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姓家奴,怎么没胆子上来?”白镇恶不愧是岐国公麾下数一数二的猛将,他一双钢刀,很快就将挤上城墙的关宁军消灭殆尽。
之后他趴在城墙边上,大声的对着下面曾经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吴三桂喊道。
可惜战场之上声音纷乱,吴三桂根本就没听清楚白镇恶的话,只看见了他满脸的嘲讽之色。
“呵呵呵,平西伯,我家国公可是饶了你一命,此前汝州东南的伏击战,我家国公念在你对前明忠心耿耿,不惜打开山海关放鞑子进来,也要借虏平顺为前朝皇帝报仇。这种忠义之举,连我都很佩服啊。所以你要清楚,此前的十面埋伏之阵若不是故意放你一命,你还能带着两万关宁军从容溜走?”白镇恶趁着吴三桂还没退走又讽刺了他几句话。
吴三桂数次进攻不利,一开始的血气已经逐渐耗尽,他这次倒是听得清楚,但却对击伤过自己的白镇恶无可奈何。
只能恶狠狠的剜了一眼白镇恶,这才带领麾下撤退。
之后在当天,吴三桂又组织了好几次进攻,却始终没能对凤翔军把手的汝州城造成多大的伤害。
阿济格对此十分愤怒,立马与第二天撤下了吴三桂的主攻之职,换上了尚可喜进攻。
至于耿继茂他太过平庸,只是代其父耿仲明掌控军队,阿济格倒没有使唤他攻城,而是命人前往德安府将防备袁宗第的耿仲明招了回来。
毕竟攻城不像他一开始想的那么顺利,而是十分艰难,虽然对吴三桂阿济格是有些不屑,但白天的战斗阿济格一直看在眼里,也了解了一些凤翔军的战力。
以他的经验来说,这样一支精锐之兵死守汝州,他是没有办法攻破的,所以才将老谋深算的耿仲明召回来使唤,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可是就算阿济格换上了尚可喜的精兵,仍旧奈何不了凤翔军镇守的汝州。
之后他更不死心的派出了祖可法、吴汝玠、贾汉复、徐起元等部都无法攻破城门。
就这样,阿济格在汝州城下足足攻打了十多天都奈何不了张鼎,更坏的是当他将军队都调到了汝州之后,大军的后面却不知从哪儿涌现出了一支军队。是由罗正武与刘兴国率领的万余精兵,他们远远地吊在阿济格部的后方,好似要随时夹击而来,当阿济格派兵杀过去后,这两支兵马又隐到了群山之中,让他十分难受。
甚至在此期间薛伍六还抓住机会,打掉了建奴军攻城的炮阵,终于导致清军再无攻下汝州的可能。
“诸位为何不说话,难道等着本王请你们说吗?”
建奴大寨之中,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就如同阿济格等建奴将领的积极性一般。
他们这路人马完全不如多铎的爽利,先是在襄阳府被忠武军死死挡住,如今又被凤翔军挡在了汝州不得进,这让阿济格心中憋着的一团火越来越大。
他怒视眼前这群垂头丧气的汉将,狠狠的将酒杯砸向了地面。
“汝州城又不是什么大城,你们连攻十多天,连根毛都没拿下来,尔等这般无能,太让本王失望了。”
自从入了关之后,阿济格没有舒畅过几次,总是被顺军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王爷请您息怒,这些汉将还是太软弱了,若是咱们军中能多一些八旗悍旅,区区张贼的凤翔军也不过如此尔。”爱松古见自家主子非常生气,于是就站了出来安慰他。
“爱松古大人,看您这话说的,若是如平西伯所说,汝州城内有将近十万的凤翔军精兵作为防守,咱们这些人是攻不下汝州城的,跟汉不汉将有何关系?”
耿仲明自然不满爱松古把他们这些汉将贬低,于是就站出来替吴三桂等人说了句公道话。
他也是刚抵达汝州,此前他都是在德安府防备黄州府的郝永忠、牛万才、贺兰等将,当他收到了阿济格的调令之后,发现湖广周遭除了他的军队之外,已经没有多少自己人了,所以害怕被围在德安府的耿仲明立刻撤到了阿济格的身边。
“耿大人,你这是可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呵呵,更何况据我所知,军中这两天有一些谣言,是关于平西伯的,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诚信问题。”爱松古作为阿济格麾下的爱将自然不满意耿仲明有胆量与他针锋相对。
“哦?什么谣言说来听听。”不理会脸色发白的吴三桂,阿济格好奇的问道。
“呵呵,前些天平西伯在汝州城下激战之时,军中有不少将士都听见了敌军大将的话,他说此前伏击战是张鼎故意放走平西伯的,就是因为其内心还忠于前朝。呵呵呵,只不过本将自然是不相信这种谣言的,但平西伯听到谣言之后不仅没有主动上报王爷您,还派人在军中斩断消息的传播,您说这是不是有些怪?”
爱松古直接就将吴三桂抬了出来,吓得他赶忙跪在地上求情:“王爷不可听小人栽赃陷害,末将、末将对大清忠心耿耿怎么会对明朝有别的想法呢?”
