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纯眉心突突直跳,不好的预感袭来,她整个人分外不安,“你别说了,本宫不想再听。”
“不听也得听。”肖裴声音不大,端得却是毋庸置疑,“知道七皇子怎么死的吗?”
听到七皇子,谢纯明显怔住,她入宫两年后便替奉辰帝诞下七皇子,只是她的儿子刚出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夭折。
如今肖裴提起,莫非这中间另有隐情?
不等谢纯发问,肖裴继续说:“他从登基后一路扶持谢家,他需要谢家的势力替他抗衡朝中一众清流言官和太后,明面上你谢家是他的人,可他为人狡诈多疑,你谢家如今势大,你觉得他会一点不忌惮?你觉得以你的身份,他能让你生出皇子危及他的帝位?”
肖裴口中的他指谁再明显不过,只是他的话外之意谢纯没听懂。
“什,什么意思?”谢纯忍不住哆嗦,她胸口呼吸不畅,一阵阵发闷。
“挟天子以令诸侯,古来有之。”
肖裴只点了一句,谢纯略一思索,便明白他所言何意。
正宫所出的五皇子黎烬在外人眼中已死,储君悬而未立,谢家势大,支持者众多,谢纯所出皇子必是储君最佳人选。
奉辰帝担心七皇子一旦成为太子,谢家便会趁机架空皇权,推他下位,扶持太子登基。
新帝年幼,而背后真正掌权者必是谢家人。
虽只是猜测,但奉辰帝素来多疑,这些谢纯能想到的,他未必想不到。
他要用谢家,却又不能让谢家有丝毫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就是谢纯肚子里的皇子。
一时如遭雷劈,谢纯踉跄着后退跌在椅子上,尽管她想到了这层利害关系,但她还是自欺欺人摇头否决道:“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可去查查当年替你接生的嬷嬷和太医,看当时与这事有关的一干人等是否在七皇子夭折后就相继失踪,娘娘何不好好查查。”
末了,他又冷声补充道:“娘娘自诞下五公主后至今一直不曾有孕,你猜,这其中会不会被人动了手脚。”
谢纯心里咯噔一下,肖裴如此说,她确实想起自己当时生产后宫里两名亲近宫女因犯错无故被遣出宫。
她当时伤心过度,终日郁郁寡欢,当她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后,便听说当年替他主诊的太医在七皇子夭折后也告老还乡。
至于那名替她接生的嬷嬷,她倒没过多关注。
而她自生下绵绵至今已五年之久,这期间,却一直没再受孕。
她曾找太医看过,太医说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可若没有问题,又如何不会受孕?
想到这,她心头沁生一股凉意,难道,真如肖裴所言?
谢纯心里乱极了怕极了,她不敢妄下定论,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像是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不需要浇灌,只要一有念头,就控制不住的疯长。
肖裴看着失魂落魄的谢纯最后提醒道:“在皇上面前娘娘切不可露馅,多的不必我说,告辞。”
说完,不等谢纯再答,他便直接转身阔步离开。
肖裴带着满身戾气出去,本以为替奉辰帝拿了他想要的东西自己就能离开千杀殿重获自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丧心病狂的老东西。
本不想将七皇子之事告知谢纯,可现如今的处境,他必须替自己留好后手。
既然奉辰帝不仁在先,那便不能怪他不义了。
谢予坐在正堂心绪不宁,他手中茶盏在指尖翻覆,茶水由烫变凉,他一口都没喝。
终于按捺不住,他放下茶盏正欲起身去寻肖裴,肖裴便从不远处朝他而来。
那抹熟悉身影闯入视线,谢予心稍安了些,他赶忙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就将人往外拉。
出了院子,谢予便放开他的手急声问:“我大姐和你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肖裴已将所有情绪隐藏好,他笑着问:“想知道?”
“当然想。”谢予快被他急死了。
“他问我和你什么关系?”
这倒像谢纯能问出的话,谢予稍冷静了些,他看着肖裴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你夫君。”肖裴答得一本正经。
“什么!”谢予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抡起拳头便朝肖裴胸口锤了一拳,“你别吓我。”
不过他心中却隐隐泛起一丝甜蜜,暖暖的,心口莫名悸动。
一把捉住谢予的手,肖裴笑道:“我说我们是同窗好友。”
谢予瞧着他努努嘴,没接话,自己本也不想这么快让家里人知道两人关系,怎么肖裴这么说了,他反而有些不高兴。
“不开心啊?”肖裴看出了谢予的心思,作势便要回去,“那我重新去向贵妃娘娘坦白我们的关系。”
“别别别!”谢予赶紧一把拽住肖裴,他有些气闷,“你怎么这么坏,老是捉弄我。”
“我错了,真的错了。”肖裴握住谢予的手,很诚恳地道歉。
“行吧,原谅你了。”谢予可太好哄了,他与肖裴十指交握,拉着他继续往前走,“那你们还说了什么?”
肖裴思忖片刻,才道:“她问我,接近你是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是不是对你有所图谋?”
谢予很聪明,若不说得逼真些,他绝不会信。
谢予果真没怀疑,这确实也是谢家人能问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