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家全走到船头站在两名战士身后轻轻地:“不要回头,请坚决执行命令,如果我出现意外,这次行动取消,你们立即撤离,要是你们的身份也已经暴『露』,宁可牺牲八个人的生命,也要保证有一个人脱离险境,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新化,通知所有人转移,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两名战士头也不回地应道,其实两人的心都在担忧邹家全的安危,他肯定已经向船老大挑明了一切,现在在等待他师父的回应。
邹家全轻松地:“不过,不要太担心,我相信我师父不是一个出卖朋友的人,我这是有备无患。好了,我去陪师父了。”
他转过身,瞧见远处天边的落日,惊奇地不顾船在晃动,跑到师父跟前,激动地大声欢叫道:“师父,你看,你后面的太阳,红红的,圆圆的,彩霞满天,好美啊。”
伍师父回头看了下落日余辉,瞧着跟前与刚才的果敢判若两人、此刻充满天真和活力的青年,心中说不出是喜爱而是敬佩,关心地:“家全,以后在船上不要跑,要注意安全。”
邹家全笑接过舵柄道:“没事。师父,我来吧。”
伍师父解开腰上一条用羊皮做的宽腰带说:“家全,这是你师母怕我在船上犯风湿病,专门为我做的羊皮腰带,你系着吧,免得被官兵看到。”他接过舵柄,把腰带交给徒弟。
“谢谢师父!”邹家全系上腰带,又从师父手中接过舵柄。
伍师父亲切地:“家全,你成家没有?”
邹家全调皮地:“师父,你不是要给我做媒吧。”
“看来你还没成家,要是师父真的给你做媒,你愿不愿意?”
“嗯,那要看这个女孩子漂不漂亮,我喜不喜欢。”
“要是女孩子又漂亮,你又喜欢,是不是就能成?”
“也不一定,最关键是要看她舍不舍得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孩子要是嫁给了你,难道要舍得把你让你别人。”
“不是这个意思。师父,你看到了我身上的伤疤,相信你这几十年来走南闯北,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的生命不属于自己,不属于某一个人,包括我的妻子。”
“瞎说,你自己的命不属于你自己,那属于谁?”
“人民!我的命属于全中国劳动人民。”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为了劳动人民的利益,为了穷苦的老百姓,我随时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
伍师父的心震憾了,这是一个有着远大理想,而又不惜献出自己生命的人,他的人格大伟大了,真的就象十年前的红军,怪不得『共产』党人杀不尽。
在长沙、汉口和新化,自己多次看到和听到国民党和日本鬼子枪毙『共产』党的事,不论男女老少都是高呼着口号英勇就义。
他是一条真正的汉子,虽然有着调皮和嬉戏的『性』格,但骨子里透『露』出的却是机智和勇敢,这正是他的可爱之处,这样的人我应该帮他,不然我这一辈子就白活了,所谓的义气也就白讲了。
伍师傅便真诚地:“家全,你要我帮你吗?”
邹家全机敏地:“帮我什么?做媒?还是其它?”
“先说做媒吧。你家住在哪里?”
“新化。”
“我知道是新化,具体在那个地方?”
“保密。”
“家里有什么人总可以说吧?”
“孤儿。十岁时爹在锡矿山被矿石打伤,回家后死了,妈妈疯了,也去世了。姑妈领养了我,十二岁时硬要哥哥带我上矿山,当了一年小砂丁,也差点死了,后来跟着哥哥枪林弹雨中走过了十年。”
“你的命真苦。”
“不,现在我不苦,十年前我早就有了一个新家,一个好大好大的家。”
“十年前,有一支队伍攻占了新化县城,后来有好多的人跟着这支队伍走了,你是其中之一吧。”
“师父都知道了,就不需我再回答。”
“为什么又回来了?”
“拉起队伍,为真理而战。”
“你都告诉了我,难道不怕吗?”
“怕谁?怕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父亲要害孩儿,我也认了。”
“我到真想做你的父亲,你愿意吗?”
“不会吧,呵呵,除非您有个女儿?”
“你小子,很聪明,也很狡猾。我女儿今年一十八,只是达没达到你所说的漂亮,我不敢保证,但在父亲的眼里,她绝对长得很漂亮,你要是同意,我一定会让她嫁给你。”
“不会吧,师父,我不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她可能不愿意,我也可能不同意,您不会借这个机会威『逼』我吧,强抢儿子或者姑爷,这是不道德的,我可不受您的威胁利诱。我看这几天您只能当我的师父,要想当我爹得等我看到您女儿再说,而且您必须帮我做好一件事,不然我就不去您家,我这样英俊的小伙子可是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哟。”
“你这才是威胁利诱,难道我女儿非嫁给你不成。”
“就算是威胁吧,谁让您先看上我。”
“好吧,我答应你,让我做什么?”
“师父,首先得说好,就是帮我做了事,您女儿嫁不嫁给我得她说了算,你不能『逼』她。我娶不娶她得我自己说了算,因为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够吃苦,并且怕不怕死,她做不到这两点,我就不能娶她。就是双方愿意,我还得家里同意,并且不能明媒正娶,为了您一家人的安全,她只能悄悄地跟我走,您可能连女儿嫁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您可得好好想清楚。”
“行了,就凭你这些话,证明你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我认啦,就是你不娶我女儿,我也得帮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好!就一条,你必须服从我的指挥,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没说,你不能问。”
“行!一言为定,你要是让我去死,看来我也只能答应啦。”
“师父,我没这么坏吧,您家在哪里我都不知道,瞧着您英俊的模样,年轻时肯定是同我一样长得非常的帅,我媳『妇』绝对是个可爱的好姑娘,您还得带我回去娶她呢。”
“臭小子,看来你是吃定我这个师父了。”
“不是这样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自愿的。师父,真正吃亏的是我,要是我真的成了您家的姑爷,您就白得到了一个儿子,我十多年没叫过爹了,现在我就悄悄地叫您一声,练习练习,让您占点便宜,行吗?”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叫吧,我听着呢。”
“嗯,这还真不好叫,怪难为情的,师父、爹。”邹家全加快语气羞笑着叫了一声。
“哎!好徒弟,好儿子。”
“哈哈!”
师徒俩开怀大笑,两个『性』情中人就这样成了忘年交,船首的两名战士听到这欢乐的笑声,回头看了一眼,知道危险已经解除,笑着松了口气。
在岸上背纤的战士们回头瞧着这对快活的师徒,知道大功告成,纤夫号子喊唱得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