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白凡静默了半晌，在柳兰若的眼神里看到确定，他才点了点头，“浅凝告诉我，你就是F？”
“没错。”柳兰若爽快地颔首。
“为什么要这么做？”钟白凡实在不能理解兰若为什么要偷走司氏的五百亿美元，再嫁祸给浅凝。她住在家里的时候曾表示不懂如何操作电脑，但由电脑内部查出的指令来看，她的电脑技术显然在这世界上找不出几人可以匹敌。
柳兰若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低垂下她如猫般的眼眸，“你怎么我到我的？”她显少失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在短短两个星期中找出她的手法。
“你很聪明，利用司氏内部的电脑程式附随更动，将隐藏的指令下在与星保集团签约的文件中，等到老大在当天寻我的时候指令跟着启动，不知不觉地让五百亿美金流了出去。就算我们如何清查当天的所有纪录，怎么也不可能找出你暗藏的玄机。”钟白凡抿了抿唇，“除非抛却在当天操作电脑的盲点。”
柳兰若微笑，“不愧是第六科的菁英分子，你显然比那些到处乱抓人问罪的草包聪明多了。”
钟白凡微眯了眯眼，“你是故意让我抓到的，对不对？这只是个谜题，否则你不会直接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是利用你往常的方法，让我解出这个谜后又陷入另一个陷阱，最后找不出答案。”
不可能会有骇客故意留下自己的代号，而习惯于用网路盗取金钱的人，更不可能直接在公司里使用电脑，她绝对想让人发现，然后找上她追问，问题是……“为什么？”
柳兰若勉强地笑了笑，“因为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她的目光转到夜浅凝震惊而不信的脸庞。
这一次见她，她发现她身上有一丝自己熟悉的味道，这个味道……她不自然的抿下唇，微微地朝夜浅凝颔首，“很抱歉让你顶替我受苦了。”
“你怎么可能是……”“倾”？那个每个人嘴中万恶不赦的鸟殿组织高层人员？夜浅凝错愕地望着这个在荧光幕前活跃的知名女星，却怎么也想不到她背后的身分竟是国际犯罪组织里的高级分子。
“兰若，不会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吧？”司泽晟根据前面几句话轻而易举地猜到柳兰若的身分，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震撼得几乎不能说话。
“是真的。”柳兰若无力地摇了摇头，“泽晟，这就是我一直不愿意嫁给你的原因，我的过去太可怕了，就算我想尽力减少这些事情的伤害，但我的能力有限，并不能阻止他们。”
钟白凡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过去几年寻找的目标就是他未来的弟媳妇，然而他却完全察不出什么端倪，“兰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结果害得老大跳楼？”姑且不论谁都看得出她深爱着老三，但她有许多时间可以随时挽救司氏的危机，为什么她还是要帮鸟殿夺走那五百亿美金？
“我知道。”柳兰若咬了咬唇，“这些都是我的错，但若我不完成这件最后的任务，我永远也离不开鸟殿。泽临哥，你最明白鸟殿的手段，没有事情是鸟殿做不出来的，就是将董飞双送到青旋面前，结果会是由我杀了董飞双的后果，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董飞双的事是他们对我的警告，如果我不拿走这五百亿美金，等到他们亲自动手，所有人的伤害绝对在此之上。”
司泽晟咬牙地摇着柳兰若，“你为什么从不告诉我这些事？”自大姐跳楼后，他成天看着她愁眉深锁，将她自己泡在酒桶里，他担心得简直快疯了，却未料她将这么重要的事紧封在她的心中不肯开口，除了沙狐的身分，她的另一个身分又教人更为震惊。
柳兰若深深地瞅进司泽晟的眸里，“我怕失去你，你难道不明白吗？知道谎言将会因为事实而破碎，但我还是想在你身边多待一些时日。我晓得这是我的自私，总有一天我需要为我过去所犯下的罪行负责，即使如此，我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她是国际间名列头号的经济要犯，被察觉也只有啷当入狱地度过她的后半辈子。
“‘伤害’一定会降临，但我仍不死心地想多挽回一些甜蜜的时刻。”
夜浅凝浅短地倒抽了口气，柳兰若的话在她的心底隐约地发酵出酸楚的滋味
她并不恨兰若嫁祸于她，相反的，却分外地感受到兰若对泽晟的情深。兰若因害怕伤害而欺骗，虽然是欺瞒，反而格外地令人同情兰若的遭遇。
她能体谅兰若不得不屈服于鸟殿的可怜之处，隐瞒住兰若的真实身分，然而白凡的处境又与兰若何等相似。她缓缓地投向钟白凡一瞥，眼神里有了些许动遥
在这场诡谲的计谋中，受害者与加害者的定位早已模糊，又有谁能分辨出谁是真的加害者？身为加害者的兰若为了爱情而转为受害，身为受害者的她却又将自己的怒气加诸在白凡的身上。谎言固然掩饰了一切，但真实却又更令人陷入一团迷雾，受害者的她，在不觉中也成了一个连自己都痛恨的加害者。
“兰若，这不是你的错。”司静杉的声音蓦地加入了场谈话，她微微地挑着眉，躺在枕上说道。
“老大？”所有的视线全往她的方向集中，钟白凡拧起眉头，“你不是睡着了吗？”连老大也被吵起来了，整个情况变得更为混乱。
“你嫌我睡得还不够多吗？”司静杉跟着蹙起眉头，“睡那么久了，什么声音都吵得醒我。”
“静杉姐，我很对不起……”柳兰若的泪水突然涌出眼眶。
司静杉的眉皱得更深，“我说过这不是你的错，你哭什么？反而我要好好地谢谢你，若不是你偷走了那些钱，我也不会察觉到我过去做了多少蠢事，五百亿美金被偷只是个导火线，让我看清楚自己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