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有些恍惚,他木讷地转头去看,只见方才跟谢正则一起来的那名小厮已经来到自己身后站定。
“言言,你别冲动,小心别伤了自己!”肖裴将假面摘下,一脸担忧地看着跪倒在地的谢予。
谢予瞧着他那张脸,眸中当即晕开一圈水雾,“你怎么会在这?”
“你走后,东方奇不放心,便把我弄醒了。”肖裴先回答了谢予的问题,而后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朝他伸出手,“言言,你起来,把刀给我。”
谢予紧了紧手中匕首,而后又转头看向被他按住不敢妄动的奉辰帝,“我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有没有解药?”
“朕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奉辰帝死死瞪着他,眸中坚决,不似玩笑。
谢予心凉了大半,若是奉辰帝没有解药,那么便只能寄希望于莫鸢。
他长睫颤了颤,视线从奉辰帝那令人憎恶的脸上挪开,他转而看向肖裴问:“你还想杀他吗?”
毫不掩饰的杀意漫上眼眸,肖裴眼神暂时从谢予身上挪开,他看向奉辰帝,痛恨憎恶怨怼,所有负面情绪全都一股脑跑出来。
“我来,就是来杀你的。”肖裴声音很冷,话是对奉辰帝说的。
谢予无声叹了口气,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疲累,他低头,呢喃道:“我说过,不想让你再杀人了,既然你想杀他,那么我帮你。”
“言言!”谢正则和谢纯瞳孔瞠大,惊呼出声。
谢予周身戾气涌动,不等众人反应,他举起匕首便要朝奉辰帝心口刺去。
肖裴眼疾手快,赶紧上前制住对方动作,匕首只差半寸就要没入奉辰帝胸口。
肖裴赶紧抱住谢予,顺势将他拉到自己怀里。
手中匕首甩飞出去,谢予体内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一时间,他只感觉手脚无力,靠肖裴抱着才能站稳。
肖裴紧紧抱着谢予,他被谢予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一颗心在胸膛乱闯乱撞,自责内疚来回撕扯,将他一寸寸绞杀。
最后,他哑着声音在谢予耳边说:“言言,如果我的爱会让你双手染上鲜血,那么我的爱便是罪孽,便是罪该万死。”
谢予紧紧咬着下唇,他不知该如何回应肖裴,纵使奉辰帝罪该万死,可肖裴动手杀他便是弑父,势必为天理所不容。
肖裴双手染血,并不清白,可谢予却不想他再徒增罪孽。
那一刻,谢予是真的想动手杀人,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跌入地狱的准备。
见众人各有所思,回过神来的奉辰帝正打算起身开溜,却被不知何时到了谢纯手中的匕首拦住去路。
“纯儿,赶紧放下匕首,他是该死,但也不用你们动手!”谢正则一个头两个大,他的一双儿女,当真不让人省心。
谢纯没理会谢正则,她瞧奉辰帝,眼神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
她一步步逼近,直到将人逼至墙角退无可退才停下脚步,她将匕首抵在奉辰帝心口,笑得一脸狂热,“肖裴不能弑父,我言言不染纤尘,怎可沾上你这恶人的肮脏之血。”
叹了口气,她嗤笑出声,“而我,却不介意弑夫。”
说完,她毫不犹豫,握着匕首便狠狠朝奉辰帝心口扎去。
“纯儿!”
“大姐!”
匕首稳稳扎入奉辰帝心口,鲜血瞬间蔓延,他胸口晕开大片血迹。
只是握着匕首的人却并非谢纯,而是,肖裴。
千钧一发之际,他从谢纯手中躲过匕首,毫不犹豫便插入奉辰帝胸口。
余下三人满脸惊恐,谁都没想到,肖裴真会动手杀奉辰帝。
滚烫鲜血喷溅,沾湿他的手背。
他不紧不慢又将匕首往前推进几分,眸中平静得掀不起一丝波澜,看着瞪大双眼垂死挣扎的人,他启唇冷声道:“我说过,你不是我父亲,我杀你,并非弑父。”
说着,他淡漠的面色出现一丝动容,他勾唇冷笑,“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很怕死吧。”
“可自己做的孽,总要自己去还,所以,你就下地狱去慢慢还吧。”肖裴声音不大,他说完,便直接将匕首拔出。
鲜血喷涌得越发厉害,奉辰帝面部扭曲,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几人,最终身体支撑不住,慢慢滑落下去。
他瞧着几人已然没了呼吸,但眼睛却迟迟没有闭上。
肖裴将匕首扔掉,擦了手上血迹,谢予赶忙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安慰,“你杀这样的恶人不是作孽。”
肖裴释然一笑,“嗯,我向你保证,他是我杀的最后一人。”
谢予紧紧握着肖裴的手,眼神坚定,“我信你。”
“纯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吓着?”谢纯方才离得太近,谢正则赶紧来到谢纯身边,担心她被这样的场景吓到。
“爹,我没事,只是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谢纯收心回神,朝奉辰帝的尸体瞥了一眼。
谢正则扶了扶额,一脸无奈,“现在知道怕知道跟你爹商量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同家里明说,还偷偷给他下毒,他是皇帝,有那么好杀吗?”
谢纯自知理亏,她静静听着,没有顶嘴接话。
“还有你!”谢正则火气上来,直接回身指着谢予骂道:“还有你个小兔崽子,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连命也不要了,竟还想动手杀人!若此番不是牵扯到你大姐,你根本就不会回家找你老子是不是!”
谢正则劈头盖脸将谢予从头到脚数落一番,谢予垂着脑袋,不敢应声。
肖裴将谢予拉到身后护住,冲着谢正则道:“相爷,此事全是晚辈的错,与言言无关。”
“当然是你的错!”谢正则瞧着肖裴,气不打一处来,他正要上前好好给他上一课,谢予就赶忙从肖裴身后钻出来阻止,“爹,要骂回去再骂吧,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现场吧。”
“回家你爹我还能这么威风吗?”谢正则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看了一眼奉辰帝的尸体,便正了神色,“纯儿留下,你们俩先出去。”
“可是……”
谢予还想再言,谢正则便截断他,“别可是,麻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