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前。
“想打折?”
易珩的话成功的引起了慕叶成的注意,“怎么?有门?”
对于钱,从来都是慕叶成毕生的追求。
易珩勾起唇角,笑的那叫一个小白兔要活剥大灰狼的诡异,“有门,当然有门。”
少女的手臂一伸,圆润的手指指向了那扇金灿灿的大门。
慕叶成那狭长到不用画眼线都能勾出一道魂的丹凤眼,不禁跟抽筋一样的跳动起来。
那一跳一跳的感觉还真是生动到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这两个眼睛一起跳,是几个意思?”
听着少女类似奚落的声音,慕叶成苦笑的说:“这就是福祸两全,不是左眼压倒右眼,就是右眼压倒左眼。”
“放心,我不会让你成斗鸡眼的。毕竟你能找到一个女人要你,也是不容易的。精准扶贫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特别是诸葛婧,她要是真能要了你,也算是业界良心,为民除害了。放心吧,我是不会让她嫌弃你,然后退货的。关键是,我这没有那承接这种售后服务的能力。”
慕叶成就是知道这丫头嘴巴够毒,说话就跟飞刀子一样,刀刀戳在他的胸口。
“丫头,你这又是憋的什么坏呢?怎么想进黄金门了?说实话,你今天晚上过来,就是奔着黄金门来的吧?不过你要想进去,刚刚越泽进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跟着进去?”
“我刚刚也不知道他要进去啊?再说了,他也没说带我进去。”
慕叶成目光探究的盯了她片刻,“那你怎么突然要进去了?你进去干嘛?”
“撒野啊。”
“撒野?”
要不是易珩说话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慕叶成还真是要嘲讽得笑出声。
“我要进去撒野,总是要有个由头的。不然我进去之后,都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你还真是胆子够大的。丫头,就算你有左丘的背景,我也知道那是很牛逼的,可你知道黄金门中的人那背景都不容小觑,政界大佬,军界阎王,随便拎出一个,那也是一个行业的龙头。你跟闹着玩呢?”
易珩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要撒野的是我,你跟着急什么?就一句话,想不想打折?想不想把水家的事摆平?想不想让你的酒店安然无恙的继续赚钱?”
“得嘞。”慕叶成知道自己就是说话被当放屁的命,“祖宗,看你的九点方向,看见那个穿着深灰色古董双排扣西装的男人了吗?”
易珩挑了挑眉,看着那些在浮华中穿流的人,“是那个英伦绅士风?油头小白脸?”
慕叶成对她精辟的评价,直接给出了一个响指的赞美,“没错,就是他。”
“极有闷骚猥琐男的气质。”
“肥肠贴切的评价。”
“所以说那个男人是谁?”
“付宇迪。”
“干嘛的?”
“你不知道付家?”
易珩最讨厌他说话卖关子,“你能快点说人话吗?”
“越家曾经有一块地皮,要建造高档住宅加别墅区。可好死不死的是,那里山清水秀,空气新鲜。可偏偏头顶上多了一条民航航道,瞬间就让这个项目搁浅。原本价值不菲的地皮,瞬间就变成了一块烂地,直接烂在手里了。而这个时候,民航突然更改了航道,又将这个项目工程给瞬间救活了。而出手帮助越家的,就是这个付家。而且付家还和吴家是姻亲。”
“所以这跟我让你办的事有关系?”
慕叶成直接朝她翻了一个大白眼,“要是正当渠道,你要进那扇黄金门,不是不可以,你可以直接打进去。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而你不这样做比就是要“和和气气”的出场吗?”
“你能不能别啰嗦了?”
慕叶成叹了一口气,顿时加快语气,噼里啪啦的说:“如果你能抓到这个人的把柄,然后带着这么一个家族背景复杂,且还是个名副其实的人渣进去,你说你是不是多了一个理所应当的由头?”
