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助理这么说，我们也不好推辞了。”陆琳达不着急，那苏辞就更不着急了，现在的订单加班加点生产都不一定够数，这个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淡淡一笑，“章小姐，吃饭，别辜负陆助理的美意。”
陆琳达的脸果然有些难看，她本来以为苏辞至少会再劝两句，就算她这边稍稍妥协一点，也能趁机压低价格，怎么……怎么对方一点都不着急呢？难道真的不在乎几千万的利润？
章明曦眼观鼻鼻观心，十分上道，“陆助理特意点的招牌菜，当然得尝尝，陆助理也吃，别客气，我们买单。”
她咬着牙装了一把壕。
“呵呵，我知道。”
陆琳达这会已经笑不出来了，到了她手里的订单还有谈不成的？这些年她也算无往不利，怎么能栽在这里？
中场，陆琳达就借故离开了。
章明曦这才小心翼翼的问，“你说，万一这单生意真的不成，陈总会不会让我自杀谢罪？”
“她还会联系你的。”苏辞语气笃定。
他慢条斯理的吃饭，举止言谈像是教科书上的范本，这种贵族范儿章明曦只在陈易凛身上见过。
“万一陆助理真的没再给我打电话，公司就此损失一笔上亿元的大订单，陈总如果要我自杀谢罪，你能给我求求情吗？”
章明曦一本正经的问。
苏辞被她问的愣住，随后嘴角的笑意深邃莫测，“给你求情……是不太可能了。”
“……”她顿时食难下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门口，现在赶紧出去抱陆琳达的大腿答应跟她签约，还来得及吗？
“因为，我的判断从没失误过。”他的侧脸埋在阴影中，紧绷的下巴收敛微抬着，眼底流露一丝神秘。
“……”这大喘气的……不过，第六感不是女人的专利吗？放在苏辞身上靠谱吗？
章明曦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埋头吃饭，就像几天几夜没吃饭急等着投胎想把一个星期的饭都吃回来似的，一会吃不完还想打包。
“你很饿吗？”苏辞双眉微蹙。
“还行。”她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声音含糊不清，“怎么了？”
“我看你好像比刚才还能吃。”刚才好歹还能称得上端庄，现在就是褪去了淑女的伪装，开始狼吞虎咽。
“这么多东西，不吃浪费，我就是觉得太可惜。”嗯，就是这个原因。
“是吗？那你多吃点。”
不知道章明曦吃到第几个回合，苏辞已经歇战很久了，看她吃都看撑了，正想问什么时候离开，只见她拿起旁边的菜单，很认真的翻阅。
苏辞微微一愣，随后面色震惊，“你还没吃饱？”
如果他二十多岁的视力还没下降的话，桌子上还有几道菜几乎没动吧？
“不，我已经吃不下了，就是……看看价格。”章明曦很心痛，那个肘子根本就没动就几口，还有那个鱼，是最后上的，连碰都没碰，她真心很想打包，长这么大从没这么腐败过。
“看价格干什么？”
“因为一会我要结账啊，总得看看多少钱，免得一会看到账单吓晕了，那多尴尬。”一共六个菜一个汤，还有一个甜点，章明曦已经找到五个了，八百多，这顿饭有一千块？
“你结账？”
“不是我结账，难道是你吗？”章明曦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
“当然不是我。”苏辞低笑几声。
“……”她就知道，出去都不好意思说跟男人一起吃饭，还得自己买单，而且是买所有人的单。
苏辞双手交握撑着桌子，拇指和食指抵着下巴，理所当然到，“这是饭局，不是公司报销吗？”
“我是设计部的也能报销？”章明曦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
“我不是销售部的吗？”
“……”章明曦就惊喜了一瞬间，接着偃息旗鼓坐在椅子上，菜谱都没心情看了。
苏辞看见她的表情，玩味道，“不是你买单，你似乎很失望。”
章明曦苦大仇深道，“苏顾问，你应该早点说，我大概吃多了，晚上也许会消化不良。”
“你这是暗示我应该先送你去医院看看？”苏辞单薄的双唇笑意加深。
“算了吧，没在酒店丢人，就不要去医院丢人了。”章明曦这会觉得有底气多了，“苏顾问，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回来。”
苏辞原以为章明曦去洗手间，还想提醒她包间里有，只见她飞快地跑出包间，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个塑料袋，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这是……”
刚出声，章明曦已经动作熟练的打包了那个肘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是的，章明曦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就是在打包。
