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寂。
这声音——
越泽唇角微微勾起,回头看去。
少女穿着一身俏生生的旗袍的站在门口,领子上那白色的貂毛衬托着她那张精致又稚嫩的脸颊,虽然没有那种成熟女人的珠圆玉润,但却也不少小家玲珑的冰清玉洁。
柔缓的灯光落下,照在她的身上,那身白色的旗袍竟然还荡漾出一种琉璃的白光,蕴的剔透,翘的可人。
“这个小姑娘是?”
“我未婚妻。”吴昀问的是越家老太太,可没等她回答,越泽已经先一步说了易珩的身份。而他迈开步伐,那双深邃幽沉的眼睛映着灯光,光影深深浅浅的变幻着,流转之间,眸子也缱绻起来,褪去了原本那种清冷淡漠气息。
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易珩那精致的彩妆,在她的眼角处勾了出一条俏皮的扫尾,特别是在她眯起眼角笑的时候,那狭长弯起的线条就更加清晰。
“在外面等了很久?”
“是挺长时间的。”
“抱歉。”越泽抬头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拍了拍,“跟我一起?”
易珩扫了一眼周围汇聚的目光,问道:“可以吗?”
“咣当”一声,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冒冒失失的从黄金大门冲了进来。
一看到房间里的人,立刻又是惊慌失措的退到了门口,“对不起,各位贵客,有人闯了进来,我们是进来抓人的。”
“一群废物,让你们站在门口不是摆设,没用的东西。”
站在一侧吧台旁的女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的V领低胸礼服,裹着那丰满到超S的曲线身姿,一张烈焰红唇起阖之间,有着咄咄逼人的强势。
这是一个典型的冰山冷艳女王啊。
只不过她站的地方距离房间的中心偏远,显然并不是黄金门中最核心的成员。
或者说,她应该是一个能够进入黄金门的“高级路人甲”。
“对不起。”
几个保镖恭敬的站在原地,那表情真是不敢怒也不敢多言。
“刚刚跑进来的这位小姐,就算你跟越家有婚约,但这个地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这点规矩难道越家都没有教你吗?就算要任性而为,也要有个度。”
“她不需要有你说的那个度,这道门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怎么说都轮不到你管?”
越泽对易珩伸出手,轻声对她说:“在外面吃东西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我们恐怕还要在这里再多待一会儿。”
“越大少爷,为人做事不要太任性,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要想你侬我侬,还是找个雅致一点的地方好。要不然,你们只会给越家添麻烦。”
“麻烦?”
易珩顿时呆萌的笑了出来,朝着那个女人虚心的问道:“漂亮姐姐,那你能告诉我,你所说的麻烦指的又是什么?难不成你还有胆量凭借一己之力毁了越家?又或者,你觉得这里的各位长辈都是小肚鸡肠,会因为我一个小丫头的小小冒失行为,就对越家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漂亮姐姐,你的心胸狭隘是可以的,但可不要诋毁了各位海纳百川的大佬们,毕竟都是各个领域的翘楚人物,要是都你这沉不住气的性格,那能干成什么事啊?哎,其实这种事也不能怪你说话做事考虑不周全。毕竟老天是公平的,让你长了一对大胸,再让你长脑子,那不是太为难你了吗?”
少女洋洋洒洒的说了这么一段话,但在越泽总结下来,只有啼笑皆非的四个字:胸大无脑。
“……臭丫头,你敢说我没脑子?”
反应了片刻,那女人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俗气的恼怒神情。
果然高冷不是谁都能装出来,这么一破功,就连之前那三分冷傲的惊艳都没了。
到头来也是俗物一个。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果然脑子是不够用,这是事实。”
“你找死。臭丫头,现在外面谁不知道,越泽那个所谓未婚妻就是一个笑柄,不仅被退了两次的婚,而且还是个没有背景的乡下野丫头,仗着你们家里那点神秘感在育泽念书,可依旧改变不了你那下贱的出身,你根本不够资格,进入这个上流圈子。”
“啪”的一个火辣辣的耳光甩了过去,打得那女人头一偏,整个人差点栽倒。
越泽眼底瞬间凝起一抹沉郁,垂眸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的说:“你再敢说她一句,无论你是谁家的人,今晚都别想活着走出这扇门。”
那女人捂着自己的右脸,目光狰狞的朝越泽瞪了回去,“你这个小孽障,你真以为我谭璇怕你?你和你那个不要脸的母亲一样,卑劣又下贱,仗着有越家做靠山,你就能一步登天了?做梦吧,其实你的身体里,流着的就是那对肮脏的狗男女的血。”
“啪”的又是一巴掌,这次巴掌要更响,也要更火辣。
叫谭璇的那个女人直接被这一巴掌打飞了出去,身体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吧台上,稀稀拉拉的碰撞声接连响起,还伴随着这女人的惨叫声。
易珩那雪白纤细的手臂慢慢的收了回来,冷笑的踩着那双红色的高跟鞋慢悠悠的走到她的面前。
鞋跟碰撞着大理石的地面,发出可以震荡人心魂的撞击声。
“我不管你是谁,可你敢说他一个字,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女人,易珩抬眼看到吧台上放着的高脚杯,伸手拿起酒杯,手指璨然一动,杯身轻巧的撞上吧台的一角,应声破碎——
而她手中剩下的那一半带有尖锐玻璃棱角的杯子,则被她轻描淡写的甩了出去——
下一秒,惨叫声再次响起。
谭璇的脸上顿时有血花飞溅而出,而目标正是那她那双含着怨恨的眼睛。
易珩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蜷缩在她面前,陷入痛苦挣扎中的女人,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对不起啊,你的眼睛长的太漂亮了,我一时失手,误伤。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有比我长得好看的女人,我原本是想割掉你那对胸器的,可我又怕割了之后,你长了脑子,那就麻烦了。所以退而求其次,也是便宜你了。”
偌大的房间中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特别是只剩下女人的哀嚎声时,那种感觉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越老太婆,这事你管不管?”
