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是尸体呢?’
‘就算新娘子是尸体,傻娃爹又不是道士,他怎么会什么借尸还魂的法术?’
‘再说这一切和傻娃上一个媳妇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
村民们的狐疑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大有众口铄金之势,让姥姥根本不知道应该回答哪一个。这时候还是那个年龄偏大的老头站出来,冲议论纷纷的人群喊了起来:‘安静点!你们这么多问题让老嫂子怎么回答呢?我看还是让老嫂子自己继续给我们往下讲吧。’说完瞅着姥姥点了点头,等着姥姥开口说出上面结论的理由。
姥姥用感激的眼神望了老头一眼,接着向村民讲述起来:‘我想说的是,其实在傻娃结婚的那天新娘子就已经死了,和傻娃拜堂成亲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我听说婚礼那天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难道你们都没有印象了吗?’说着扫视了村民们一圈。
村民们默不作声,不知道是因为听了老头的话,静静听姥姥讲述经过,还是在回忆傻娃婚礼那天的各种不合理见闻。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姥姥低头望向我:‘小飞啊,你那天也去看结婚现场了,给去过的人提醒提醒,也给没有去过的人说一说,婚礼那天所发生的怪异场景。’
我听后点点头,大声地朝周围的村民讲起来:‘那天新娘子是被一个送亲的老太婆从车里扶出来的,走路的样子很奇怪,就像膝盖不能打弯一样,僵直着双腿向前挪动。
还有就是拜堂的时候新娘子犹如木头疙瘩般,死活不动,是老太婆在她的腰上点了几下,点完之后她的身体瞬间变软,浑身无力,是被老太婆抱着身子摁着头拜的堂。当时有人将新娘子的红盖头掀了开,在刺目阳光照耀下的新娘子很漂亮,但是脸却很白,白得毫无血色,就像一张纸。
再有就是跨火盆的时候,她好像十分害怕,就是不迈步子,是被老太婆和傻娃架过去的,过去之后呼呼燃烧的炭火,竟然出奇得瞬间熄灭。
最后就是晚上闹新房的时候,突然停电了,那些不着调的小青年趁机占新娘子的便宜,但是她并没有出一点声,关键是后来傻娃爹点着蜡烛的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珠子变成了绿色的,不过马上又变了回来,时间很短,大概就一秒吧;有一点我还要补充一下,就是我们四个小伙伴曾经两次进过新房的卧室,见到新娘子在床上睡觉,奇怪的是,大热天的,她竟然用被子将自个捂得严严实实,似乎身上很冷的样子reads;。()大致就这些吧。’说完我抬眼望了下姥姥。
姥姥欣慰地笑笑,摸了下我的头对那些村民大声道:‘我想你们中一定有很多人去过现场,想问问你们,除了后面两条是小飞和他小伙伴们见到的,其他的有没有说错?’
‘没有说错。’
‘是这样的’
……
人群里那些看见过拜堂的人打破沉默,陆续回答姥姥,对我的描述点头称是。
听后姥姥微笑地点点头:‘谢谢乡亲们能实话实说,现在我就给你们讲讲我的猜测,首先就是,如果新娘子是正常的一个人,走路会僵立着吗?僵直着身子向前行走的只能是僵尸,当然了,也可能是被控制的尸体。
其次就是拜堂的时候,那个送亲的老太婆为什么要点她的腰部,我想一定是一种术法控制着女孩子的身体,让她瞬间瘫软,半扶半摁才拜堂成功。
再次就是你们之所以感觉新娘子的脸那么白,是因为擦了厚厚的脂粉,为什么要擦,我想一定是怕人看出已经蜡黄或者长满尸斑的脸吧。活人身上都有温度,只有死人才会变得冰冷,所以才要盖上被子。还有一个就是人死了之后眼睛就会呆滞浑浊,在冷光的照耀下,有时会显示出她临死前映在上面的景色,新娘子死前看到的一定是绿色的东西,所以小飞才会看到她有绿色的眼珠子。
说到这里我很想问问傻娃爹了,能不能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说句实话,新娘子到底是通过媒人介绍过来的姑娘,还是花钱买来的刚死的女子?’说完姥姥转向呆立在傻娃媳妇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他。村民们也转过头,着急好奇地等待着傻娃爹的回复。
傻娃爹抬眼望了下村民,忙将头低下,眼睛瞟向一旁,似乎有些害怕大家审视的目光。
这时候年龄偏大的老头慢慢走过去,在傻娃爹面前停住:‘你倒是说话啊,新媳妇是不是买来的?’
