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啊。”江河砸吧了一下嘴唇。“行吧!少就少点儿。”这成县肖家本来就称不上什么门阀,最多算个小豪族。
“薄公以为,我此行,能筹集这多少州债呢?”
“这……”肖化心想,原来不止是我得交这笔钱。还想着让全兖州都交上这笔钱?
肖化闻得此言,心中突然痛快了不少。肖化道:“大人此行,想必要经过二三十个县。这一路上,各路官员极多,除了县令,还有郡里的各色官员。其中更多是家中殷实之者,这一路下来,估计不下两千万钱吧。”
“嗯,我算得倒也差不多是这个数。”江河点了点头,道:“可我倒是想翻上个二三十倍!”
“噗。”肖澄一杯入喉,听到江河这话直接喷了出来。“咳咳咳,多?多少?”
二、三十倍?
翻二十倍可就是四万万钱了!翻三十倍可就是六万万钱!
这是多大一笔钱?
这都能赶得上朝廷一年全部税入的五分之一了!
肖氏父子两眼大睁,他江河是要把兖州盘刮成什么样子?
“大人!以小人之见,此举实在不妥,就算州中官吏拿出全部家资,也抵不上大人要的数额啊。”
“不还是有世家吗?不仅仅是世家,贩夫走卒、妇孺提携均可购入州债!就算不是我州之人,也可来兖州购买!怎么凑不够这六万万钱吗?”
“这……”肖化面露为难。心里不住咒骂江河,你当这兖州人有这般富吗?
肖氏一族,也有两百年历史了,在成县和泰山郡有些关系。两百多年累积下来,家中各类房契地契、铺子营生连同在手的金银,加在一起也差不多才四、五百万钱左右。
这江河才在兖州做个一年的刺史,就要搜刮出来如此多的钱财,当真太贪了吧!仗着师傅是当朝太傅,兄弟是当朝大将军就敢这么放肆?
当本朝御史不存在吗?
就算御史大夫都是你亲师叔,又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不知大人是想让各地按额认缴吗?恕我多言之罪,若非如此,我实在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够凑齐这么多的钱。”
“可若是大人真的这么做了,那无异于另行加税。如今天下初定,怕是大人如此做来,必然会使得大人风评不佳,且东郡旱灾久矣,若因此酿了灾祸,实在不该。”
江河可算是听出了话外之音,这是在向自己发牢骚?
“我可没说,要让各地按额认缴。若是六万万钱,兖州一百零二县,每县就得缴纳六百万钱,那可实在难找。况且这天下间最有钱的人,不正是那些世家大族吗?”
“这个州债,仅凭我一人宣传之能,当然无法让各界知晓。所以才将之列为州策,待到新年之后,便印发全州,使得乡县皆知!”
“依我之见……”
江河把自己所想全部说出,不禁徜徉在自己构想的美好版图之中。可是肖氏父子却不敢再开口说一句别的了,只是不住恭维江河。
渐渐地江河也自觉无趣,便不再说了。心下里叹了口气:这两个封建官僚怎么知道我想的事情呢!
念及至此,江河起身,开口让肖氏父子留步,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出了堂门。齐凌见状,远远跟在后面,也随之出去了。
待江河走后,肖化长出一口气。
肖澄先开了口,问道:“父亲,咱这一年算是白白劳累了?”
“唉,差不多!也就能四十万钱吧。这个江河!真会刮钱!”
“父亲慎言!”
“慎言个屁!他江河早晚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这县令还干吗?”
“干!当然要干!怎么着也是个县令呢!我当初让你拜他为义父,想着就是万一讨逆军成功了,好让咱们肖家翻身。就算讨逆军失败了,他又不是讨逆军的大头目,咱们父子凭借着关系,也好脱身。”
“哪里想得到,他竟然鱼跃龙门,成了兖州刺史。还以为能跟着过上好日子,哪想到这一年累东忙西,替他搞那些新策,如今竟然如此对待我们。”
肖澄清楚,父亲这话也就是发发牢骚。若是江河在这,他照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那,那些钱还给他吗?”
“能不给吗?”话音刚落,肖化道:“不如你再去求求?”
“也好!我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能讨来些。”肖化虽然年纪尚青,又养成了纨绔性子。但毕竟家族利益在前,就算是火坑也得跳上一跳。
肖澄来到江河下榻之所,敲响了江河的房门,却无人应答。打开了房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再往深处走,却见着了江河正在批阅的公文。
公文正被摊开,肖澄心下好奇,不由忘了过去……
“干嘛呢?”就在肖澄细心观瞧这公文上写的什么,一道声音便从肖澄身后传来。
肖澄本来就是在做亏心事,如今听得背后声响,当即身体抽搐一下,回头向后看去,不是江河是谁?
“义……义父。我是来寻你的。”
听了肖澄的解释,江河疑心病去了三分,绕过肖澄来到桌前,坐了下去。开口道:“你父亲好像对我给你们的赚钱路子不是很在意。”
“是的。”肖澄心不在焉,突然改口道:“啊啊啊,其实……其实父亲对义父所言的州债的兴趣还是很大的。”
“哦?那怎么才肯出五十万钱?我本以为他会出一百万钱的,毕竟你们肖家拿出一百万钱来也不是难事。”
“这……不瞒父亲,这县令的俸禄实在太低。家中的产业也不甚好,田中的产量虽好,如今屯粮在手里,没卖出去,钱也就没到手上呢。”
“啊,这样啊。”江河点了点头,无论什么年代,当官如果不贪,其实还是很难的。当然了这种难只是相对的,相比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讲,这些官员还是享福的。
何况肖家还有自己的产业和田亩,日子自然过得潇洒。
“不过……义父,孩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江河没想到这个半大孩子还能有话对自己说。于是道:“你且说来听听,说得不好我也不会怪你。”顺手合上了正在处理的公文,摆正姿态,听肖澄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