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碰撞大理石板面的声音实在过于沉闷，叫人牙酸。
于音时呆愣在原地，被温妤同伴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当即出声否认：“我没推她。”
“赶紧去看看鱼鱼啊！”
于音时往后退了几步，摇头，“我怕黑。”
同伴瞪了一眼她，打开了手机电筒往下一楼摸索过去。
她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程简的电话。
“程简，你在哪里。”
“图书馆三楼大堂。”程简察觉到了于音时的不对劲，口吻担心：“出什么事了，你人现在在哪里。”
“温妤、温妤摔下楼了，她摔下楼了。”
程简柔声安抚道：“嗯，我知道了，不怕，音音，告诉我，你现在具体位置在哪里。”
“是不是在楼道？”
“在，在楼道，靠近洗手间，安全通道。”
程简迅速找了过去，把浑身颤抖的小姑娘搂进怀里。
“不怕，音音，冷静一点。”
男人的声音天生有股魔力似的，能安抚于音时的不安，驱赶走所有恐惧。
“在楼下，温妤，摔到下面了。”于音时紧紧揪住他的西服衣领，拽住一片狰狞的抓痕，“她掉下去了，会不会死掉。”
“没关系的，音音，我都知道了，不怕啊，不怕，先冷静下来。”
程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哄她，叫她不怕。
等于音时冷静下来后，他才不疾不徐地提到正事，
“人，是不是你推的。”程简问她。
不是怀疑她，而是一句很稀疏平常的询问。
只是为了知道答案。
于音时怔住，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重新浮现出温妤摔下楼的场面。
骨头撞击大理石的沉闷声，疼痛的哼喘声交织着盘旋在她脑海里。
她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抬眸望向程简那双如古井无波的眼。
于音时好像是读懂了什么，一种很纯粹的情绪，能为了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情绪。
“没有。”她回答。
如果她的答案是肯定项，于音时丝毫不怀疑，程简会直接让温妤死无对证。
最后用一场“意外”收尾，将她从“过失杀人”的罪名里摘出来，她不会受到任何有关温妤之死的影响。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能为了她做到草菅人命的地步。
程简是最正常的，也是最不正常的。
“程简，我没有推她，她自己不小心踩空台阶的。”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程简似乎是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慰小孩般，“那这件事和音音没有任何关系，睡一觉就忘了啊。”
“嗯。”于音时乖乖点头，忽地，她握住程简的大手和他十指相扣，“我一个人睡不着，程简哥哥，你陪我。”
听她称呼改过来了，程简悬着的心也跟着放回去，宠溺应道：“好，都听大小姐的。”
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去关心过摔下楼的温妤，哄着于音时离开图书馆之后，才给程澈发了消息，叫他去处理一下后续的事。
-
程澈刚从公司出来，因为那个恋爱脑的岑寂把自己作进了医院后，他一个人要干两个人的活儿。
如果另一个舔狗要去给他家猫猫准备猫粮的话，他还要干三个人的活。
本来上班怨气就已经很大了，结果刚结束这该死的工作，就收到了自家老哥的使唤短信。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使唤的，却叫他连轴转。
尤其是一想到是去替他“未来嫂子”善后的，心里这股操蛋的感觉更甚。
扫了眼短信内容后，他迅速更改了目的地，去了趟华颂，得知人已经送上救护车了之后，又跟着救护车一路开到医院。
这日子真他妈操了。
好脾气如程澈，这会儿也烦躁得想骂人。
他得在医院守着人醒过来，他妈程简在哪个地方哄着于音时。
怎么这活儿就不能换换啊！
程澈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撑着两腿，躬身。
没有露出什么暴躁的情绪是他留给生活的最后一丝体面。
愈想愈烦躁时，手机震动了两下。
程澈想，如果是程简的消息，那他绝对要把手机摔出去，打响反抗的第一枪。
然后冲到程简的私人住处，告诉他自己的决意，
他要抢他老婆！
然而，程澈拿出手机一看，是大小姐的消息。
“……”
——
感觉程澈才最恐怖，在一群不正常人里保持情绪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