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夕何娥眉蹙紧,纤指粉拳紧握,摇头道:“夕何不去!帝下最好给个说法!”
一声帝下将两人血亲关系隔开,唤得段琰心痛。他又何尝想这样。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啊,然而事情的发展让他不得不将段夕何暂且关起来。然而他的苦心段夕何未必能知,他却又不能相诉,只能暂且互相折磨,只盼着那个人能帮他,可惜那人已走!不过他有把握那人一定会回来的!
段琰所想的那人除了华乐桐绝无二人。
虽然那日华乐桐嘴上说得那般坚决,段琰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段夕何的一笑一颦对华乐桐起了影响。只不守碍于身份不想道明。所谓旁观者,当局者迷便是这个道理。
段琰背过身,朝马公公摆摆手:“下去吧!朕累了!”
马公公双手作揖,步近段夕何道:“公主请吧!”
段夕何眸光如冰,狠狠剜了眼马公公,吓得马公公赶紧垂下头,支唤太监将段夕何送至寒月宫。
清月冷风相伴,衣影稀稀,树影斑斑,抬头是相思,低头来,满是愁绪。剪不断,理还乱,一寸寸,一点点,直绕进心魂三寸,费尽了思量。
段夕何倚在寒月宫门口,望着天上那轮月亮,不由吟诵几句。从没觉得诗词会有这般凄凉,只因心境到了,再美的诗词读出来尽会这般心酸。
夜风凉凉,拂来见衣薄,她瑟瑟身躯,呛泪苦笑。
宫人送来的饭食半口未动,渐渐地那些宫人也大着胆子,不再按时送饭。
她有些饿,脑子里想着华乐桐给她留得甜糕,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继而想到那为她留点心的人,此时已不告而别,心痛满满泪水链链。
纤指一伸,居然拔出九天神女刀,对着那树,那影,那月亮,挥刀舞起。
她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没有固定的招式,一切招式尽是她的自创,每使一招,体内的真气融汇而通,越聚越盛,渐渐地身躯轻盈如燕,一步跃至树梢,对着树枝噼噼啪啪砍起。
一番舞弄,累得一身是汗,她伸出衣袖拭拭额角。继而坐在树梢上盘腿打坐。
华乐桐从没正式教过她一招半式,而她此时却想是得了天授,脑子里满满是心法和招式,似乎脑海中有个人在指点她。
终于在月落天明前,她累倒在树下,便收起九天神女刀靠在树下睡着。
这样日复一日,转眼三个月过去。
段夕何在寒月宫已习以为常,再也没什么事能烦到她,扰乱她的心境。她什么都不想,又觉没什么好想。
渐渐地,她以为世间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影,越想得到的,往往是自己最要不得的。不知不觉中,她无师自通学会了辟谷,不需再进食,身躯也能康健,只不过气色没有之前那么红润,隐约间浮现苍白。
就在她以为被人遗忘的时候,一团黑影不知从何处蹦窜出来,直往她怀中钻。
那黑影正是黑豆。
段夕何将黑豆拎了出来,眸光轻浅,眯起眼瞧着它道:“回来做什么?一直跟着廖将军好了!”
黑豆见她话中带酸,不免兔鼻一酸,道:“主人黑豆想你了啊!这不,廖将军凯旋回来,黑豆就马上来找你了啊!”
段夕何一怔,她刚才听到的像是人语,这兔子莫非会说人话了?
黑豆瞅着段夕何瘦削的脸袋,兔心又是一酸,道:“主人你瘦了好多!”
段夕何适才证实她没有听错,黑豆确实会讲人话了,心里一高兴,将它抱紧,摸着它的兔脑门道:“这些日子你倒像过得不错,不但受伤的腿好了,还会说会人话了,就连这小身体也胖了几斤!”
黑豆嘻嘻一笑:“人家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兔子嘛!至于胖了,那是因为廖将军天天给我大鱼大肉的!”
“真不是只一般的兔子!原来胡萝卜养不了你啊!”
“那是当然!”黑豆哼道。
它可是兔神啊,兔子中最尊贵的一只。
说时脑袋往段夕何怀中蹭了蹭。猛然间又抬起眼,兔眼晶亮,眸里尽是晃是惊喜。黑豆有些不确定,便把一只兔腿搭在段夕何手腕上,一股强烈的真气在段夕何体内作涌。
黑豆适才放了下。
眨着两只兔眼,若有所思。
这定是上回主人与帝羲双修后的结果。兔心再次xing奋,只要按这个速度,主人的功力就会恢复。可是它又有些担心,因为现在它发现主人似乎很在乎帝羲,而帝羲的身份又是如何尊贵,若有一日帝羲回了天庭,主人定会伤心死。其实廖翮将军也不错,这三个月呆在廖翮将军身边,隐隐觉得廖翮很像主人前世的前世的夫君后羿。
想来好遥远啊!那个前世的前世的夫君后羿,是个多么了不起的英雄,只是后来发生点误会,主人与后羿便成天上人间永隔,主人一个人呆在广寒宫多年,心中念得想得终究只有一个后羿。二郎真君那样神,对主人用情那么深,也未见主人对他动一分心,二郎真君却因主人被关进静冥湖,不知过得怎样?想来这事已过去万年,二郎真君再出来时见主人变成这样,会有多难过?
黑豆愣愣地望着段夕何,不知该不该将前世的事告诉她。转而想想,段夕何一旦恢复修为,这些记忆便会重新记起,便打定主意暂不冒这个险了,毕竟重生后的她与之前的xing子大不一样,再说泄露天机会遭天遣的。
段夕何哪知怀中的小东西就这一会会功夫会生出这么多的想法,以为是离开自己久了想念自己。其实她也想着这小东西,现在重逢了,心喜万分,下决心再不丢弃它。
一人一兔相拥,让站在树下的廖翮见了很是尴尬,为了不惊扰他们,他干咳几声,这才朝他们步去。
段夕何见是廖翮,淡淡一笑,见他一身风尘仆仆,俊逸的脸上长满青色胡须,玄色的战甲上灰尘仆仆似乎还未来得及脱下,此时紧裹在身,只将头上的战盔脱下,单拿托着,那战盔上的金属有明显的擦痕,可见在这来之前他曾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