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出门后,张予之从床上一跃而起,找了块黑布蒙在脸上。
两个奸贼已经生疑,时机只怕稍纵即逝。
寻遍房间,只找到一身褐色衣裳,夜间也可凑合。
努力用鼻子闻了闻,身上酒气渐渐散去,这才放心。
今夜务必要弄明原委,找出四叔下落!
这是他自归云庄出事以来,第一次独自行动,一切全得靠自己了。
他又想起了那晚杀狼的情形。
没有了义父和各位长辈的庇护,自己要像狼一样坚决果断,才能在这险境中存活下来。
绕道园中,远远看见这个丫鬟脚下不停,果然是朝杜无论房间的方向走。
屏气凝神,悄悄跟了过去。
只见她拉开一道院门,回头往四周望了望,看到无人跟来,细细叮嘱了门口的守卫一番,这才走入院内。
张予之刚要潜行过去,廊内一队卫兵突然走来。他马上蹲入草丛中,耐心等到他们离开。
思忖到,府中一向值守甚严,现在看来好不讽刺,原来专是为了防着自己的。
小心翼翼来到窗下,院内瞧不见丫鬟踪影。天井之中又有数名卫兵把守,她定是往里屋去了。
翻墙入内,感觉身体轻盈不少,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四名卫兵各守天井一角,台阶上大门紧闭,屋内灯火通明。
这里数重屋舍,看来还要往里走。只是如何好从这几名卫兵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猛然想起了陈继教自己的决明指法,心下大喜。
伏在地上,轻轻往门边一名卫兵身边爬去,准备寻机点他穴道。
就在爬动之时,突然在草丛中抓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吓了他一大跳。
瞬间“喵”的一声,原来是抓在一只野猫身上。那猫儿受惊跳起,动静颇大。
四名卫兵齐刷刷看过来,见草丛中似有一团黑影,连忙举起刀枪,慢慢走了上前。
张予之不及细思,翻身一滚,一个猛子蹿过去,就近点了一人穴道。
其余三人只见人影晃动,就要呼喊。
眼看将要暴露,自己如何能瞬间制服三人。
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发足冲过去,未到跟前,双手使力,接连点出,只想着摆平一个是一个。
顷刻之间,人已冲到他们背后。
感觉分明,刚才手指只点到一人,大呼不妙。
就地一滚,又伏入草丛之中。只待听见余下二人叫声,就越墙而走。
待了片刻,心内奇怪到,怎么此刻全无动静。
回头一看,四人都直挺挺立在原地。疑惑不解,暗暗观察了一会,还是一动不动。
他大起胆子上前,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已全部被自己点住了穴道。
细想之下,原来是自己功力精进,太虚真气透过指力而出,已可隔空打穴。
欣喜地摸了摸手指,当下把四人逐一搬回原处。
上到台阶,推了推房门,完全打不开,里面果是上了栓子。
再去摸窗户,也都被关死了。
不过打破窗户总比震断门栓动静要小。
他来到屋角处,把手指伸入窗内,顺着边沿摸到了窗栓,只有两指来粗。
用力一摁,木头闷声折断。
抬起木窗,见里面乃是一间书房,房门口有微微火光透进来。纵身往里一跳,轻轻落于地上。
从书房往门外探头一望,里面又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天井。
天井中间向下砌了一个整齐的排水坑,有半人余深。坑内每隔丈余有大缸一口,是用来接盛雨水,专为灭火用的。
坑边四周屋檐之下,皆挂着灯笼。可以清楚看到,在走廊的尽头,那房屋之外正站着两名卫兵值守。
杜无论他们定在此处。
张予之跳进排水坑中,就地匍匐前进。
地面苔藓甚多,潮湿不已,片刻就已全身湿透。
好在火光照到坑中已经昏暗,瞧不真切,正有利于自己藏身。
张予之更加小心了,顺着大缸一路爬行,每到一口缸子处,就躲起来观察一阵。
待好不容易爬到最后一口大缸下面,此处离坑壁尽头还有几步的距离。
廊上卫兵就在水坑不远处,此刻毫无察觉。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被张予之听得分明,乃是在讨论路通一。
一个说路通一平日待他们极为友善,一个说这次在宕城再见到他时怎么如此冷淡,之前进去时,甚至还责骂他们值守时分心,要扣了俩人这日粮饷。
张予之听了,鄙夷道,连士兵都看你不爽,就你这德行,还来假扮我四叔。
来到坑壁边,寻着机会,准备翻身而上。
不料一人懒懒散散走了过来,他忙蜷缩起身子。
听这动静,对方好像是要小解。
这泡尿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再说你不能走远一点解么。
对方吹着口哨,悠然自得,一条尿溅下来,正巧浇在他鞋子之上,打得布面湿答答地响。
真倒霉!他正想把脚挪开。
“咦?底下什么东西,拉起糟响。”
对方往下看了一眼,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士兵正是站岗站得无聊,这泡尿一拉起来,瞬间就来了劲头。
接着往前一滋,声音马上消失,再往回一拉,“噗噗噗”又继续响起来。
不禁左三圈右三圈,撅着屁股来回划圈,水流声时大时小,甚为享受。
张予之在下面,双手握紧了拳头,用力屏住呼吸。整个小腿都已经遭了殃,真是欲哭无泪。
终于,对方耸了两下,提起裤子,往回走去。
张予之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
“嘿,被你这么一拉,我也想拉了。”
另一名士兵说着,已然走了过来。
张予之好不甘心,眼睛一闭,屏住呼吸......
“嗯?怎么动静不对?”
那士兵尿着尿着,动来动去,低头往下面看来。
张予之长叹口气,把腿默默伸了过去......
湿答答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呀,在这里,就是这个响动儿。”
那士兵好不惬意,纹丝不动,对着他鞋子滋了半天,这才满意地提上裤子。
他看着湿漉漉一只鞋子一条腿,已经彻底无所谓了。慢慢转过身来,将要伸出头去观望。
廊间这时又响起了脚步声,似是走过来两个人。
该死,还要等会儿。
“哈哈哈,终于可以换班了,这泡尿撒得真是时候。”一人乐道。
“咱哥俩这就去搓个澡,再喝点小酒烫个火锅,快活过神仙。”
“还整火锅,这几天老上火了......”
张予之一听,嗯,这会儿等得值,趁他们轮值换岗,我就找机会溜进去。
此时又一个声音道:“你们倒好,可以潇洒去耍了,我们这才刚开始。唉,不讲了,先去撒泡尿再说。”
“对,你俩等下再走,我也去屙个尿。”
两人说着径直往这边走来,边走又边开始解裤子了。
这还有完没完!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
张予之怒不可遏,是可忍,孰不可忍?
立马原地跳起来,于半空中瞧得四人真切,真气从指尖灌射而出,一指一个打了出去。
在场四人身子先后一怔,就此立住不动。
前面两人的裤头此时还提在手中。
见他们都被自己隔空点住,张予之兴奋不已,竟然真的一击成功。
随即看了眼湿透的裤腿和鞋子,不由得五味杂陈......
就是几刀,四人裤子全部垂落在地,那活儿黑乎乎一团,吊在在风中凌乱。