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每天早起就出门冲到可以试用化妆品的店面省下她上妆的钱,但她从未真正亲眼见他在街上扫过一次街,就连他平日敦亲睦邻的善举,全都是从那些满怀感激送食物过来的邻居口中听到的。
他像个终日无所事事的男人,在另一方面又不像那类人的堕落,他不像个坏人,却又不是好人,以他的行径,她实在无法想像他是这样甘于目前生活的人啊!他应该更有作为、更……
“啊,食物。”在夜浅凝还没掏出钥匙打开门之前,钟白凡早就耳尖地先替她开了门,她手上的东西令他的眼睛为之一亮,不自觉地流露出帅气粗犷的笑容,
“谁送的?我明天好好谢谢他。”
夜浅凝瞅着他近距离的帅脸,习惯性地微微退了两步,她并非对他不友善,但是她深知自己的身分,太过接近她的人很难不会被她与生俱来的寒气所伤,于是她总与人保持一大段的距离,尽量避免身体上的接触。
对她无意识地后退,钟白凡不禁蹙了蹙眉,故意嗅了嗅自己的袖子,“我身上有怪味道吗?”他着实不喜欢看她退避三舍的模样,她在潜意识里躲避着他,而他一点也不喜欢见到这种情况。
“没有。”夜浅凝摇了摇头,因他的上前又退了一步。
“那为什么躲我?”瞧她又后退了,钟白凡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他不喜欢她和他保持的距离,那种距离令他感觉她很遥远。
“你知道原因的。”夜浅凝不想与他在门口争辩下去,那些过度关心他们“夫妻俩”感情的邻居铁定对他们说话的内容很有兴趣,她低着头想避过他进门,却被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什么?”她的身上仍然冰冷得吓人,钟白凡抿了抿嘴,强迫他的手别自动放开她。浅凝的情况很奇怪,她的话他愈听愈迷糊。“我不懂你的意思。”
夜浅凝挣扎了下,发觉以她连只鸡都抓不住的力量想与他抗衡,根本就是不可能,她皱了皱眉,乾脆想办法把两个人移进房子里,“有什么话进屋里再说。”难道他不会觉得冷吗?这么冷的天抓住她的手不放,绝对像进了冷冻库。
钟白凡随她进了屋子,但他的手仍紧紧地抓着她,“今天你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会觉得冷吗?”她愈来愈无法抗拒他的温度,习惯初时接触的痛苦后,她的心底便莫名地产生一种渴望,在指尖未梢刺痛的同时,也表明了她与他之间的不同,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在他的手中,她无法不想起她幼时对人类的向往,而那正是她避也避不开的残酷事实。
一个雪女怎能渴望温暖?理智不断地嘲弄着她的天真,在传说中,雪女是悲伤的产物,而她的周围更不应该有爱存在。夜浅凝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她的心好乱,她不应该去想这些的。
钟白凡微微地笑了笑,“你是个雪女,握着你觉得冷理所当然。”
她的脸色好苍白,但她天生的白皙肌肤却令他辨认不出,但他瞧得出她脸上的疲惫,“今天的工作很累吗?你看起来不太好。”
该不会他家老大又过度使用劳工了吧?老大是工作狂,但不代表外表弱不禁风的浅凝就如同老大般拥有源源不绝的生命力,倘若老大压榨浅凝压榨得太过分,同样的他也会去找老大好好谈一谈。
夜浅凝牵强地回他一笑,“我不加班就没有钱拿,虽然你愿意帮我,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终究有限,我必须在两个月内存到那笔钱。”
“说穿了你还是不相信我。”钟白凡闻言板下一张脸,顺手将门关上后直直地瞅着她,漆黑锐利的眸里隐含一丝微愠,“我说过五十万不是问题,而我说要帮你就绝对会帮到底,可是你居然连我的能力都不相信。”他不高兴,他非常不高兴,没想到她把他看得那么低。
夜浅凝摇了摇头,“我明白你的好心,但是……”人的能力总有个极限啊!像他这样连自己都喂不饱的人,怎能有办法在短时间里凑到这笔钱?
她将自己的钱交给他,是因为她从所有人的观察和评语中信任他的人格,他替她守住了她的秘密,却不代表他真的很会赚钱,否则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当成礼物送人?
钟白凡的俊脸上满是不悦,“我不喜欢听你讲这种话。”他端过她手中的盘子,随意挑了个饼干塞进嘴中。
他一向不喜欢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然而她笑的次数寥寥可数,她为了她身上的重担,几乎已经忘记如何笑了,金钱是她最大的问题,她就不能试着让自己放松点吗?
他不是不会赚钱,但赚钱不是他的兴趣,所以才对家里的庞大企业兴趣缺缺,甘心每天扫街也不愿坐在电脑前看着数字跳来跳去,然而这几天不喜欢玩弄金钱游戏的他,为了浅凝死掉不少脑细胞,结果她还是不信任他。
钟白凡拐了抿嘴,从他的上衣口袋抽出一张纸递给她,“你自己看看。”
“这是什么?”夜浅凝蹙眉看着那张列印出来的清单,上头满是某些专业的英文代码和数字,这种东西她压根没见过。
“你的钱,抱歉时间不够多,而我的能力也不够好,只能帮你赚到这么多。”钟白凡嘲讽的口气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只剩三十七万九千多块?”
夜浅凝无法置信地瞪着纸上的数字大吼,不信地一再数了三遍,她没数错,上头只有六位数字,九百多万只剩三十几万!他、他……他把那些钱花到哪里去了?
一口气全梗在胸口下不去,她的低语带着剧烈的颤抖,“你……去赌博吗?”能在几天不到的时间里花掉那么多钱,拿她的钱去赌博就叫做“聪明的赚钱方法”,这比抢银行好到哪里去?
钟白凡不可置否地点头,“这也算赌博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