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空荡荡,小船晃悠悠,在寒冷的春日阳光下孤零零的漂在湖面上。
而这般寒冷的天气,盛浅予正抓着小船,整个人泡在冰冷的湖水里瑟瑟发抖。
“来人啊!咳咳......”
听到喊声,那两个会武功的婢女立刻飞身上了这边的小船。
两人上来的动作使船身晃动厉害,盛浅予趁此放开手,被浮动的水打离小船边。
两个婢女走过来,想都不想的同时跳下船。
盛浅予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使劲挣扎,其实是远离了两人一些。
这么冷的天,跳水的人应该都会感冒吧?
这边两个婢女慢慢靠近,盛浅予冻的腿有些抽筋,感觉到在慢慢下沉。
好在婢女速度也不慢,很快的游到盛浅予身边,从后面把她抱住。
此时三人都远离了小船,所以两个婢女带着她直接游到岸边。
那边六个婢女早就拿了披风和被子之类的等在了岸边。
盛浅予一上去就被棉被围了起来,然后让人扶着塞到软轿中,之后赶紧抬回房间。
换下衣服,洗热水澡,喝驱寒汤,都不可避免的感冒了。
阿嚏!
一个喷嚏带着鼻涕泡出来,盛浅予只觉得脑袋沉沉,身子乏的厉害。
好消息是,那两个跟着下水的婢女也病了,正躺在床上。
“给我拿银针,我给自己扎几针能好的快些。”
“这......”
“去!你想看着本姑娘难受吗?”
盛浅予直接发火,谁还不会刁蛮任性了。
“是。”几个婢女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应下。
盛浅予没心情管她们是否交流了,她是真的难受啊。
不过,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明日如果不能逃出去,她真的要放弃了。
真武会还有两日时间,再不赶回去,男人都要跟人分享了。
婢女很快取来银针,盛浅予穿着里衣往自己身上扎针,连昏沉沉的脑袋也没放过。
大约一刻钟后,盛浅予把银针取下,随意的扔到地上,其实暗中却留了一根。
因为是顺着床板扔下来的,有几根掉到了床底下面。
婢女捡起来数了一下,要去把床底下的捡起来,盛浅予不耐烦的声音传出。
“出去!别在这折腾了,脑袋疼!”
“姑娘,奴婢把银针取出来就走。”
盛浅予拧眉,翻身对着里侧,“别让我听到声音。”
说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几个婢女小心的找出银针,最后发现少了一根,找来找去都没发现在哪。
怀疑是盛浅予留了一根,但是又不好翻盛浅予的身上。
“说不定是掉到床里侧了,先出去吧,咱们多注意点就是。”
“好。”
婢女出去,盛浅予是真的在熟睡。
一觉醒来,天色蒙蒙发暗,看样子是到晚上了。
盛浅予坐起身,屋子里是昏暗的。
趁着没人进门,盛浅予把银针放到了鞋子里的鞋垫底下。
翻身,制造出点动静,立刻有婢女推门,“姑娘醒了。”
“我饿了。”
“姑娘稍等,饭菜马上送来。”
“嗯,给我拿衣服。”
“是。”
盛浅予穿上衣服下床,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但她还是表现的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那边铺床的婢女顺便找了找那根不见的银针,却什么都没发现。
想着大概是掉在了床下,因为刚刚盛浅予穿着里衣,还是她帮着穿的衣服,并没有任何异常。
转身看看外间正在喝粥的盛浅予,婢女正想把床板拿下来找到那根银针,外键传来盛浅予说话的声音。
“有金元宝吗?给我拿三十六个过来。”
“姑娘,您要金元宝做什么?”
“拿来不就知道了。”
“......是。”
盛浅予把碗一放,转身回了里间,这边的婢女还没拿起床板,盛浅予已经走到跟前。
“还没找到?”
“回姑娘,是。”
“少几根?”
“一根。”
“你是给你们的主子节俭?还是怕本姑娘用那一根起不了任何作用的银针对你们做什么?”
“奴婢不敢这么想。”
“那就别折腾了,一根银针做不了什么,等我病好了你再拆了这房子慢慢找。”
婢女低头,退了一步,“是。”
确实,一根银针好像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盛浅予往床上一躺,脚上鞋子没脱,随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说话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
“去找几个项圈,就是那种套圈的东西。”
“啊?姑娘要那个做什么?”
“玩。”
“是。”
那边拿金元宝的婢女过来,盛浅予懒散的躺在床上,开口吩咐,“摆成六排,每排六个,我一会儿套圈玩。”
几个婢女闻言,终于明白盛浅予要做什么了,屈膝应下。
等摆好了,那边套圈也拿来了,盛浅予站起身,走在摆放的金元宝几步外,用套圈开始套金元宝。
“我套进去的都给我拿起来放在这里,以后每日我就这么玩。告诉你们主子,让他多准备点,本姑娘不能被他白关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这些都是补偿。”
婢女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应下这话。
而且,看盛浅予离得远套不进去,慢慢走近,然后弯腰很稳的把套圈放下,很是心安理得的把金元宝放到兜里。
若是姑娘每日都这么玩,去哪弄那么多金元宝给姑娘。
盛浅予却根本不管有没有人应或者她们什么反应,自己随意的套着玩。
当拿走了十个金元宝,盛浅予觉得重,拿出来放在了小桌子上,指着地下。
“再去拿,给我补齐了。”
“姑娘,要不您换个游戏玩?”
