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将手从楚婧慈掌心抽出,他人有些局促,半晌,他才僵硬地开口唤她,“娘。”
看着空了的掌心,楚婧慈眸中闪过一抹失落,她微敛了眸,立刻整理好情绪,她笑着开口问:“然儿,你在书院过得好不好?”
叶斐然颔首,“嗯,好。”
“过来说话。”楚婧慈招呼着叶斐然来到桌前坐下,然后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叶斐然接过杯子握在手中,他抬眸去看楚婧慈,慢声开口,“娘,我今日过来,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笑容僵了那么一瞬,楚婧慈忙点头道:“娘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
“他,对你好吗?”叶斐然看着楚婧慈,心中满是酸楚。
眼眶瞬间一热,楚婧慈强忍情绪笑道:“他对娘挺好的,娘在成家,衣食无忧,你不用担心。”
“嗯。”叶斐然失神颔首,“是你想要的日子就好,以后也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闻言,楚婧慈心口一梗,她以帕掩了掩面,颔首道:“你放心,娘会照顾好自己,你独自一人在外,更要好好保重。”
楚婧慈看着叶斐然鼻尖一酸,她很想上前碰一碰对方,可知道对方抗拒,她也只能强忍心中酸楚,坐在对面静静看他。
叶斐然从客栈出来,已近黄昏。
夕阳落在茶馆角落,一点点移动着慢慢消没。
叶斐然从嵩明酒楼买了些酒菜,便直接往县衙去。
牢房里,成扬仍是单膝撑腿靠在墙上,不远处摆放着成渝半个时辰前特意命人备的好酒好菜,他未动筷,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锁链声在空荡的牢房响起,以为是成渝又来,成扬直接侧了个身背过去。
“阿扬。”
叶斐然的声音传来,成扬整个人僵愣住,他被关的这几日,叶斐然一次都没来过,他久久无法回神,怕是自己出现幻听。
“阿扬,你不想见我吗?”直到叶斐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成扬才木讷地转过身。
叶斐然一袭白衣站在那里,手里拎着食盒。
“明明是你不想见我。”成扬话落,眼眶倏然红了,顷刻间,酸楚委屈铺天盖地涌来,他觉得难受极了。
“抱歉。”叶斐然提步进去,他将手中食盒放下,而后来到成扬身边与他并排席地而坐,靠在墙上。
成扬有些恍惚,叶斐然那么爱干净的人,牢房里这么脏,他就这么大喇喇坐下来了?
迎着成扬疑惑的目光,叶斐然开口同他解释,“这几日我一直在查,可根本没什么用,事到如今,仍是找不出真正凶手。”
成扬垂了垂眸,继而不甚在意道:“查不出就不查了,这条命,我也没那么在乎。”
“可我在乎!”成扬话音才落,叶斐然就立刻接话,他看着眼前人,眸中满是自责愧疚。
“真的在乎吗?”成扬喉咙酸胀,他瞧着叶斐然,问得小心翼翼。
“真的。”叶斐然回望着他,一颗心翻搅撕扯着,疼得死去活来。
空气一时静默,两人之间寂静无声。
一截沉默生生凝成僵硬,最终,是叶斐然先开口,他转头看着成扬,眸中温柔,“阿扬,你别怕,若真救不了你,我便来陪你,碧落黄泉,我和你一起。”
成扬瞳孔微缩,他痴痴望着叶斐然,唇张了又张,最终,他喉咙咽了咽,问他,“你以什么身份来陪我?”
他目光灼灼,满眼渴求,呼吸一滞再滞,一颗心收紧收紧再收紧。
视线彼此交缠,成扬目光太过烫热,叶斐然别过头去,闷声应道:“你哥。”
成扬僵硬的背脊当即颓软下去,他一拳砸在腿上,脸都气歪了,他愤懑道:“那你别来了,死都死了还要被你气。”
叶斐然重新靠回墙上,叹了口气,改口道:“那就知己好友。”
“好友个屁!”成扬气得肝颤,声音都劈了,他直接靠近叶斐然,一把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人转过来直视他,“我睡都把你睡了,你还想当我哥当我知己?”
叶斐然眸中盛着水汽,红着一双眼看他,嘴唇翕动,半晌却说不出话来。
“你别这样看我,你这样,我忍不住想亲你。”成扬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叶斐然下巴,他声音沙哑,眸中染着一抹令人难以忽视的欲色。
叶斐然不敢再与其对视,他仓皇逃开,退得离成扬远了些。
成扬的手僵在空中,良久,他叹了口气,才木讷收回。
两人之间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僵持许久,叶斐然才上前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他取出酒菜放在两人跟前。
将其中一壶酒递给成扬,叶斐然开口,“我陪你喝点。”
成扬接过酒壶晃了晃,他不解地看着叶斐然问:“你不是不喜欢我喝酒?”
“你喝不喝?不喝我自己喝。”叶斐然看着他,作势便要去抢他的酒壶。
“喝。”成扬错开他的手,仰头猛灌一口。
叶斐然拿着另一酒壶凑过去主动与他碰了一下,辛辣烈酒入喉,他整个人烧得难受。
成扬酒量差酒品更差,一壶才见底,人就醉了。
他单独一间牢房,四周牢里也没人,狱卒没看着两人,他借酒撒泼,整个人贴过来对着叶斐然又亲又抱。
他亲亲叶斐然的唇,又埋首在他肩窝说胡话,咯咯咯笑笑,就扯开他的衣领,冲着他突出的精致锁骨上啃两口。
叶斐然没有反抗,就静静任他抱着,听他在耳边一遍遍说喜欢自己。
温热的气息裹着酒气打在耳廓,让他分外难安,一声声喜欢自己狠狠刺破耳膜撞入心底。
他好像知道成扬喜欢他,又好像不知道。
总之这是清醒时,成扬从未同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