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别说了,咱俩没缘!
江河立刻便想拒绝他,看看自己麾下的文臣吧。杨敬仁,为人恭谦,做事严苛,一丝不苟。郭阳,知人善任,忠厚博学。韩敬,克己奉公,明察秋毫。袁淑,坐镇一方,爱抚百姓。
就连李左鹤、丘闵、方济、齐简等人都各有所长,可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在江河看来很好的优点,那便是忠于江河,顺从江河。
这便是江河最为欣赏的臣子特点。江河想,没人会喜欢如同魏征那样总把人搞得下不来台的臣子吧。
就算是要进谏,也要维护好君主的颜面。岂不闻君辱臣死?哪里有败坏君主名望的臣子呢?哪怕江河可以与你平等共事,可你也不是自己的上级,可以任意损毁自己吧!
“这……刺史府刚好也缺了数员文吏,你倒是可以应聘一二。只是报效之语,还是别说了。都是为国效力,岂能说是效命于我?”江河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哪里想到桓琼竟然就坡下驴道:“诶呀!大人既然知道了我的才情,便当征召于我!若不征我入府,而让我去自行应聘为吏员呢?大人还是不认同我的才学啊!”
“这……”江河刚要解释,边听桓琼继续说道……
“既然大人不认同我的才学,便是认为我的知识尚有欠缺!”桓琼起身道:“既然桓琼才学不如大人,为何不让桓琼拜于大人门下?”
“这……这还不是……”
“哦!我明白了!大人您这是……讨厌我了!”
“桓才子何出此言呐?”若不是怕这个桓琼出去之后说自己坏话,江河恨不得打他一百大棍,把他逐出去。
就连坐在江河身旁的肖澄都感觉到了江河的不耐烦,一个劲儿地朝着桓琼使眼色。
可是桓琼根本不在乎肖澄使来的眼色继续道:“我想大人其实还是乐意善待天下之士的,可是怎么就对桓琼另眼相看呢?”
为啥另眼相待,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江河心下不想再与他交谈,举起酒杯对肖化道:“薄公!且满饮此杯!”
“刺史大人!可否先回答在下?”
“刺……”
“噪乱!”齐凌喝道。“你这士子好不知足!今日本是家宴,让你作陪,已经是违矩为之!还不知足?你要投靠我主,主公既已言明道路,难不成要征辟你为千石之员才肯甘心?”
“诶,伯翼。不必如此!桓才子,也是胸有才华,无处发泄。”转身对桓琼道:“我府上还真未征辟过官员。”
“我看不如这样,这兖州天地尚小,待到明年,我举你为本州学子,入洛阳竞选秀才,如何?”
“大人此言当真?”桓琼道。
“自然当真!”
“好好好!大人果然知道我心中抱负!”桓琼提起酒杯站了起来,来到江河身前。
齐凌抽出宝剑,将之拦下。“你要做什么!”
“诶,这位将军,吾这是欣喜万分,要敬大人酒啊!”
“伯翼,放他过来吧。”
“刺史大人!吾心情激动,难以言表。大人真要荐我为秀才?”
“当真,当真!况且这一年秀才的竞选资格甚多。以你的才情,怎么还得不来这个资格呢?”
“唉!不瞒大人,他们都是目光短浅之辈,不如大人慧眼识英!我敬大人!”说罢,桓琼一饮而尽,向众展示酒杯已空。
既然敬酒,那江河不接受便是不敬。于是也一饮而尽,心里对这个桓琼的印象更是不好了。心底一笑,原来不止是自己厌烦眼前此人。
其实不止是那些大人们,连肖氏父子如今对桓琼的眼光都很不好了。肖化更是想着宴会之后再向桓琼索要金银。这堂上让江河恼怒,险些降罪于自己,必须得加钱!
不知是不是因为桓琼的缘故,江河直觉得这饭菜的没滋没味,吃了两口便不吃了。随便饮了几口酒,感觉这酒也不醇香。于是便打算草草结束宴会了。
许是知道了江河的心思,肖澄道:“不知义父此行,还需多少时日?”