“你做不了主?那就去问问能做主的,或者让你那个王八蛋主子出来跟我说。”
盛浅予不好的心情显而易见,婢女也不敢反驳。
“奴婢这就去问问。”
盛浅予无所谓的坐到椅子里,没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喝了口茶水。
那婢女去的快也来的快,“回姑娘,您可以玩。只是,咱们这院子里的金元宝有限,姑娘全部赢去的话可能就玩不了了。”
“是吗?那你把所有金元宝都抬过来吧,本姑娘都要了。”
“是,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盛浅予无趣的瞥瞥嘴,等那边真的抬了半箱子金元宝进屋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盛浅予没精神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摆手,“你们下去吧,我睡醒了再玩。”
几个婢女看看箱子,暂时把东西放在这里,退了出去。
盛浅予转身上床,看看手里的几个套圈。
这套圈是用细竹条做成,然后用铁丝固定着,一看就是现做的。
房间的灯婢女出去的时候也顺便吹灭了,现在是一片昏暗。
盛浅予怕弄出大的动静,用手里的刀子一点点的把竹条割断,之后把竹条削尖。
看看手里的十来个竹条,盛浅予缓缓勾唇,躺到床上睡好,闭眼休息。
养精蓄锐,明日清晨,不成功便成仁!
*
此时的京城。
找了八日时间都没找到盛浅予,连一点点的踪迹都没有。
容逸已经派人扩大寻找范围,依然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盯着湛王的那边没有任何异常,容逸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湛王了。
也可能是湛王知道他在盯着他,所以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现在距离真武会开始仅剩两日时间了。
若是还不把浅予找回来,任家小姐那边的事情到时候又是一个祸患。
虽然他不这样认为,但,浅予的脾气他很清楚。
容逸站在京城的城墙上,眺望着远处的山山水水以及各种房屋。
他很想离开京城亲自去找,可惜廷煊这边离不开他。
这几日廷煊都是跟着他睡,每晚也都睡的不是很踏实。
廷煊已经能数到十,昨晚还在问是不是两日后就能见到娘亲了。
他说了是,可,心里没底。
廷煊在期盼着,他不能让廷煊失望,也忍受不了盛浅予处于失踪状态了。
可,究竟要去哪里找人呢?
丁氏和古若那边也派人盯着了。到现在看来都是没有任何异常。
包括北湛太后,也是没有任何的异常。
浅予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那个带走她的人一定是有目的的。
湛王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浅予跟他走。
只是,湛王真的会现在就动手吗?
若真是他,是不是代表浅予已经被带去了西向?
如果不是湛王,难道是任欣懿让人把浅予藏起来了?
为的是不让浅予参加真武会。
可是,以他探查过的任欣懿来说,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若不然,就是他一直想不通,也觉得非常可疑的丁氏。
怀疑丁氏倒不如说怀疑缘笙谷的所有人。
那个不算意外的意外怎么想都不应该发生。
而浅予没有出现在深坑中,说明那里早就有人等着浅予掉下去,顺便把人带走了。
那么,到底是丁氏与人合谋?还是缘笙谷的人自己计划好的?又或者是,完全只是一个巧合?
在容逸心里,最值得怀疑的还是丁氏。
只不过,丁氏是盛浅予的舅母,他也没有任何的证据,根本没办法直接去逼问。
而且,丁氏这几日也在尽力的找浅予,那样子看上去根本不像有任何嫌疑的。
揉揉额头,看着又沉暗下来的天色,容逸转身准备回府。
“世子爷,您看看这个......”
一个护卫拿着一个许愿灯走近,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容逸,“属下有幸见过王妃开的方子,这字体看着很像。”
容逸盯着许愿灯上面的字,眼眶瞬间发紧,“在哪找到的?!”
“回主子,这是在三百里外的一处村庄外发现的,属下先带来给世子爷确认,还有人在附近继续搜寻。”
“三百里。”
这么远的位置,骑马也要将近一日才能到。
“是。”
容逸很想过去,但是,这边还有廷煊要照看,只能交给下人。
“这就是浅予写的,她在给我传信。你立刻回去,问清楚这些许愿灯什么时候掉落的,再算一下许愿灯可以飘的时间,以及风向,这样应该可以推算出大概位置。”
“是。”
“去吧。”
“属下告退!”
容逸捏紧了手里的许愿灯,“陌千,你亲自带人往北去,继续扩大范围找,务必在两日之内把人找回来。”
“属下遵令!”
陌千离开,给各个方向的人传信,而后直接往北方走。
容逸抿了抿唇,在城墙上又站了许久才回府。
一回府,容王妃还是重复着每日必问的一句,“有消息了吗?”
