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告诉我?”
梦楚漓说话的语气有些怀疑。
易珩不由得笑了出来,也许这女人前后的反差有点大吧,一个母夜叉变成小萝莉的感觉着实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其实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并不是没有心。只不过她的心是分人的,因为某种原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那同样是很痛苦的。
如果可以,易珩希望她可以做回她自己。
“你怀疑我会骗你?”
梦楚漓不习惯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明明这丫头比自己还小,却感觉她在戏弄自己。
“那你说吧。”
易珩原本没想捉弄她,可现在看来,要是自己不拿点好处,好像很对不起自己。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呗。”
梦楚漓顿时怒了。
“我就知道,你有算计。你才不会轻易告诉我的。看吧?还是有要求的,说吧,说,说。”
易珩也不在意,厚着脸皮说:“帮我看看呗。”
“看什么?”
“你能看什么?”
梦楚漓皱眉:“……你是让我看你的未来?”
易珩点头笑道:“可以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也许可以看到你之后的全部计划。我也可以因为这些所看到的东西,改变你的人生。你确定要这样做?”
易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就是把自己的天赋看的太神奇了。这就像人害怕鬼一样。就是因为不懂,所以他们才害怕。其实人只要不招惹鬼,鬼根本伤不了人。而人连鬼都看不到,要怎么招惹他们呢?这根本就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问题和悖论。可就是被传言传的,最后只信传言,不信事实。你们现在就是这样,因为有一点点天赋就听老人在那说,这种天赋是多么的厉害,多么的异禀。时间久了,连自己都相信了,所以说的话也是够狂妄自大的。”
“难道我说错了?或者你不相信我的话?如果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我要怎么逃离水家的追捕。”
“那你得预见中有他的身影吗?”
梦楚漓突然没了声音,其实这也是她搞不懂的原因之一。
她预见水家追捕她的场景,甚至水家追捕她的路线和时间都可以预测出来。可偏偏却没有想到会有另外一个人的出现,而这个人偏偏救了她。
“也许是我的天赋中有一个盲点。我无法预测到全部。”
“盲点?你就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吗?听起来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你的天赋与测能力确实有限,你看到的东西也是片面的,并不是全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之前也想预测我的未来?但是你失败了,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是你用的手段。如果我真的没有预测你未来的能力,你现在干嘛又要我去看你的未来?”
易珩笑睨着她,“你这人真是可爱。如果我真的有这种能力的话,那你觉得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看到我未来的全部?”
“原来你是向我示威的?”
“我是让你好好动动脑子想一想。就因为你这一个盲点。到底是他改变了你的命运,还是你的命运因他而改变?”
“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以前者是蓄谋的,后者是缘分。”
梦楚漓沉默了片刻:“可结果都是他救了我。如果你觉得用这一招可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你还是省了吧。”
“如今的我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又有什么好处呢?该知道的,我差不多都知道了。我想说的是,你的天天赋仅仅是一种工具,并不是事实。你所预见的东西也不过是你看到的一种可能,它会随着事实的变化而变化。既然你有这种天赋就要善加利用,用好了,那是福。用坏了,那是祸。不要以为你所看到的未来,就是我一定会做的事情。这样会害了你,也会害了他。人的一生最大的惊喜,就是无法预测的人生轨迹。所谓冥冥中的定数,也不过是你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必经的一条小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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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岳乐觉得这几天自己过的糟透了。
一脸的胡茬都没有刮,整个人邋遢遢的睡在走廊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流浪汉,在走廊里蹭着人家的空调过夜。
“吃吧。”
一个饭盒放到了他的面前,就跟丢给流浪狗的狗食一样。
他抬头看了一眼,白胡双手插在白大褂儿里,站在那里俯视着他。
高岳乐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现在几点了?”
“11点啦。”白胡很是嫌弃的撇了他一样,“里面那位是醒不过来,可每天也过得干干净净的。你又是个什么情况?看你在这儿完全影响我们VIP楼层的形象。”
“那你们就把我赶走哇!”打开饭盒,高岳乐很不讲究地扒了一口饭进嘴里。
“要不是这小子没有醒过来,我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像我这样24孝的孙子,少有。”
白胡呵呵地笑了出来,“你还有这样的认知呢?我还以为你的脸皮早就没了,当孙子你都干了,你到底跟这家伙什么关系?你要是说对他别有用心或者是个弯的,我都能理解。这个时候不献爱心,什么时候才能表露真心?”
“我呸。”
几个饭粒直接从高岳乐的嘴里飞了出来,白胡幸好躲的快,要不然就他那洁癖的性子非得被恶心死。
“你小子别回我清誉啊,我们家老爷子还等着抱孙子,这话要传到他耳朵里去,你信不信明天就给我拘在家里。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八成就子孙满堂了。”
白胡看了一眼身后的病房,“可你这样一直陪着也不是个事。他倒是有营养液输着,你这样熬夜身体可就垮了。要不给你整个病房也一起住着?”
