的效果。”
陆琳达从包里取出一本宣传画册，“这是公司往年一些比较成功的案例，贵公司可以找找灵感。”
盛远珠宝集团虽然在行业内叫的响亮，但是跟陈氏一直没有合作，谁也没有研究过他们的宣传风格，两家突然合作这本身就是一场机遇和挑战并存的利益交锋。
章明曦接过画册，翻了没几页就瞪大了眼睛，顿时没了兴趣，这到底是公司宣传手册还是小黄书？
甚至不用苏辞看，在她看来就不能答应，这都是什么？到底是珠宝广告还是内衣广告？模特穿成这样还能请到名流吗？
真不知道盛远集团行业龙头的销售量是怎么来的，就是靠这些近乎原生态的宣传吗？
她可不相信奢侈品是靠谁脱得多就能卖得多，那陈氏这么多年的销售业绩全靠意外？
果然，苏辞也变了脸色，“陆助理，我不太清楚贵公司的原则和设计理念，这在我们公司是绝对行不通的，就算最后的使用者是贵公司，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我们也不能答应，抱歉。”
“苏顾问，这可是一笔上亿的生意，就这么随口拒绝了，不是太草率了吗？不如你再回去考虑考虑，改天再给我答复？”陆琳达依旧极力争取。
“不必了，这跟我们公司的广告理念和设计风格不相符，就算是总裁亲自过来谈，也未必会答应，所以，还是陆助理回去再考虑一下吧。”苏辞一口拒绝，语气没有分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陆琳达脸色一变，绝口不提广告的事，笑道，“是我们盛远欠考虑了，毕竟是大生意，还是慢慢商量的好，咱们来日方长，我会回去跟领导说明情况。苏顾问和章小姐还没吃饭吧？咱们先吃饭，合同的事不着急，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