“平西伯你别急,本王这不是没有信谣言嘛。只不过本王也有些好奇,毕竟我听摄政王说过,尔曾在李自成手中得到了前朝的三个皇子,其中更有崇祯的太子朱慈烺。可是平西伯你却私自将此三人藏起来。嘶,好像有那么一丝奇货可居的味道。只不过后来此事被摄政王得知,你才不情不愿的交了出来,你说说这种事你都干过,怎么让本王放心?”
阿济格皮笑肉不笑的对吴三桂说道。
其实他一直都对这个桀骜不顺的平西伯有些不满,此人自持有开关之功,总是对他指手画脚,好似他才是主帅一般,不似其他汉臣,投降大清之后一个个乖的跟狗一样。
这些矛盾再加上久战不利,阿济格越来越控制不住心中的火焰,将大家看破不说破的事儿摆到明面上来说。
其实此事就连多尔衮都已经放过去不准备与吴三桂为难,却没想到阿济格竟然以此事攻讦吴三桂。
“你---”耿继茂本来见爱松古辱他父亲,他皱着眉头指着爱松古就要还回去。
可是却被耿仲明挡了下来:“继茂,不可无理,此事与咱们无关,看着就好。”
耿仲明奸诈如狐狸,他本来以为吴三桂只是作战不力,所以才想要出言保一保他,结个善缘,却没想到是英亲王厌恶他与他为难,于是耿仲明立马紧闭嘴唇,不敢再掺和进去,只是静静的与耿继茂看热闹。
“王爷,末将真的是被张贼这竖子小儿冤枉的,他明面上打不过我大清,就会玩阴的,搞离间计挑拨我等。”
吴三桂跪在地上攥着拳头,不敢对阿济格发火却借着怒骂张鼎的时机宣泄了一番怒气。
“禀报王爷、诸位大人,汝州城内来了一名官员,他自称是张鼎麾下的学士,名叫吴心远,是前来为张贼传话的。”
就在账内气氛闹到最僵的时候,凤翔军的使节却给了阿济格一个台阶下,他本来就是想压一压吴三桂的气焰。谁料道自己脑门一热,没管住嘴将一些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导致他处理吴三桂不行、不处理也不行。
“平西伯,本王不是怪你,只是希望汝今后能小心一点,不要再犯这些低级的错误了,好了,你快点起来吧,别叫张贼的人看笑话。”
阿济格摇了摇头将吴三桂亲自扶起来。
随即与帐中诸将摆出一副凶恶的面孔准备吓一吓刚走进大帐的吴心远。
吴三桂站在中间立马就看到了一名长相英俊的年轻士子轻轻迈进了账内。
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给人的感觉十分良好,其一身儒生的礼衣显得他气度非凡,面对账内这些手握重兵、满手都是鲜血的屠夫都毫无惧色。
不理会周围这些凶神恶煞的汉将,吴心远直接走到中间,对着主位的阿济格行了一记儒生礼并说道:“英亲王,在下乃是大顺朝岐国公麾下学士,此次前来是特意恭喜您的。”
本来不准备给吴心远好脸色的阿济格心中有些奇怪,遂问道:“哦?何喜之有?你这小儿是不是在戏耍诓骗本王,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
“呵呵呵,大王招降了九江三十多万精兵,扫平江南指日可待,这不是喜事儿吗?”吴心远借此话,化解了帐中的煞气与敌意。
“哈哈哈,没想到尔的消息还挺灵的嘛?说说吧,来我军营是张家小儿准备投降我大清吗?”好似突然找到了乐趣,阿济格靠在椅背上,玩味的看着吴心远。
“大王说笑了,以如今的战局,就算在下对您说我凤翔军要投降大清,您自己信不信?”吴心远站在如狼似虎的建奴将领之间显得十分自若,他没有回答阿济格的话,反而用反问之句轻轻地怼了回去。
“那么你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是将尔这白屁股送给我等?哈哈哈,我可对男人没兴趣,你应该将自己献给尚大人。”爱松古见这吴心远装模作样,于是就出言讽刺。
“大王,在下是劝您做一件对您非常有益的事儿,若是您觉得这些口舌之利能让您改变现状,那在下就只能返回汝州了。”吴心远自然不理会爱松古的嘲笑,而是郑重的对着阿济格说道。
“哼,张家畜生派来的东西,在这里狺狺狂吠,甚是嚣张,你不要觉得本王好骗。”阿济格最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读书人了,于是再次的怒骂了张鼎一句。
“英亲王,汝作为清廷摄政王的长兄,在外代表了清廷的颜面,你难道就这么糟蹋你们朝廷的?自我进入营帐之后,对你可谓是百般尊敬,没有丝毫侮辱。可汝是怎么做的?张口闭口都是对我家国公的侮辱,难道贵军正面打不过我凤翔军就只能在背后靠着说人坏话过过嘴瘾了?呵呵,这可不是满洲第一猛将的风采,而是街边说闲话的老婆子。”吴心远听阿济格三番五次辱骂自己效命的岐国公鼎,终于暴怒而起还了回去。
虽然他很清楚作为使节,当以大事为重,可是以大局为重不是说毫无立场、百般容忍,这可不是为使之道,而是给人家当儿子的,更何况凤翔军又不是完全弱势的一方,吴心远才不会惯阿济格的毛病。
“你、你、你这黄口小儿,竟敢辱骂本王,本王要斩了你。”阿济格听见此话之后气的腾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吴心远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