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殿下可好?”廖翮本想唤出那声小娥的,可一想,现在是在宫里,唤段夕何小娥,有似唐突,赶紧改口。
廖翮眸光炯炯,尽是深情,瞧得段夕何很不自在。
她将眸光转移,落向他处,道:“我很好!多谢廖将军挂念!这里是冷宫,将军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廖翮点点头,情伤难抑在心里作涌,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末将也是今日回京的,公主的事三个月前已听说!当时末将就想赶回来,可是前方战事紧急,让公主受苦了!没想到帝下竟会这样对公主!末将想带公主走,不知公主可愿意跟末将离开这!”
其实廖翮想说,此次他又立了赫赫战功,从不讨赏的他,今日却主动跟段琰讨起赏。段琰倒也答应了他,问他要什么奖赏时,廖翮说,待他想一想再告诉段琰,段琰允他一晚,他便连夜跑来冷宫见段夕何,自然他来冷宫是翻墙越壁而来,段琰并不知。
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段夕何暗自叹息。
她对廖翮不过是普通朋友或是兄妹的那种感情,她骗不了自己。之前之所以默认自己是小娥,不过是因为不想让廖翮难过。段夕何知道廖翮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跟了他定会快乐。只是感情哪容得谁去施舍谁,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会因为有了一些同情,就会生出爱意,她不想自欺欺人。
红唇一抿道:“想必将军已知,夕何现在是个不祥的妖孽,在这片大陆已容不下夕何,纵是逃到天涯海角,夕何也会被人唾弃指责!将军的好意,夕何心领,夕何实在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廖翮握着战盔的手指渐渐发白。
这样的段夕何亦如心死,真不知华乐桐和段琰是怎么伤她的。这样的她让他瞧了越发心疼,纵是她不是小娥,他也无法抛下她不管。所以他在战事结束后,八百里加急,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回京,一路累死了十多匹战马,一个月的路程,他却硬用了两天赶到。此时的他两眸凝满了血丝,有怒也有气,终于抑制不住心疼地将段夕何单薄的身躯拥在怀中。
“这三个月你是这么过的!身躯单薄的形同了纸片!”
段夕何心里有委屈,可是话到嘴里却道不出一个字,还有比她更惨的人么、一日之内两个她最爱的男人同时抛弃了她。一个是她最爱最亲的哥哥,另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
眼眶酸胀,却硬把泪强打忍,留着眸底两团水雾打转。
段夕何觉得纵是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她,她还有她自己,所以她还没有绝望,不能哭。
这样坚强的她如何不让人心疼。
“你不会是一个人,还有我!我可以跟皇上开口,将你奖给我!中间或许会让你委屈,但之后你便是自由人,爱去哪就去哪?哪怕你去找他!”
段夕何一怔,赶紧推开他,道:“使不得!将军讨赏是用战功来换的,而那战功却是千万将士的用血肉之躯换来的,将军应把它用在可用的地方,千万别因为夕何轻易向帝下讨功!”
廖翮心知说不动她,只得叹气道:“说来这个战功已不完全属我一人,若非没有他相助,这次定会兵败如山!想不到,巫国太子蒙毅竟然会谋权篡位与魔为伍!”
廖翮有意将“他”字说出,却闭口不提华乐桐,说时瞧着段夕何的脸色,见她一张俏脸渐渐苍白,心底一沉,终究还是只有那人能解开她的心扉。
果然段夕何沉静的心泛起涟漪,追问起:“蒙毅不是罗嘉山弟子么!与魔为伍,便是欺师灭祖,违背门规!”
“嗯!所以罗嘉山的徐、李两位仙长才会前去清理门户,不想蒙毅使诈,致使徐、李两位仙长受了重伤!”廖翮说此话时,段夕何的脸色已是相当难看,抱着黑豆的纤指直在发抖。
能让徐、李二位师兄同时受伤的,这片大陆上掰着手指能数。后面的事,她就是不问也猜得到。以华乐桐的脾气,岂会容任蒙毅做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定会亲自前去清理门户。而蒙毅胆敢欺师灭祖,自然事先有准备……
段夕何心底一沉,难怪他会不告而别,原来出了这等大事!不行,她要去找他!算来自己也是罗嘉山的一份子,出了这种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廖将军真想救我?”段夕何鼓起勇气问道。
廖翮蹙定地点点头。
事到如今,她也无奈,只能暂且欠着廖翮一个人情,他日只要廖翮需要她定会还他。
“那就请廖将军带夕何走!”
廖翮见她已答应,缓了口气道:“好!”
本以为他会开心的,此时心却沉甸甸的,终究只有个华乐桐能打动她。
满腹的酸楚和失落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就请公主准备下,明早末将求皇上将公主赐给末将!如此做不过是权益之计,暂且委屈公主几日!”廖翮说道。
段夕何知道廖翮是为了她好,可是如此一来廖翮怕是会得罪段琰,还不如趁着夜黑让他直接带自己走更好。
段夕何正想开口,廖翮从她紧皱的娥眉已猜出所想。
“公主切勿再生是非!”廖翮劝道。
段夕何适才想清,如果让廖翮现在带她走,就是明着与段琰做对,段琰为了维护皇室颜面和君王的尊严,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只怕会让廖翮受牵联。
理清要害后,段夕何答应了廖翮。
翌日一早,廖翮便进宫开口向段琰讨赏。
段琰虽不情愿,但君无戏言,如今廖翮指明要段夕何,也只得依了他。
为掩人耳目,段夕何乔装成普通宫女,跟着廖翮回了将军府。
一切看来很顺利,顺利的让段夕何心怦怦直跳,总感觉这样的平静太不寻常,似乎有种山雨yu来风满楼的征兆。
段夕何在廖翮府中小住了几日,确定段琰没有难为廖翮,适才向廖翮告辞。
黑豆不愿再跟段夕何分开,一头跳进她怀里,让她带上自己。
于是一人一兔,风里来雨里去直奔靖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