傻娃媳妇这时候突然义正言辞地回应起来:‘是!但我是自愿的,家里太穷了,还有三个弟弟,其中两个还被计划生育的人罚了好几万,弟弟们要吃饭上学,我实在不愿意看到父母和他们遭罪,收了三万块钱的彩礼钱嫁过来的,答应以后一直照顾傻娃,不再回娘家,但是我是活人并不是什么死人!由于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腿都麻了,所以拜堂时才会出现意外。
至于说火盆的事情嘛,我想说那纯粹是个巧合,另外我从小体质偏寒,所以比较怕冷,至于刚才说我有绿色的眼珠子,我觉得是那天晚上卧室里贴了很多红色绿色的贴花,眼中反射的绿光罢了,你们看看我的眼珠子是绿的吗?’说的话咋听上去头头是道,没有任何破绽,似乎是姥姥在诬陷她。
村民们望着傻娃媳妇俊美的脸庞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果然被她的说辞弄糊涂起来,又开始狐疑地瞅向姥姥,期待着姥姥能有更有力的证据说服他们。
姥姥这时候得意一笑:‘死人就是死人,不管你怎么掩饰有些东西还是抹不去的,譬如说身上的尸斑,有本事你就让大伙看看你的耳朵后面!’
不料傻娃媳妇竟然爽口答应:‘我又不是死人,身上那里来的尸斑呢?乡亲们若是不相信,就亲自过来瞧瞧,看看谁是在骗人!’
这话让姥姥和白脸小青年十分惊诧,瞪大眼珠望着傻娃媳妇,似乎觉得她在下一场赌注。那边距离傻娃媳妇最近的就是年龄偏大的老头了,他率先将头伸到傻娃媳妇脖颈旁,朝她的耳后根仔细瞧去,这动作要是乍一看还以为是在亲密呢。
年龄偏大的老头细细地端详了好一会,才将头缩回来,然后对村民叫道:‘很干净,什么也没有,更别说尸斑了,你们谁要是不相信就亲自过来看看。’说完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瞟了姥姥一眼,似乎是很失望。
村里一些年轻小伙子,争抢着朝傻娃媳妇跑去,轮流着将脸凑过去盯着她的耳根看,有些调皮大胆的还吹口气,挑逗骚扰下她,不过傻娃媳妇始终面容平静,表现得十分克制。我心里对那些不着调的青年人一阵咒骂,甚至希望傻娃媳妇突然露出尖牙,咬他们一口。
所有人看完之后,都回头望下姥姥,眼神中充满否定和鄙视,似乎觉得姥姥是欺骗他们的凶手,真的要和白脸小青年一起残害傻娃的遗孀还有老爹。
等到有兴趣的人全都看完傻娃媳妇的耳根,那位年龄偏大的老头走到我们这边,眉毛挑成了八字形,失望地问道:‘根本没有尸斑,老嫂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姥姥把头转向傻娃爹,语气十分真诚:‘大侄子,我知道你本性憨厚,很多事情都是一时糊涂做出来的,但是人不能总是糊涂啊,现在你必须说实话了,如果还想隐瞒的话,就是在害人了,虽然你把傻娃上一个媳妇的鬼魂召到了现在这个女人尸体上,并且每晚再把鬼魂移到乱坟岗里的本体上,并让她一点点地寻找自己曾经用过的东西,唤回原来的记忆和性格reads;。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人死不能复生,她上吊死的时候,心里积压了大量的怨气,魂魄早已改变,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残缺不全,就算能恢复一些记忆,但永远也不会变成原来的那个人了,而且怨恨已经成了她的本性。我不是吓唬你,她和那个鬼胎将来会害死整个村子的人,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你现在主动坦白,大家应该还能原谅你的,你也不要害怕,我这位朋友能保护得了你。’
傻娃爹眼中带泪地望着姥姥,说了句:‘老婶子你就不要残害我儿媳妇了,她没了丈夫已经够可怜的了,你现在收手我会向乡亲们求情的,看在几十年的相邻份上,只要你和这个妖道断绝来往,我想大家不会赶你走的。’
姥姥听了这句话,气的差点吐血,不停地咳嗽起来,我和白脸小青年忙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她咳嗽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这时傻娃爹一脸自责和愧疚地对姥姥道:‘老婶子,你别激动了,身子骨要紧……’
‘住口!你这坏蛋!做了坏事还不承认,反过来诬陷我姥姥,真是狗的!我你闺女!马勒戈壁的……’我破口大骂起来,将以前听到的街面上泼妇骂人的脏话,对着傻娃爹全吐出来。
姥姥忙一把捂住我的嘴巴,脸色一寒训斥起来:‘哪里学的这些脏话,不准骂人!’
