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也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只不过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用管他。”
“这东西不会要命吧?”
“就算是要命,现在也晚了。该做什么做什么。”
沈巍将手抽走,看着并不在意。
“你们看这个眼睛好像在笑。”水缪漓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眼睛笑?你是怎么能看出来的?”
水缪漓小心的伸出手指,指了指蝮眼,很认真的说:“你看这个眼睛微微眯起,特别是眼角这部分也在上扬,这分明就是在笑。”
沈巍见怪不怪:“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蝮眼正在吸收能量,它吃饱了之后自然会开心的笑。”
“可是你没有发现这个眼球很诡异吗?这里面好像有四层的瞳孔?”
四层瞳孔?
“是吗?为什么我们没有看到?”钟意的头都快钻进去了,沈巍一把握住他的肩膀,把这傻叉拉了回来。
“没有看到?”
水缪漓奇怪的抿着嘴角,难道就她看见了?这俩人都看不见吗?
“你们不都开了五感吗?难道没开天眼?”
沈巍摇了摇头,“不仅如此,很可能是我们的身体里没有招魂幡加持。”
“你是说我看见的东西是招魂幡影射出来的?
“不全是。这不是一种影射,而是一种短暂性的天眼变异。应该是招魂幡可以吸收怨灵,刚刚那些人的灵魂进入招魂幡中,还没有被完全的吸收融合。所以你们两个人的身体里应该还存在着一股阴气,这股阴气可以让你们俩的天眼进行短暂性的变异,变成一种冥瞳,可以看见一般人都看不到的东西。这蝮眼很小,而且外面还镶嵌着一层水晶,这更影响视力的观察。可你却能看到里面有四层的眼瞳,而且还是在同一种色调中,这种情况哪怕是用高倍显微镜也很难有这样的观察力。你可以回想一下,也许之前我们所看到的红色,就是它眼瞳的颜色,只是那个时候,却没有这样的观察力。就如同我们在一般情况下,鬼魂没有凝成实体之前,就算是开了天眼,也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那也就是说,只要拥有冥瞳的人都应该看到这四层眼瞳。”钟意说着说着就莫名的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那我呢?为什么我看不见?我可是天生的冥瞳。”
沈巍直接白的他一眼,“你把你脸上的那条白绸扯掉就能看见了。”
钟意瞬间恍然。
他都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不对呀,那我怎么能看到那些黑线钻进了你的掌心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这些黑线不是脏东西,而是其他的一些物质吧。”
“那不会有毒吧?”
沈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果真的有毒,我现在早就死了。而且只要你不希望我死,我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水缪漓的目光有些微妙的瞅着这俩人。
说不出哪里不对,不过现在好基友的配置,不是很流行吗?
这时撕裂般的喊声突然响起,钟意还没来得及缓神,就被吓得猛打了一个激灵,生怕慕承泽和那些人一样会自爆而死。
只是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眼睛上的白绸顿时脱落下来,让他不其然的正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就像水缪漓说的那样,竟然有四层的瞳孔?
并且整个瞳孔变得越来越红,那红色逐步向外扩散,犹如一片血海,一层压着一层荡开的满是涟漪。
都说眼神可以杀人,钟意觉得他的眼神可以咬人。
如果不是之前就把他的手脚束缚住,慕承泽会突然跳起来也说不定。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挣脱束缚吧?”
沈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不会,他身体中的煞气已经被压制。这时候的他是最虚弱的时候,而且现在的蝮眼是在吸收他体内的煞气,所以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等着他扛过这最后一关?”
沈巍目光沉深的说:“这一关才是最难的。人这一辈子最无法掌控的就是生与死之间的度。修炼古武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破不立。便是如此。有的人身死便是另一种重生,而有的人为了得到这种重生的机会,便去挑战死亡。可是往往等待他们的却是壁落黄泉。不破不立,四个字看似简单,却又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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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发烧。”
没了刚刚那些麻烦,梦楚漓和她站在一起,显得有些尴尬。
好像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话题的终结者。
而她也感觉到了易珩的异样,不经意的碰到了她的手背,却发现她的身体滚烫的灼人。
她是下意识的反应,反手握住易珩的手,却是眉头都皱了起来。
“没事。”易珩不在意的抽回手,找了一棵大树靠了上去。
周围陷入了一片沉寂,这样跟他的相处模式让梦楚漓有些尴尬。
也许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也许是专门给易珩添堵,梦楚漓的嘴巴很是啰嗦的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易珩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想睡觉可以吗?”
“我以为你会担心越泽睡不着觉呢。”
只是几天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易珩感觉恍如隔世。
“他现在应该会很恨我。”
梦楚漓却突然笑了出来,“他现在恐怕还没有清醒呢。来不及恨你。”
易珩慢慢的睁开眼睛朝她看了过去,“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看来她是聊到了点子上。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上这个越家少爷呢,就凭他奶奶处心积虑的算记你们左丘。你也应该不会喜欢上仇人的孙子。”
“你有办法治好他吗?”
“我需要交换的条件。”
“你放心,我会放你离开的。”
梦楚漓突然摇了摇头,“可惜我不想走了。我要跟着你,一直都跟在你的身边。”
易珩笑了。
“怎么了?突然想到更好的办法帮他对付我了?要留在我的身边当一个间谍?”
梦楚漓没有否认,“既然你都猜到了我的心事,那你会答应吗?”