“我现在是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谁能想到把越家弄成这样的会是易珩呢?我这样说并不是怪她,只是觉得以越家老太太的性格,指不定惹出多少祸呢。现在黄金门出事了,其他几家也跟着查的查,封的封。一堆的糟心事儿,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找越家的麻烦?现在这几家虽然倒了?可是姬长鸿走的时候让我小心着点儿温家。那家伙阴不阴阳不阳的,说话爱算计,可是他说话倒是一说一个准。”
“我听说温家也被调查了,但是好像没有他们家什么事儿。”
高岳乐嚼着一块排骨,咬的嘎吱响。
“没他们家什么事儿?这才最有事。温然是什么人圈儿里边哪有不知道的?他们家那几个小子哪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平时跟这几家走的那叫一个近乎,你说没事鬼才信呢。前段日子我还听说他跟吴家老二一起做的买卖,在此之前那交易就更别提有多多了。现在周边的这些人都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他们家一点儿没有牵连,这能说明什么?要么他们家是真的干干净净,行事磊落,两袖清风。可惜就这品质,他们家祖坟都不带的。要么就是他们家早有算计,早做好了这种准备。而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会知道他们家的算计有多深,而且消息有多么的灵通。现在面对的这么强大又不知道深浅的敌人,我敢随便休息吗?万一有人进来杀了越泽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这里他们是闯不进来的。”
高岳乐忍不住嘲讽的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肯定?越家出事,越家所有的买卖都被调差,就连这个医院都快要转手卖出去了。现在医院里面的人人心惶惶,就连你们院长都在想着投奔哪棵大树能保证他院长的位置,可你倒好临危不乱呐,这心理素质够强的?”
白胡狡猾的笑了出来,“你觉得我跟他们是一样的人吗?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那钻营,可不知道的是,这里早就被别人给买下来了。”
“买下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家医院现在还是越家的产业。谁买的?”
白胡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你心里应该清楚啊。你都能想到温家那些人厉害,难道她会想不到吗?就凭你跟姬长鸿那么脆弱的关系,人家用得着巴巴的来警告你,提醒你这种事儿吗?下乡扶贫还捞个好名声呢,对你真犯不上。”
“你是说……”高岳乐手中的筷子一顿,一个用力不稳,筷子上的饭直接被他挑了起来。
白胡真是受不了他这样傻逼的模样,“你现在是老年痴呆吗?怎么拿着筷子还能弄得饭粒满天飞?”
高岳乐现在哪还有心思吃饭?
啪的把饭盒扣上,气急败坏的说:“她到底想干什么?你说她好心吧,她亲手开枪打了越泽。你说她是坏蛋吧,她现在又做这种事。”
“我就问你一件事,她开枪打越泽的时候,你看见啦?你亲眼看见的吗?”
“不然呢?那里面站着的除了她都是越家的人,不是她打的,还有别人?谁会这样做?越韬和越翔敢吗?还是越家老太太亲自开的枪?”
白胡原本不想多嘴多舌,可是知道事实之后,他却不得不说。谁叫他有一个法医的老婆呢?他把伤口一说,他老婆就知道这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怎么就不能是越泽自己打自己一枪呢?”
高岳乐一愣,看着他的眼神,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你在开玩笑。说吧,她给你多少好处费让你这么维护她?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开假的医疗证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气急之下,高岳乐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白胡厌烦的伸手把他的手指掰开,“我看你就是神经病,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吧,简直就是被害妄想症。该防的你不防,不该防的你瞎防。我要真是想对越泽做点儿什么,我连手术都不会做。再说了还用的着我开医疗证明吗?对于你们的这种怀疑和指控,你以为易珩不知道吗?可她做过否认吗?就连警察局那边,对于在越泽身上发生的事,她都没有否认过。倒是你口中的越家兄弟,明明知道发生的什么。可他们说我吗?告诉过你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吗?就凭这一点我也不相信易珩会开枪。”
“你不用再我面前说她的好话,我是不会原谅她的。”
白胡嘲讽的撇了他一眼,“人家用你原谅,你算个毛啊?到是你还有你们,要尽快想办法把这家伙叫醒了,要不然真变成了植物人,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他原本的心理疾病就很重,现在很有可能演变成一种罕见的精神疾病,叫作封闭型人格障碍。他将自己放在一个封闭的空间,而这个空间将是他心中最黑暗,最可怕的一个点。发作起来他会重复不断的想到最可怕的事情,然后想尽办法的改变已经既定的事实,让自己不会那么痛苦,把自己的过失弥补过来。可这样的结果却是会让他陷入一种深度昏迷。因为在他的设定中,没有任何一个方案是完美的。他的脑海深处依旧有着那个不幸的结果,所以他这种情况,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自我治疗,也可以理解为病情的加重。”
“那你倒是治疗啊。这么长时间你们医生为什么没有拿出任何一个方案?”
白胡双手一摊。
“这是心理问题。他自己如果醒不过来,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对他进行心理疏导。心理疾病的治疗,需要绝对的交流和坦诚。你告诉我现在怎么跟他交流?坦诚,他能做到坦诚这一点吗?我看过他的病历,如果他足够坦诚,根本不会让心理疾病变得这么重。”
看着高岳乐不知所措,又狼狈不堪的模样。白狐皱着眉叹了一口气,“我这个人不是非要打击别人的积极性。只不过我是一个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在死亡面前,没人会因为你有多少钱,或者你有多么尊崇的地位,而对你格外开恩。如果你真的要我治疗也不是没有办法。治疗的话只有一种办法,就是切除大脑额叶,那也意味着,他从此之后,很有可能变成一个傻子。这样的结果你能承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