易珩想了一下,眼睛斜瞟了过去,“你这是又憋着什么坏呢?你说的理所应当的由头,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易珩那柳眉也是跟着抖了两下。
知道慕叶成这家伙不靠谱,超下流。
可她也而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直接给付宇迪来了仙人跳。
而且经过多方配合,效果相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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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奶奶,你倒是说句话啊?如果那个吴部长真的很厉害,而且还是那种包庇自己家人的混蛋,贪官,不要脸的臭流氓,那我就不告这状了。毕竟我也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明知道前面是石头,还去拿头碰。”
易珩站在原地“臭不要脸”的说着自己的委屈,而在她那“振振有词”的说辞中,越泽脸上那股子纵容和宠溺,都慢慢变得尴尬起来。
毕竟那位位高权重,混蛋贪官的吴部长,就坐在他们的面前。
这种面对面的对骂方式和他的这种反应,只能证明一点:他还要脸呢。
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中隐隐含着逼仄的低气压,越泽抿紧唇角,微微躬身,贴近少女的耳边,细蚊般的耳语:“吴部长就坐在我奶奶的左手边第一个。”
易珩那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两下,红唇微微轻吐,对他划出一道清晰的嘴型,“我知道。”
越泽:“……”
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这丫头简直就是蓄意闹事,说付宇迪在洗手间对她耍流氓多半也是假的。
“咳咳——”
低沉的咳嗽了两声,吴昀就是想装不认识付宇迪的机会都没有了。
谁让今天付家的人还没到呢?
这里唯一跟付宇迪有亲属关系的就是他了,而且那个不争气的外甥还点了他的名。
这酸爽的感觉,就跟酒驾被抓说“我爸是李刚”的那个傻逼一样,让人有种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
“小姑娘,你姓易?”
听见吴昀开口了,易珩勾了勾唇角,“是啊,伯伯好,我叫易珩。”
吴昀看着这个弯着眼角,青涩又很精明的女孩,心下不禁也多了一抹防备。
越是看着无害的东西,越是危险的存在。
“你来自左丘?”
“小女不才,真是左丘的继承人。”
吴昀的眼睛顿时一张一收,惊讶的神情倒也不掩饰。
“没想到啊,还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左丘的继承人了?”
易珩对他摆了摆手,七分真挚,九分认真的回答:“这可不敢当,不过这位伯伯倒是可以让钟爷爷再给你多讲讲左丘的事情,或许您就知道我这继承人的身份,是何由来了。”
说完这话,易珩还笑眯眯的朝钟家老爷子所站的方向点了点头,打了一个招呼,“钟爷爷,我们又见面了。”
她说这话的同时,深深的看了一眼钟老爷子双手拄着的拐杖,那布满老人斑和皱纹的手指,紧紧握着拐杖,青筋和指骨突起,大有皮包骨的视觉感。
没想到只是一个多月不见,钟老爷子都已经被气的开始拄拐杖了。
看来她给钟家的压力还真是不小,这老头恐怕现在在心里已经骂了她上千便了吧?
要不是她一再坚持,也不会让他老人家到老了,还落得一个子孙四散,不得团聚的下场。
“易丫头,你说这话,不会是怪刚刚我这老头多嘴了吧?哎,人老了老了,嘴巴就爱唠叨,总是说些不该说的话。”
一听这话,易珩浅浅的勾出自己那可爱发射的酒窝,笑呵呵的回答:“钟爷爷言重了。人老了爱唠叨,说些不打紧的话倒也没什么。这就跟童言无忌一样,都是无心的,毕竟也是身不由己。可钟爷爷,爱唠叨和老糊涂可不一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总是要分清楚的。要是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是不得了的。毕竟现在社会,人活的都不易,脾气也爱暴躁,因为一句话,类似“你瞅啥,瞅你咋地“这种,随随便便打死人的,被打死的也不少。您说是吧?”