这都不知道?江河心里白了一眼,这个肖化怎么什么都不和自己儿子说?难道这金乡的政务也全都是肖化来做的?
“按照我朝规矩,到新年元日,便在天命殿前复命述职。若是天子根据刺史汇报,给各地刺史记下功劳或是罪过。一般担任数年,便会以功过大小另行委派官职。”
“哦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肖澄点了点头。
“不知义父今日与我说得门路指的是……”
这话让江河眉头大皱,这里还有一个外人呢!
旋即道:“这个稍后再谈不迟,我这一路上也要把这件事情考虑清楚,也好让大家多有些出路才是。”
江河本以为以桓琼粗大的心眼并不会在意这一句话,却见他站起身来说道:“今朝得见大人喜不自胜。然叨扰大人良久,耽误了大人的家宴,实在抱歉,而今告辞。”
江河心道:你可算走了!
桓琼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回身对着江河长行一礼道:“祝大人此行一路顺风,查举不法,安然无恙。”
“这个桓琼!还以为他是个什么才子,哪里想到就是一个混子!跑到义父这里骗来进京考取秀才的资格。”待桓琼走远后,肖澄颇带怒意道。
“哦?他之前也考过秀才吗?”
“考过!”却是肖化回答的。“他考过八次了,没有一次考中。”
“哈哈哈哈,秀才嘛,考不中才是正常的!”江河不以为意。
“那我说要举荐他为本州学子,他竟然如此高兴?”
“自然是因为得了入京竞选秀才的资格了!”肖化解释道。
“他不是已经考过了七八次了吗?”江河有些疑惑。
“大人,是这样的。这秀才本来就少,全国一年也才得出两人来。想我上朝,才子何其多也?这秀才本来就是为了选拔有宏大才学之人。因而立下规矩:要求若是连续两年未第便失去了考试机会了!”
这话让江河更是疑惑:“你不是说那桓琼考过七八次了吗?”
“他这也算是钻了空子,若是有新的州举荐,朝中大员看在刺史的面上也便会给一次机会!这个桓琼能考这么多次,还不是有刺史觉得他能考中,为本州添光。可是时间久了,他考不中,也就没有哪位大人愿意再举荐他了。”
“听说他也已经有两年未去参与考试了。当是每人愿意再信他了。”
“哦,原来如此。”江河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可以征辟他为小吏他不乐意,给他个考试资格,他却如此高兴,以至于委屈自己的性格,也要立场,让自己开心了。
这桓琼一走内心也舒坦不少,痛饮一杯,道:“我与你们说说那个发财的门道!”
听得江河此言,两人不由凑近了耳朵。
“哈哈哈,其实也简单,我管这个叫州债!”
“州债?”二人同时说出这两个字。
“是啊。就是州债!就是你们拿钱来买州债,待到时间一到,本金如数奉还,再给你们不亚于市面上的利息。”
“哦?”肖化暗想,这哪里是什么州债,简直就是在刮我们的皮啊!肖化是一个沉浸于大陈官场半辈子的人了,他可熟悉这些长官们的心思。
之前还觉得这个江河从社会下层上来,还颇懂文艺,是个能为百姓坐点事情的人。如今看来也是一个刮钱能手,贪腐达人。
不过自己毕竟要仰仗江河,只能忍下心来道:“这个……肖氏的家底大人也是知晓的。怕是只能出五十万钱了,大人莫要嫌少啊。”
“诶!我还没说完呢!这州债有三年期和五年期的。如今市面的利息太低了,要我说啊,三年翻一倍,五年作两倍。这样的利息你们看如何?”
这话又让肖化心里暗笑江河的功夫没做到位。别人哪里会看你这利息高低?明知道出去就收不回的钱,就算是投给你也当是看你的情面。
这事情肖化也不是没见过。当初他在薄县做县令,就被上司借去了三十万钱,说是到时候还他三百万钱。可两人都是心知肚明,这钱说是借给上司,其实就是上司来刮你的油水。
这个江河从自己手里夺去两百万的油水也就罢了,又要什么州债?
这可真是贪得无厌!
肖澄忍住怒意,毕竟如今算是屈居忍下,少赚一点就少赚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