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曼容看她一脸郁郁,一考完试便走向她,关心地问:“怎么?考得不好?”
她摇摇头,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葛曼容暗想,就是说嘛!潘芳菲怎么会考得不好?她就算不读书成绩也照样名列前茅,有些人就是靠着聪明才智就能应付考试;不像她,是属于苦读型的,好成绩都得靠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才能得到。
只是,若不是为了考试,潘芳菲又在烦恼什么呢?
“你这阵子有点奇怪,芳菲,到底有什么事困扰着你?”她百思不解。
潘芳菲看她一眼,还是无法将满腹的心事向她吐露,只能随便找个藉口,“没什么啦,我只是经期不顺。”
“经……经期……不……顺?”这种话她竟能说得像忘了吃饭这么容易!葛曼容脸红地瞪着她,真服了她的个性。
“瞧你,好像我说了什么可怕的话一样,你就没有月经吗?干嘛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她忍不住取笑。
“咳……你……你还真是百无禁忌。”葛曼容干涩地清了清喉咙,瞧她那巧笑倩兮的模样,和她说的话完全不搭。
“人生如果这也禁忌,那也禁忌,不是太无趣了吗?”她斜倚在走廊的石栏上,把玩着自己的发尾。
“人活着本来就不全是为了乐趣,要有甘有苦,生命才会有滋味。”葛曼容淡淡地说出她的观点。
她听得一怔,转头望着葛曼容,心中不免感慨,葛曼容把人生看得真是透彻,不像她,总要任性地只想抓住那些快乐的、美好的事物,到头来还是苦了自己……
“对了,寒假你要做什么?”葛曼容又问。
“什么都不做,发呆,沉思,无聊……”她其实也想去打个工什么的,可是她的父母绝不可能答应。
“真幸福,我可忙死了,一放假文物出版社就要我上全天班,只有过年那段时间能回南部几天。”葛曼容一想到放假时会更忙就喘不过气来。
“我倒宁可忙一点,这样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她又叹了一大口气。
“你啊!好好地享受你的大小姐的日子吧!”葛曼容笑了笑,走回教室整理书本。
她怔了怔,心想,大小姐的日子根本就是活受罪……
正哀怨着寒假要怎么挨过,安知礼正巧从她前方走来,她眼睛一亮,上前拦住他,微微一笑。
“教授,你的寒假计画是什么?”她真好奇他在假期中会做些什么。
安知礼一见到她就暗暗叫苦,她那天的宣誓之吻可把他吓死了,虽然心旌不免微荡,但他很快就提醒自己不能陷入迷障,以免到时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我要出国进修,不在台湾。”他不着痕迹地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礼貌地道。
“你要出国?去哪里?”她有点失望,原本想利用寒假去找他,他不在,她的如意算盘就泡汤了。
“去美国。”他简扼地回答。
“美国?美国哪里?”她或者也可以跟过去玩玩。
他尚未回答,王俐婕就跑过来叫道:“安教授!安教授!”
她眉头微蹙,转头盯着来捣乱的王俐婕。
“什么事?”安知礼也回头询问。
王俐婕拿着一份表单来到他身旁,道:“这是进修研习的行程表,你看一下,若有不懂的再问我,还有,别忘了当天早上十点的飞机,你八点就得到机场,我会等你。”
“好,知道了,谢谢你。”他笑着向王俐婕道谢。
“别客气。”王俐婕开心一笑,示威地瞥了一眼潘芳菲,才转身走回系办公室。
听着他们的对话,潘芳菲的心陡地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你……要和王助教一起去美国?”她喉咙有点紧。
“是的,正好有两个名额,系主任派我去,而她也很有兴趣,所以我便推荐她和我一起去。”他没发现她的异样,迳自看着表单上的行程。
“你推荐她?”她酸味十足地瞪着他。
“是埃”
“那我也去。”她噘起小嘴。
“什么?”他微愣。
“我也想去。”
“但只有两个名额……”他连忙道。
“为什么你不推荐我?”她觉得不公平。
“因为她比你合适。”他正色道。
“比我……合适?你是什么意思?”她心微微刺痛,蹙着细眉看他。
“潘芳菲,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请你别再闹了,这个游戏我玩不起,我只想平静安稳地教书,不想扯进一些是非,你的热情我真的无福消受,所以,请你放过我吧!”虽然不愿,然而他终究还是得用这种伤人的口气来逼她放手。
他……求她放过他……
这些话,像火一样烧灼着她的胸口,她僵直地呆立着,心痛得开不了口。
她不是花痴,也不是滥情,她只是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他,可是,他却把她的一片真心当成了游戏……
她以为他会懂,懂得她心底深处那抹悸动,懂得她对他的奇特感觉,结果,到头来都只是她一头热,看似亲切温文的他,原来有颗比冰还冷硬的心。
她瞪着他,眼睛里有气,有怨,有受伤,心上的痛楚不断往上窜升,瞬间在眼眶凝结,然后化为成串的珠泪,滑落脸颊。
安知礼被她的泪震住了,她不言不语,但那倔强而气恼的神色已在向他做最愤怒的抗议。
“潘……”陡地冒出不舍的情绪,他试图说些什么,只是她已听不下去,撇开头,带着她最后的骄傲及自尊跑开,冲下楼去。
他则愣在原地,久久无法抚平内心的冲击,以及那份逐渐压抑不了的骚动……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潘芳菲的一颦一笑会如此影响着他呢?他心颤地拧紧双眉。
潘芳菲难得在他人面前掉泪的,可是今天她几乎是哭着回家,一进门,可把她母亲吓坏了。
“天啊!芳菲,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潘母着急地询问。
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红着眼穿过客厅,直向二楼房间奔去。
“芳菲,你到底怎么了?”她父亲在她经过客厅时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