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浅凝颓然地跪坐在地上,恍若突然被抽干生命的木偶,半天发不出一点声响。他花光了她的钱,他果真花光了她的钱!她真不该相信他的。
干涩的喉头逼痛了她的眼眶,她怎么能相信他?
他早有前例可以毫无罪恶感地花光她五万块万,她竟然还笨到去相信他白白奉上自己的存款,他根本……夜浅凝不自觉地揉碎那张纸,“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
只剩三十几万,她多年来的努力到底是为什么?
她如何再面对函馆的那些弟妹?她无法想象斋藤院长对她失望的眼光……
“浅凝,看清楚点。”瞧她的模样钟白凡明白她误会了,他无奈地呼了口气,这个小迷糊视钱如命,结果在节骨眼上居然还可以看走眼,“那是美金,麻烦你换算一下好吗?”要不赶快澄清,他可能好心破狗咬,又被她再冻成一次冰块。
“美金?”三十几万美金换算成人民币又能有多少?呃……夜浅凝猛然地倒抽一口凉气,几乎说不出她算出来的金额地无声轻喃,“一千……两百多万人民币?”
前一刻夜浅凝还像掉到深不见底的地狱,下一刻却如听见了天使的天籁,这种瞬间经历天国和地狱的经验她未曾有过,而她也只能任自己愣了好半晌,突然涌出的力道令她尖叫地跳起来,“一千两百多万人民币!”扣掉原本的九百多万,他竟、竟然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净赚了两百万元!
钟白凡仍是淡淡的浅笑,似乎这一点小钱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我说过五十万只是个小数目。”
她看起来兴奋极了,而他也为她此刻的表情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爱极了她因欣喜若狂而在眸中燃起耀眼的光芒,宛如平静的秋水染上微醺的晨光,令人沉醉其中而不可自拔,根本忘了过去这几天他有多不耐烦地看着那些数目字在眼前晃过来、晃过去,脑袋疼得快让他抓狂。
“我不能相信、我不能相信……”夜浅凝死命地摇着脑袋,育幼院有救了!这些钱……这些钱她连作梦都没想过真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凑到,不仅如此,还足足多了两百多万。
他究竟怎么办到的。
想她八年拼死拼活的才存到这些钱,但他却轻而易举地在几天内赚到它……她困难万分地开口,“你、你怎么赚的?”
“赌博。”钟白凡缓缓地回她一笑,“我刚好有这么一点天分。”
“赌博?”夜浅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怎么也没料到她真的说中了,他当真拿她的钱去赌博?
“正确的说法是投资。”他的微笑愈咧愈开,轻松地抛了个饼干入口,“浅凝,想赚钱就得冒点风险,稳扎稳打的赚钱方式固然不错,但是不若投资的暴利吓人,我拿你的钱投资外汇市场,没几天的时间就多了九万块美金。”
虽然奇文觉得他抢钱的确抢得凶了点,但还不致太过分。他嚼了嚼嘴里的饼干,眼睛微微地一亮,“这饼干谁做的?挺好吃的。”
“我哪管那些饼干,我……”她简直就快被这笔金钱给吓坏了。
她想回日本,她好想赶快让斋藤院长知道这个消息,别再为育幼院的未来提心吊胆。钟白凡真的帮了她,此刻她无法想像当初的那一张明信片为她带来一只米虫,而那只米虫偏偏有本事及时解救她的问题,为她赚进两百万。
钟白凡拧起眉头,仿佛他最在意的不是他赚了多少钱可以邀功,而是这么好吃的东西不知道是谁做的,他咕哝地抱怨,“你真的不告诉我是谁送来这些饼干的?太可惜了,如果我知道是谁做的,我觉得我应该转移阵营,天天到那个人家报到,毕竟能做出这么好吃东西的人,厨艺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夜浅凝回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坐在沙发上啃饼干的钟白凡,难道他满脑子惟一能想到的只有食物吗?
极端兴奋的情绪下起了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想起那个把饼干送到家门口的单身女子,讶然地发觉自己一点也不想告诉他究竟是谁。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邻居会那么喜欢他了,他是个好心到离谱的男人,他对每个人总是付出他的帮助,连她也是相同。
因为她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困难,于是他也理所当然地帮了她,恍若这只是一件小事,而他在意的并非人家该回报给他多少,即使是一点小小的饼干,他却吃得有若这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他对每个需要帮助的人都是相同的对待,那么她呢?她在他的眼里一直是个吝啬成性的女人,为了省钱苛刻他的粮食,就算她对他再怎么差,他仍愿意帮她的忙,好似她要求的就如那些将他视为好友的邻居们。
夜浅凝又不自觉地微咬了下唇,在她早就被金残充满的心灵里,隐约地泛起一丝微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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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地方简直冷得见鬼。”钟白凡搓了搓手臂,被银色世界充满的寒意冻得差点牙齿打颤,室外的温度低至摄氏零下十几度,这个地方哪里住得下人?
夜浅凝缓缓地瞄了他一眼,半是为他厚重的衣着直想发笑,但见他冻成这样又有点不忍心,她轻柔温顺的口吻中不由得带着一点轻责,“我说过你可以不要跟来的。”若非自小生长在寒带的人,盛冬之际来到北海道,简直就是找死。
好不容易刚好逢上两天的例假连休,夜浅凝马上就想到该将这笔钱带回北海道,她原想一个人出发,却不料他竟然在机场出现,嘻皮笑脸地指责她未尽“主人”本分,把“宠物”留在家里挨饿,见他连机票都买好了,她只好勉为其难地让他黏在后头,两个人一起到北海道。
为什么他似乎可以洞悉她想做什么事?她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准备回日本的事啊!然而他却有那么大的本领在机场逮到她,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