易珩那双大眼睛闪动着天真纯洁的碎光,在灯光之下却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杀伤力。
钟老爷子拄着拐杖的双腿,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拐杖顿时就斜出了一个大于六十度的角。
易珩眼瞳滚动了一下,对越泽说道:“你去给钟爷爷搬张椅子过来,毕竟年纪大了,还要在这站这么久的时间,双腿怎么能受得了?”
吴昀瞟了一眼钟老爷子,眼底也是有了计较。
再看向易珩的目光中,更是不能拿她当一般的小女生对待。
从她进门开始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直接就见了血。
然后装无辜的奚落了他一顿,吴昀才不会以为这个小丫头是真的不认识他呢。
越泽也是听话,走到吧台旁搬了一张椅子,直接放到了钟老爷子的身边,“钟爷爷,您请坐。这也是我的错,您这么大年纪了,我还没有眼力见的让您坐下说话,思虑不周,还请您不要怪罪。”
越韬在一旁看着,眉眼也是抖了又抖。
他哥这也是被带坏了,说话也跟是跟着易珩的脚步。
听着这话是越泽在道歉,可也是把其他人都骂了个遍。
他没眼力见?
那其他人呢?也是活了大把年纪的人,难道也没有眼力见,或者眼睛纯瞎,看不到有这么大年纪的老人站在那里吗?
这简直就是在嘲讽其他人的眼睛是假瞎,心才是真盲啊。
气氛再次尴尬到了极点,特别是此刻还在这个房间中坐着的人,简直就是一个不懂尊老敬老的混蛋。
而钟老爷子无疑也是相当尴尬的那位,看着旁边的椅子——
坐吧,无疑就是认定了越泽说的话,嘲讽其他人不给他位子做,简直就是明摆着得罪人。
可不坐吧?
钟老爷子看着自己手里那多少有些尴尬的拐杖角度——
他要怎么开口说话?
说什么?
说不用了,我还能站着?
或者说,没事,刚刚就是有点脚滑?
越泽默默的走回了易珩的身边,挡着少女的半个身子,他那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撩拨的意境轻轻的从她手背上那么滑了过去,痒痒的触感,勾勾搭搭的暗示着她什么。
少女微微抬起眼眸,朝他撇了过去。
他那性感而又深刻的唇纹,勾勒出几个字:小——坏——蛋。
少女的手指反手一勾,暗暗的在他的手心处掐了一下。
眼看着他那双剑眉微微上扬了一下,忍着那坏坏的笑意,抿了抿唇角,扯出两个字:活该。
“也是我刚刚没有照看周全,钟老哥,你先坐吧。在这就像回到自己家了,一切自助,大家都随意些就好了。”说话的是越家老太太,这种时候要是她这个主人家不说话,其他人说什么都显得生硬和虚伪。
“就是啊,钟老爷子,您快坐下说话吧。”
吴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那种文雅的政治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要问文臣和书生之间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同属于文化人中的两种人:前者多了一种官僚的资本气息,而后者又多了穷人的穷酸气。
而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附庸风雅,装腔作势。
吴昀就是典型的文臣,而且是更善于钻营的那一种。
他看人的时候,无论如何遮掩,目光中总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奢侈气。
而这种气息,只有资本利益才能够豢养出来。
“易小姐。之前我们谈论左丘也只是一时兴起,倒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幸运的见到左丘的继承人。不过,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就之前谈论你家族的事,向你道歉。”
易珩赶紧摆了摆手,“伯伯,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年纪比我大,那就是我的长辈。我怎么会和您计较这种事呢,只是如果您真想听的话,倒不如问我这个当事人,毕竟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都有些杜撰的色彩。”
“哦?那我还真是三生有幸了。”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会折煞我的。不过敢问伯伯,您贵姓啊?我要怎么称呼您呢?”
挂在吴昀鼻梁的眼镜面上划过了一道精光,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犀利的朝她看了过去,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姓吴,单名一个昀字。付宇迪,就是我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