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俺不回去
瞧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秦宽疯狂逃窜的模样。
还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清楚，让她误认为自己是要抓她回去。
秦宽好不容易将她安抚下来之后，这才重复开口说道。
“这位是新的县令，我们是给你伸冤做主的，不是抓你回去。”
“这是他的上任文书，咱们没骗你。”
赵二丫不识字，看着眼前的文书却还是方才那个模样，只是现在冷静了一些。
“恩人们，俺知道他是县令老爷，俺也没有不信。”
“可县令又有什么用，上一任县令不也是他们害死的。”
听到这句话，秦宽等人如同晴天霹雳。
害死县令这可不是小事，怎么朝廷中没有半点风声。
“你……你可知道此事详情？”
赵二丫连连摇头说道：“这事儿我哪里知道，但是乡里乡亲的都在传。”
“去年叛军打过来的时候，原来的县令莫名其妙就死在县衙。”
“他死了的第二天一早，县城便开门投降，刘地主还跟他们有说有笑的，甚至还把头领请进家里。”
“所以大家都说，就是刘地主害了县令。”
这番话合情合理，虽然当时大明还没亡，但李自成的大军确实所向披靡。
杀官迎闯之事，在不少地方也都有发生。
之后朱由检重新入主京城，但当时的京师自己都尚且难保。
对于山西等地官员任命之事，自然也是无暇顾及。
赵二丫见几人沉默，连连磕头乞求。
“三位恩人，俺是绝对不能回去的，求求你们，就放我走吧。”
王远看她孤苦伶仃的，心中有些按捺不住，当即问道。
“这冰天雪地的，你一个人要走到哪里去。”
赵二丫苦涩难耐，想到自己家中之事，又止不住啜泣起来。
“俺……俺也不知道。”
“俺的家没了，爹妈弟弟都没了……”
“可俺就算死在外面，也绝对不要回去……”
说到这里，赵二丫忽然朝着王远磕了几个头。
“县老爷，你也不要去，不然你也会被他们给害死的。”
“几位恩人都是大好人，别去那地方送命啊！！”
赵二丫的身子本就虚弱，悲痛加上不断的言语竟让她一下子昏了过去。
留下李祖方照顾之后，秦宽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到庙外，王远也是跟在后面。
秦宽见他一言不发，旋即问道：“这丫头如此害怕回怀仁。”
“恐怕这地方不止是欺男霸女这么简单。”
“她宁愿在冰天雪地里求生，也不想回去。”
“一是怕被对方抓住，另一个怕是草菅人命之事，在怀仁也是稀松平常。”
王远深深点头，随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秦大哥，我还是要去。”
秦宽本就想问问王远，却没想到被他抢先一步开口。
“为何？此地错综复杂，你又何必以身犯险？”
王远长呼一口气，转头看了看赵二丫的方向。
回过头来时，他的目光坚定如铁。
“我从小读书便立志做个兼济天下的好官，做个像海公那样的人。”
“如今看到自己治下的百姓竟被如此欺辱，甚至活的还不如牲畜。”
“我虽然也有点怕，但我实在是没办法昧着良心。”
说到这里，王远忽然长呼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神色也随之放松下来。
秦宽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小子想到啥了？”
王远坦然一笑，言语之间竟有些不好意思。
“我方才忽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我只是普通的读书子弟，辛辛苦苦才拿到这个县令的官职。”
“那我在听到赵二丫的遭遇后，肯定会心中胆寒，不敢上任。”
“就是上任……那恐怕也会与他们同流合污，不敢针锋相对。”
“无非，是为求自保而已……”
王远的目光在秦宽身上看了又看，惹得后者止不住微微一笑。
“但如今我有秦大哥做我的后盾。”
“想到这里，似乎也没那么怕了。”
秦宽猜到了他的想法，当即戳了一下他的眉头。
“你小子，你这是打算啃老啊？”
“嗯？啃老？”这个词王远从来没听说过，当即也是颇感新奇。
“对对对，我就是在啃秦大哥的老。”
秦宽坦然一笑，为了让他安心，也是顺势承诺道。
“你放心，想干什么尽管去办。”
“有本王做你的后台，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你！”
王远一听，连忙装作恭敬行礼：“下官多谢王爷。”
秦宽瞅着他弯腰鞠躬的模样，当即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臭小子！”
王远摸着后脑被打的地方，缓缓正身，随后又开口问道。
“秦大哥，你还没说为什么要带我来怀远呢。”
“你还说他们会自露马脚，可我不明白为什么。”
秦宽带他坐到一旁的石头上，语重心长的开始说道。
“如果我在，那他们做事的时候肯定会如履薄冰、小心谨慎。”
“但若只是一个张舒阳，他可压不住这些贪官污吏。”
“我让张舒阳在大同招募兵士、征集钱粮。”
“那群贪习惯的人，必然会忍不住的动手动脚。”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远恍然大悟，可随后又接着问道。
“那秦大哥你为什么不直接从周围卫所调兵，反而要麻烦的就地征兵？”
秦宽捡来一条木枝，随后在地上画起图来。
“周围有兵员的卫所就只有这几处。”
“但经过之前的动乱，他们早就成为各地财主们的私兵。”
“这种人明面上听你的命令，真到了战场上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眼下的朝廷，还没有足够的威望能够震慑他们，只有迫不得已之时，我才会调卫所的兵员。”
“所以我此来山西，不仅要平叛，还要将朝廷的威慑重新带回。”
“否则……此地日后必成祸患。”
秦宽点了几下地上的怀仁二字，又看向王远。
“任命你为怀仁县令，就是为了吏治二字。”
“我若只是在大同，身居高位，根本看不到民间苦难。”
“那些贪官污吏，肯定会想尽办法遮盖自己的视线。”
“俗话说的官官相护，他们就算是要贪，也得有底下的官员替他们做事才行。”
“而你好歹是朝廷命官，除非迫不得已，不然那些地主老财也不会对你动手。”
“你与他们接触的时候，正好可以借此打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