易珩的嘴唇有些发白,“那就留下吧。”
“这么干脆?你是觉得我在你身边不会有什么用处呢?还是有恃无恐?太过自信。”
“你既然能将招魂幡种进自己的身体里,就证明你有足够的实力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我这个人自信是有的,不过并不是有恃无恐。而是觉得这件事儿到最后,任何的秘密和手段都没有什么用。终将是我和他的宿命,他如果想杀我早就动手了。而我如果真的想杀他,也不会犹豫。”
梦楚漓突然有些泄气了。
“我还以为这场交易我会占上风呢。”
“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易珩突然眼睛瞪得圆圆的,朝着梦楚漓冒着崇拜的星星眼,“你好厉害呀!我甘拜下风。”
第一次看到她这少女的模样,那感觉比老巫婆的毒苹果都吓人。
“你还是别这样看着我了,怪吓人的。”楚梦漓简直哭笑不得,“我记得这事是在五年前,找我的是诸葛家的老头。当时我不明白,一个抑郁症患者为什么需要我出马?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可能治疗这种心理疾病?可我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个人并不是简单的心理疾病。而是他练就古武的时候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只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修炼的是哪种古武?但他的精神力很充沛。要知道我的天赋是预知,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做支撑。所以我对精神力的评判有着自己严苛的标准,而越泽的精神力绝对超乎我的想象。所以从那一刻开始,我对越家有了新的认识。我一度想过修炼这种古武,不过后来我从亚玄的口中知道这就是帝王卦。”
说到这儿,梦楚漓深深的看了一眼易珩,“他还告诉我这种帝王卦我是学不了的,因为这本入门的卦书已经让越家当做婚约的聘礼交给了你们左丘。所以说越家和左丘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是相互制衡相互算计的。”
“这种家族氏的婚约,不会没有利弊的存在。这一点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同样也不需要你来戳我的痛楚。”
梦楚漓轻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跟其他人不同呢。起码不会轻易的对自己的坚持和骄傲低头。”
“那是你高看我了。15岁的小毛丫头早就没有了骄傲,不过坚持还是有的,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从来不会放过。”
“那你喜欢越泽?会跟他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欢吗?”
哪怕天上下的雨,仅仅是毛毛细雨,可淋的时间长了,易珩的衣袖都湿透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如果你想继续听故事的话。”
“如果我说我想。可是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做到,你觉得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梦楚漓皱了皱眉:“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能跟他在一起的话。我会强制性的唤醒他,不过他是有严重的抑郁症的。而且他的症结应该是在小时候的记忆中,他对自己认为亲密的人有很强的患得患失感,也就是说他没有什么安全感。想要得到和守护的东西,又不敢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甚至他的表现会是懦弱,然后把自己封闭起来。达到屏蔽这种危险的效果。”
易珩的心突然有些痛,“他的母亲就是在他的面前死去的。无论他怎么挽留,他的母亲终究还是决定抛弃了他。所以他清楚,即便是自己有再强的占有欲,想要离开他的人终究还是会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更加惨烈的方式。”
梦楚漓沉默了片刻,“原来是这样。那如果你还想唤醒他的话,我建议选择第二种方式。”
易珩转头看向她——
一阵沉默之后,梦楚漓说道:“再次消除他的记忆。这一次不仅仅是封印,而是将关于你的记忆从他的脑海中消掉,彻底的消掉。同时把那些对他不好的记忆,也一并消除。”
易珩突然没了声音,梦楚漓也没有催促她,这种事是要好好想想的。
一个人和一个人之间明明有那么多的交集,却是想要把这些交集全部抹去。
“这样做会伤害到他的大脑吗?”
没想到她突然会问这句话,梦楚漓眉梢动了动,“不会。”
“那就这样做吧。”
他回答的这样坚决和果断,相反梦楚漓却不知所措了。
“你确定吗?”
“其实对于他来说,我只能给他带去痛苦。如果可以就让他忘了我吧。”
“可也许他喜欢你呢。”
易珩的脸上舒缓的笑了出来,哪怕是在这种暗色调的光线里也是那样的灿烂。
“他一定是喜欢我的。我可以肯定,以及确定。”她如此笃定的表情有些俏皮。
梦楚漓突然觉得自己不会又掉进什么陷阱里了吧?莫名的就被喂了一嘴这狗粮。
“那你还这样做?”
“你不也说了吗?他越是想要得到的东西,越会患得患失。我不希望有一天我离开他的方式也如他母亲一样,他留不下我。”
梦楚漓突然没了声音。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说的是:也许最后死的不是你。
可如果不是她,就会是他。
此刻梦楚漓自己都不知道该向着哪一边?
“你在他灵魂碎片中留下印记就是这个吧,一旦你唤醒他,就可以删除掉伤害他的记忆。”易珩故作轻松的说道。
“其实那时候他走火入魔之后,又怒急攻心,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梅岭大桥的事情跟他有关。只是觉得这个男孩的心脉很脆弱,而且他强大的精神力也让我无法删减他记忆内容。所以我只能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他的灵魂碎片上留下了印记。封印了他那部分痛苦的记忆,当灵魂碎片重新归入他的身体中时,我就等于在他的身体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以后就算我想删减他的记忆,也不会受到他的精神力的阻碍。那时只是想着要救,就把这人就的彻底。封印记忆终究有一天会响起,我只怕到时候他会受不了打击再次发病。可见我想的是对的,我在此之前去过越泽的病房。只能说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更加严重了,不过这其中的原因应该不仅仅是你动了越家,他内心的情绪波澜很大,所以将自己封闭得更紧了。我想说的是。比起他奶奶,他更害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