容逸拿出许愿灯,“这是浅予写的,只不过,还是不知人在何处。”
容王妃激动的站起身,拿过许愿灯,“你是说,这上面是浅予的字体?”
“是。”
“那,快去找啊,看看有人知道许愿灯是从哪飘出来的,肯定能找到人的。”
“母妃别急,已经派人过去了。廷煊这几日离不开儿子,儿子不能亲自过去。”
容王妃摇头,“没事,把廷煊交给我们,那孩子感觉这几日长大了很多,不会胡闹了,我多劝几句,肯定没问题的。”
容逸闻言,面色微动,他是很想亲自去,即便把陌千派出去他的心也提着,很不放心。
“母妃,那,儿子现在就去。我先回院子一趟,廷煊就麻烦您了。”
心下做出决定,容逸一刻都不想等了,那张一贯温和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迫不及待。
容王妃很理解的点头,看着容逸跑出去,轻叹,抬脚跟了出去。
容逸快速的回了院子,廷煊正在跟金子看医书,两人念着,记着。
容逸一出现,廷煊立刻从金子腿上滑下来,跑到容逸身边,“爹爹,娘亲说回来了吗?”
容逸蹲下身子,把手里的许愿灯给廷煊,“看看,这个是娘亲传回来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她快要回来了。”
“真的吗?”廷煊开心的把许愿灯拿过去,抱在怀里。
金子也是满脸开心,“世子爷,真的是姑娘写的吗?”
“嗯。看看上面的字体,是浅予的字体。”
“那......”
容逸抬眸,对金子摇摇头,让他不要多问。
金子脸上的兴奋被一盆冷水浇灭,这么说的话,还是没有找到的意思。
廷煊抱着许愿灯不撒手,“爹爹,那娘亲就要回来了,是吗?”
“嗯,很快了。爹爹想跟你说一声,爹爹现在去接娘亲回来,这两日可能不会陪你,你跟金子舅舅一起睡觉,好不好?”
廷煊闻言,脸上的高兴隐下去,“爹爹也要走吗?”
容逸眼帘微动,把廷煊抱起来,坐到椅子上,低头,温声道,“爹爹去把娘亲接回来,顺便再看看娘亲给廷煊准备了什么礼物,好不好?”
“可是,爹爹万一也不回来,廷煊去哪找你们?”
容逸摸摸廷煊的脑袋,“爹爹答应你,只有两日时间,绝对带着娘亲回来,好不好?”
“那,好吧。爹爹要说话算话,要不然,我就不理爹爹了。”
“好,爹爹一定不会食言。”
找到大概位置就肯定能找到浅予,到时候一定能把人带回来!
容逸做了保证,又陪了廷煊一会儿,把他交给金子,这才带着人离开王府,一路往北,快马加鞭而去。
*
盛浅予一觉睡醒,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是身体已经好转了的感觉。
这样刚好,趁着那两个会武功的婢女感冒,警觉性没有那么高,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翻了个身,小心的下床,盛浅予知道外间有两个人守夜,拿出银针,又拿出昨日削好的竹条。
“来人,给我倒杯水。”盛浅予声音压着,重感冒还没好的感觉。
盛浅予话落,外间很快就传来声音,紧接着就进来一个婢女,盛浅予斜躺在床上,听着婢女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泡茶的声音。
最后,婢女端着茶杯往这边走,盛浅予撩开床帘,靠在房间的斜角点着一根蜡烛,这边的光线还是挺暗的。
“让外面的人给我端些点心过来,我饿了。”
“是。”婢女应下,转头喊了外面和她一起守夜的婢女。
外面的婢女应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是开门声,然后是走出去打开院子大门的声音。
盛浅予听到了有人问话的声音,应该是那两个会武功的婢女听到了动静。
在那个开门的婢女应声后,就没了什么声音。
盛浅予这么做就是怕开门声惊动了那两个会武功的婢女。
现在有人帮她开门,她自然要行动了。
“好了,端出去吧。”盛浅予开口,站在屋里的婢女走近,伸手。
盛浅予把茶杯往被子上一放,猛的拉住婢女的胳膊,在她惊呼前,银针和竹条同时扎在身上,这婢女身子瞬间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盛浅予此时却一身的冷汗冒出,心脏狂跳。
想着那个去端点心的婢女快回来了,盛浅予立刻起身,把这个婢女的外衣脱了,然后把婢女放在床上。
看着婢女惊讶又着急的眼神,盛浅予放着她躺平,一个手刀子,婢女晕了过去。
盛浅予穿上婢女的衣服,刚起床,头发都是披散着的,刚好也不用麻烦。
扔掉一根用过的竹条,尖端部分有点血渍,已经不能再用。
盛浅予收拾好自己,出了外间,转悠一圈,在外间找到银针包。
打开,从里面拿出两根银针,盛浅予又进了里间,并且带上婢女经常带着的面纱。
站在里间门口处,等了没多久,那个出去拿点心的婢女进来。
盛浅予把灯移了一个位置,背对着光站着,加上带着面纱,进来的婢女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能看出什么。
“姑娘,点心来了。”那婢女端着托盘直接朝床边走。
盛浅予抬脚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