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四人行
“要钱？“张献忠忽然笑道：“要钱还不简单？”
“抄家不就完了！”
“反正山西这么多大家族，你把他们全抄了，绝对能大赚一笔，助你大展宏图。”
说着他又看向刘成楚，“你把他家也抄了，这小子家里肯定也不少。”
张献忠看似无心玩笑的一句话，却让刘成楚顿时紧张起来。
尽管刘家的家产都被其父控制，但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而脸色上的细微变化，自然逃不过秦宽的眼睛，但有刘成燕在，他还不打算对刘家动手。
当秦宽有这个想法的那一刻，就已经证明刘文礼赌对了。
“抄家是肯定要抄的，但还不是现在。”
“光抄家有什么用，就算抄来几千万两，又够花几年的。”
张献忠双手抱头，向后仰着，阵阵酒气又从他身边传出。
“你不抄家还能咋办？”
“经过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老百姓早就没钱了。”
“你现在要弄银两，就只能从士绅还有商人身上下手。”
说起一条鞭法，秦宽忽然想到之前谋划的事项，正好借着此行，仔细盘算一番。
由于秦宽离张献忠最近，正沉思之时，一大股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味儿这么大！”
张献忠似极为得意地伸出左手，更将五个指头都竖了起来。
“一个人喝酒太无聊了，你俩谁来陪陪老子？”
秦宽无奈摇头，只能将他赶下马车。
见张献忠走后，刘成楚也没了继续待着的理由，只是朝着刘成燕看了几眼，便也下车离去。
由于白天睡的太多，到了晚上居然精神抖擞起来。
闲来无事，秦宽便去马窖挑选了四匹好马，准备带着四人先行代县一遭。
一天过后，大军在代县四十里之外扎营，而轻装简行的四人早已到了代县城前。
守城的士兵早就被县太爷打过招呼，知道朝廷有大官要来，近几日的城防检查也是严厉几分。
当然，只要有这种情况发生，那就避免不了敲诈过往的通行费。
见秦宽四人面生，更是毫不犹豫的多方阻拦。
整趟下来，十分行云流水，仿佛家常便饭一般。
秦宽也不想生事，交了十两过路费之后，这才进到代县之中。
四人落在茶馆休息，张献忠又是第一个发话。
“小子……”
“那几个守城敲诈的，你可千万别放过他们。”
秦宽不解的问道：“为何？”
原以为张献忠能说出什么高谈阔论，却没想到只是起了玩乐之心。
“老子就想看看，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之后，那脸上的表情得是多精彩。”
秦宽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正巧转头的时候，一位中年男子扛着木柴走了进来。
背上的柴火十分庞大，而他这个人又显得十分瘦小。
两相对比之下，自然是把秦宽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那男子将柴放在地上，柴里面居然还裹着一包东西。
茶馆老板见到之后，也是立马上前，逐个清点起来。
“黄老板您看，上次说分量不够的，这回我都带过来了。”
这姓黄的老板点验之后，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从怀中掏出几粒碎银跟一杆秤，谨小慎微的称重之后，这才交到这男子手中。
可中年男子接过之后，本来还是满心欢喜的表情，忽然一变。
“黄老板……这怎么是碎银。”
“咱不是说好了要给官银的吗？”
这黄老板似不耐烦的摆摆手，甚至头也不回，压根不想理他。
“官银？我上哪给你弄官银去。”
“更何况现在官银涨价了，你带来的这些东西，根本不够官银的量。”
“现在二两的碎银才能换一两官银，你知不知道？”
中年男子欲言又止，明显心有不甘，可他又不敢去逼黄老板。
毕竟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卖柴卖粮给他，而且黄老板人也算厚道，也从没有过克扣之举。
比起其他人动不动就借口压价，几年下来确实没亏欠过他一分一毫。
想着一大家子人还要自己去养，碎银就碎银吧。
这中年男子刚要垂头丧气的离去，秦宽忽然将其拦了下来。
实在是方才两人的对话，让秦宽有些匪夷所思。
朝廷虽有火耗，但秦宽早已下令，各州府不得超过百分之十。
这道政令去年就应该下达各地，这代县怎会高到一倍之数？
这中年男子听到秦宽的呼喊，又见几人穿着平整，气色红润，显然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虽然不知道这种贵人叫自己干什么，可他也不敢不从。
“几位……是有什么事么？”
秦宽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碎银，后者却下意识的一个激灵，赶忙收紧手掌。
看他这副模样，以为是吓到了他，赶忙开口说道。
“这位大哥不必紧张，在下就是有个事比较好奇。”
说着，秦宽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这一举动顿时让此人双眼泛光。
“只要你如实回答，这份官银就当是辛苦费，你看如何？”
中年男子不经意的吞了口口水，眼中的渴望完全掩盖不住。
又听眼前年轻人的口音，并非本地，估计也就是问路之类的。
他目光扫过几人，连忙飞快点头，好似生怕这锭官银被秦宽收回。
秦宽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中年男子也是赶忙坐到其对面。
“这位贵人，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小的只要知道，肯定什么都说。”
秦宽缓缓点头，紧接着将官银又向他推近几分。
“这位大哥，能否将你手中碎银交我看看。”
“当然，我不会要你的钱，你要是不放心，这锭官银你可以先拿走。”
中年男子只是略微犹豫，便将碎银全部放到秦宽面前。
“您看便是……”
秦宽拿起碎银仔细打量，又交由张献忠手中低声问了几句。
见这名男子不收下自己的官银，秦宽不由得问道。
“这位大哥，银子现在是你的了，你尽管拿去便是。”
中年男子伸手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没能揣入怀里。
“贵人的话还没问，这钱小的不能收。”
秦宽刚要劝其收下，张献忠便摇着头低声说道。
“这银子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