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瑾宴是被渴醒的。
他把胳膊放在额头上缓了一会儿,坐起身来,看了眼身上的被子,茫然的揉了揉发沉的脑袋,自己怎么回的二楼房间?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走下楼,喝了一大瓢水,才慢悠悠的打开店门,看了眼地上的酒摊子,上前收拾起来,“看来石大哥一大早就出去找活儿去了?”
不一会儿,瑾薇和瑾蔓带着糖来到店里,姐弟三人开始忙了起来,不一会儿一股香喷喷的饼干味飘洒开来。
路过的行人,寻味走进了店里。
三人一直到忙到月上中天,瑾宴出去买了点烧饼和酱肉,又买了一壶酒。
姐姐们吃完饭,瑾宴就让她们去二楼休息去了,他留下来等着给石前守开门。
一直等到报更声响起,石前守也没有回来,瑾宴猜他可能今晚不回来了,想来也是,他一个成年人总会有成年人的需求。
瑾宴贼嘻嘻一笑,已经打算好明天调侃他一顿。
第二日,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瑾宴一直等到很晚,石前守依然没有回来。瑾宴心中有点不安。
第三日,店里已经不像前几日那样忙了,为了来往方便,瑾宴买了一头小毛驴和板车。
瑾蔓很高兴,立马套上驴车带着瑾薇回了村。
晚上瑾宴又等到很晚,石前守仍然未归。
瑾宴心里惴惴不安,他打开后院的库房,里面静静地摆着一张床,地上放着石前守的工具袋。
瑾宴顿感不妙,天一亮,他急忙来县衙报了案,官差让他回去等着,有了石前守的消息自会通知他。
他知道他们在推脱自己,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回到店里。
这日江二送来了请帖,他打开请柬磕磕绊绊的看完,三日后就是江峰的婚礼,自己送点什么呢?
当日开业,人家可是送了他一座大金蟾,虽然是鎏金的也值不少钱呢?
他绞尽脑汁的想了一晚上,决定送江峰一对金戒指,在里面刻上二人的名字。
江峰的婚礼盛大而奢华,双喜镇有头有脸的人几乎来了一半,瑾宴竟然在婚宴上喝到了葡萄酒。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年底,石前守依然没有消息。除了瑾宴时不时上衙门去问一句。
“福缘斋”的生意异常火爆,一度隐隐压过镇上其他的糕点铺。就连传承了四代的“祥云斋”都被压了下去。
过了年,村里开始传瑾宴在镇上开了家店铺。
村里瞬间沸腾了,有几个人眼红的厉害,偷偷的从赵家村买回来甜菜,试着做糖。可无论怎么试都不行。
现在瑾宴雇了两个妇人,做一些不太重要的活儿。一个是朱三婆娘,一个是春儿娘。
媒婆也开始频繁往瑾宴家跑。蔡二娘现在嘴角天天挂着笑意,开始给瑾薇挑选人家。
经过再三的比较,选了前梁村一户姓刘的人家,这户人家家庭殷实,有良田百亩,不少佃户都靠着他们家为生,刘地主生有三子一女,这次是给小儿子说亲,虽说比瑾薇小了一岁,但也不算什么事,至于人,蔡二娘也远远的看过,长的眉清目秀。蔡二娘非常满意,逢人就夸。
二月二龙抬头一过,两家一商量就把日子定了下来,六月初六。
瑾宴也问过瑾薇,有什么想法可以说,瑾薇只是淡淡的说,没想法,娘开心就好。瑾宴对她的回答也是无语的很,仔细观察了几天。见她神色如常,并不反感。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自己再不愿意,姐姐要是愿意他也只能依她。
日子一天天的过,瑾宴现在几乎吃住都在店里,没事很少回家。
前天,刚把八亩地的甜菜种完,就马不停蹄赶着驴车回到了店里。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这个月瑾宴连一次家也没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不想面对瑾薇的婚事。
蔡二娘抬头瞅了眼黑底金字的牌匾,虽然她不认字,还是看了许久。
她抬脚走进大堂,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她还是里里外外打量了好久。
瑾宴站在柜台里,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蔡二娘越瞅越觉得自己的儿子俊,除了天上的仙女,谁都配不上他似的。
瑾宴一抬头看见蔡二娘咧着嘴冲着自己傻笑。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出了柜台。
“还不快进来?自己来的?草儿没跟着一块儿来。”瑾宴往蔡二娘身后看去。
“带她来干什么,她嘴那么馋,回头来了吃光店里的糖,你还怎么开店?”蔡二娘不满的撇了撇嘴。
瑾宴笑了笑:“就草儿那么个小肚子能吃多少?没事下回带她来吧,咱家开着店还能怕自家人吃?”
“你就惯着她吧!”蔡二娘横了他一眼:“瑾蔓呢?她不是昨天过来了吗?”
“她去送货了,”
“四儿,这几天生意好吗?”
突然,一群膀大腰圆的人,“呼啦”一下子闯了进来。
络腮胡子的领头扫了蔡二娘一眼,厉声道:“无关人员速速离去,谁是瑾宴?”
瑾宴眉头一皱:“ 我是,不知这位爷有何贵干?”
络腮胡子上下打量着瑾宴:“你就是瑾宴?”说完一招手。
一群人瞬间冲了上来,冲着瑾宴就是拳打脚踢,瑾宴慌忙抱住了头。
蔡二娘一下子就冲进了人群中,死死的抱住了瑾宴:“别打我儿子,你们要打就打我吧!”
络腮胡子蔑视的了了一眼:“当爷是什么人?给我狠狠打,主家说了生死不论。”
瑾宴的心一瞬间如坠冰窟急忙大喊:“不要管我,快跑,快跑呀!”
蔡二娘紧紧的抱着他: “不怕——四儿,有娘在……有娘在……”
“噗噗噗……”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蔡二娘满脸鲜血仍然紧紧的抱着瑾宴。一滴滴的血,顺着脸颊流到了瑾宴的眼睛里。
他崩溃又痛苦的大喊: “你是不是傻——我不是你儿子——你儿子早死了,你快跑——快跑呀——我求求你了——你快跑——快跑呀!”血和眼泪糊了他一脸,他像个疯子似的大叫着,“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我娘了——不要打我娘——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蔡二娘的身子软了下来,双手依然紧紧的抱着他。
一只脚从缝隙里伸进去,照着他的头踢去,他晃了晃一头栽了下去。
突然,一个喽啰跑了进来:“老大,官差往这边来了!”
络腮胡子看了眼地上的瑾宴:“哼,算你小子运气好,兄弟们撤。”
一伙人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瑾蔓哼着从瑾宴那听来的不知名的歌,提着个食盒走进了店铺。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路过的路人心也跟着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