在苏辞疑惑，震惊，以及麻木的目光中，章明曦顺利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三道菜已经进了袋子里，还剩最后一个汤，任凭章明曦再怎么业务熟练也没法独立完成。
“苏顾问，你帮我把这个汤倒进来。”章明曦已经提好袋子，示意苏辞她已经准备好了。
苏辞愣了两秒钟，才说服自己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倒鱼汤的动作，无伤大雅。
三菜一汤，章明曦稍作思考，把丸子汤和鱼交给了苏辞，“苏顾问，这两道菜没怎么动过，你带回家吧，我要这两个。”
拎起塑料袋扬了扬手里的红烧茄子和梅菜扣肉，表情看起来似乎是自豪的。
苏辞哭笑不得，“这两个，是给我的？”
“你不喜欢这两道菜？那你自己挑吧。”
“我……”苏辞觉得他要是说不喜欢，章明曦会把另外两道塞到他手里，“你可以全都带回家，不用管我。”
“你已经把这顿饭挂到销售部名下，我不能再占你便宜了，就这样吧，丸子和鱼是你的，茄子和肉是我的，走吧。”
“……”苏辞拎着人生中第一次从酒店打包的饭菜离开，内心很忐忑，很复杂。
章明曦回到别墅的时候，刚过八点，她猜想陈易凛大概在书房或者卧室，所以当她看到端坐在沙发上貌似是在等她的陈总时，章明曦没有受宠若惊，有点惊吓过度。
“陈，陈总，你还没睡？”
“……”这就是他等这么久等到的结果？这就是她的反应？“你希望我睡了？还是你不想见我？”
“怎么会呢？陈总是我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这个时间见到陈总是我的荣幸。”章明曦把未来好几年的谄媚讨好都透支了，顿时有点反胃。
陈易凛没有理会她的话，视线下移，落在她提着的塑料袋上，外卖？
“没吃饭吗？不是去约会了吗？”
“……”一说这件事她就来气，她不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出去约会而是替公司应酬，更不想解释自己为了吃回本差点撑死。
一改悲催的神色，脸上能开出一朵小野花，“陈总，你吃饭了吗？我从酒店打包了两道菜，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这是……剩菜？”陈易凛太阳穴疼了一下，看她这么热情，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剩菜怎么了？我们根本没吃多少，而且苏顾问也打包了两个菜。”章明曦没说这两道菜是她强行塞给苏辞的，也没说苏辞当时提着菜表情多么心酸，跟要让他游街一样。
“苏顾问？”陈易凛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对啊，你也认识，就是公司销售部的项目顾问苏辞。”章明曦以为陈易凛不知道这人是谁，十分贴心的解释。
这一刻，陈易凛想问的问题很多，比如，苏家小少爷提着两袋打包饭菜离开饭店的表情，以及他把东西提回家的心情。
他隐约知道章明曦刚才出去干什么了，隐忍着笑意接走她手上的菜去了餐厅，“既然苏辞也打包了，那我就尝尝吧。”
受公司特别指派专门负责陈氏集团这个订单的陆琳达一上班，就受到领导和同事的高度关注，先是几个上司找她问话，然后是销售部找她透底，太极打了一天，觉得自己都快得道升天了。
“琳达，这次合作是板上钉钉了，你能拿不少提成吧？”
上亿的项目啊，随便提点就能比一个月的工资还高，这些人看陆琳达的眼色都红的冒星星了。
陆琳达为这事上火一天了，这会还有人撞上来，双唇抿起一丝不耐，下巴微敛上扬，“合同还没签呢，这笔提成到底会落在谁身上也说不定，你们就别瞎打听了，以为陈氏的单子多好签吗？”
她到现在都拿捏不准苏辞的想法，整整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现在眼看着都快下班了，那个章明曦也没给自己来电话，商量下次见面的事。
人家是真不着急啊。
陈氏，果然财大气粗，员工都有任性的资本。
“看你说的，我们这不是羡慕吗，就问两句，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了呗。”陆琳达显然是在公司作威作福惯了的，对方一听她的语气，也退避三舍。
毕竟她现在正在风头上，谁也不想惹一身麻烦。
陆琳达这口气憋在心里很难受，正想找个发泄口。陈氏不仁，那就不能怪她不义了。
“谁说我不愿意说了？”她一改之前的包间里的说辞，言辞犀利，“跟我见面的就是那个设计师，还有陈氏的项目顾问。不过，一开始还谈的好好地，说到广告宣传，两个人就翻脸了，说我们要求太多，没规矩，人家是大公司，根本看不上咱们这单生意，咱们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