我还没有骂够,挣扎着掰开姥姥的手,瞥到傻娃媳妇,突然想到傻娃爹没有闺女,于是改口骂道:‘你儿媳——’
‘啪——,啪——’
刚骂了一句,姥姥就对我甩了两个嘴巴子,厉声地斥责道:‘不准骂人听到了没有,再骂就打烂你的嘴!骂人是男子汉最没出息的表现!’
见姥姥真得生气了,我忙住了口,不在撒泼,不过眼睛始终恶狠狠地瞪着傻娃爹这个老混蛋reads;。
‘老嫂子,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种人,不过我想你一定是被这白脸妖道蛊惑的,只要你和他断绝往来,并和我们一起将他抓起来,我们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让你继续住在村子里,就像当年你刚搬来的时候一样,热忱相待。’年龄偏大的那个老头对姥姥劝起来。
姥姥深吸口气,坚定地对围在四周的村民苦笑道:‘该说的我也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我已经移居咱们村子三十年了,和大伙亲如家人,所以今天才会撕破脸皮冒犯,当然这样要是能换回大家的安全,我认为也值了,我这位朋友,也是我兄弟,我更不会与他断绝的。’
姥姥尽量说的很平淡,但是听了还是有一种悲凉的感觉,周围的村民,没有上前,而是低头焦虑起来,估计也是不忍心,不愿意对姥姥动手,毕竟我懂事起就发现他们很敬重并照顾姥姥。
压抑的气氛僵持了有好几分钟,最后年龄偏大的老头一咬牙挥手道:‘将老嫂子和这个白脸妖道绑起来!’
后面的那些村民走上前来,刚要动手,就听到院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喊叫:‘村长叔慢着!我们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
所有人都扭头向门口瞅去,就看到一个人匆匆地跑了进来,是小萍的爸,后面还跟着一队熟悉的人——小萍、安子、二棍还有他们的父母,全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望见他们我很吃惊,尤其是没想到小萍和安子还有二棍会来。
小萍忙跑到我面前,对我关切地问道:‘阿飞你没事吧?傻娃的媳妇还有他爹有没有伤到你啊?’
‘有姥姥还有白脸……白脸张爷爷在,我怎么可能有事呢?’说完我瞟了眼旁边的白脸小青年,发现他对我的尊称竟然没有丝毫反应,眼神一直紧盯着傻娃媳妇,顿时有些失落,又对小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回去后觉得不能全让你和奶奶冒险,所以把事情都告诉爸妈,他们听后找到彼此的父母商议了下马上就赶来了。’
我心说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毕竟现在我们三个处于被彻底孤立的局面。‘村长叔,孩子们都已经告诉我们了,傻娃爹绝对有问题,你看!’说着将一个东西递给那年龄偏大的老头。老头捏着那东西举到光亮处仔细端详起来,村民们的目光也被吸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