突然一身怒喝如惊雷般响起,易珩的眼皮慵懒的跳了一下,目光看似漫不经心的落在了坐在中间那张汉白玉打造的桌几,旁边的几人身上。
能让越老太太作陪的自然都不是一般人,他们应该才是黄金门的核心人物。
也是她想找的人。
越老太太的目光在易珩的身上转了一圈,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的启口,“谭老二,你也看到了,是你那个女儿先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这样兴师问罪,难不成是想恶人先告状?”
被越老太太叫谭老二的人,就是黄金门中负责运输这块的远洋大鳄,谭家。
而好巧不巧的是,越泽的母亲也姓谭。
之前沈巍就跟她说过,越泽的外公是在海上出事的,而且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导致越泽母亲最后选择自杀结束自己生命的根本原因。
所以面前这个谭家,就是越泽母系那边的又一旁支。
谭家是靠和越家联姻发家的,可进了黄金门之后却没有成为越家的附属,反而还占有一个具有话语权的席位,这种格局就太耐人寻味了。
谭老二,谭礼节就是谭家现在负责国外航道的主管。
人长的算是相当丑了,但怎么也架不住现在社会对完美追求的包装。
愣是将一个猥琐的傻逼弄成了知识分子的派头,这种进化就像是一种怪物的不完全进化。
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半人,一半鬼的极品变异细胞。
“我恶人先告状?这里的人哪个没有看到,是你那个未过门的孙媳妇和孙子先动手的。怎么说这里也是你们越家的地盘,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说法?”
“就因为这里是我们越家的地盘,你想要什么说法?”越泽长身玉立挡在易珩身前,“或者你也想受到同样的待遇?”
“小子,你敢?”谭礼节指着越泽喊道:“你今天要是敢动了我,我让你们整个越家陪葬。”
“你大可以试试。”
越泽握紧拳头,看着谭礼节的目光中,锋芒隐现,眉心的皱痕仿佛可以碾碎一切。
谭礼节竟然也被他身上这股杀意吓到了,这里毕竟是越家的地盘,就像越泽说的,就算他想怎么样又如何?
谭家知道了消息,也不过是给他收尸,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去死呢。
“你,你……吴部长,今天可是我们黄金门的宴会,您就任由这个毛头小子在这里撒野吗?”
突然被点名的吴昀,眉头微微蹙起,一直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满的厌恶。
虽然越泽他们的行为是有些过了,可他更不喜欢谭礼节这种没有骨气的卑劣小人。
要不是黄金门的远洋账目在他们手里握着,他还真不想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越老夫人,你看今晚的舞会怎么说都是一件极好的事,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总是有些难看的。不如大家都消消火气,毕竟现在可是过年了,见了血也不吉利。”
越老太太总不能抹了这位金主的面子,自然是从善如流的说道:“那不如吴部长说说,这事要怎么解决?”
吴昀的目光转而落在了易珩的身上,“这位小姑娘,今晚这事终究是因你而起。谭璇虽然说话是有些过分,可你终究不是黄金门的成员,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从门口闯进来,这是规矩。”
易珩倒也不怕他那带有足够威慑力的目光,那目光就像一条不断朝她吐着信子的毒蛇。
可惜她天生不怕蛇。
“这位伯伯,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可不是没规没矩的闯进来,而是来找人说理的。可门外那些叔叔不让我进来,我只要自己走进来了。而且你可以问问他们,我可是伤他们分毫?又是不是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呢?”
吴昀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那几个保镖还站在那里。
显然有些受了惊吓,脸色有些发白。
其实经过谭璇这一幕,在房间里的人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她说的是真的?”
那几个保镖互看了一眼,神情苦涩的点了点头,“她是……自己走进来的。”最邪门的是,他们怎么追都追不上她,挡也没有挡住,几乎是她在他们眼前一晃,直接就变成了一道影子。
见了鬼了。
吴昀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真是一群废物,滚出去。”
这下就连吴昀也不好找易珩的麻烦了,人家是走进来的,不是闯。
最重要的是,这女孩还有理由。
“小姑娘,你刚刚说你是来说理的?是发生什么事了?”
易珩眼瞳朝周围转了一圈,目光中多少带着点纠结:“要在这里说吗?”
“怎么了?难道不是你说的,来这里就是为了要个说法?”
易珩想了一下,抿起唇角做出了一个很为难的表情,“那好吧,那我就可就说了。”
看着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易珩一鼓作气的说道:“有人在女洗手间对我耍流氓,这事谁管?”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越泽那双劲利的眉峰顿时紧锁蹙起,“你说什么?”
易珩嘟起嘴角特委屈的说:“哎呀,你还要让人家说多少遍?被个流氓非礼可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少女的粉拳不轻不重的打在越泽的身上,而被她打中的越泽,却是剑眉微微出现了一点点的弯曲。
越老太太的表情也是变得微妙起来,“易珩,你说的这事可是真的?”
“越奶奶,人家怎么会骗你,那个流氓都被我抓到了。想要对我图谋不轨,也不看看我是谁?”
“人被你抓到了?”
“是啊,我还知道他的名字。那个流氓姓付,名叫付宇迪。对了抓到他之后,他还嚷嚷着:也不看大爷是谁?我舅舅可是吴家的人,我是吴昀吴部长的外甥,看谁敢动我试试?越奶奶,你知道这个吴部长是谁吗?很厉害吗?厉害到,可以包庇那个流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